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将相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2章
也不知李修给我的茶里下了什么,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晌午,醒来后头有些疼,又吐了一些东西, 脑子才清醒过来。
他也真敢下手。
我摸着头想着, 幸而提前吃了一丸药。
近来局势有些不大好,我也愁有什么办法能清静几天,恰好李修就来了这么一个昏招。
真好啊,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丁四平去垂询殿替我告了假, 也没说别的, 就说从宝亲王府回来就昏迷不醒了。垂询殿里的老爷们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李修做了什么。
晚些时候, 听说李修又请了贺在望。
江湖客打烊了,赵汝带着手下人来我府里,见我在窗下坐着, 三两步赶过来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接着探手在我额上一试,“老爷没事儿吧?”
一段时间不见, 他又胖了,颊边有了肉涡儿,笑起来也不像是以前一副愣头青的样子。
不愧是火头军出生,经营酒馆比当前锋要适合他。
“我能有什么事。”
我扣下手里的书, 把额角的膏药揭下来, 叫他坐下。
“医正来看过这些东西了,无非是致人痴傻的药, 好在这解药万能些。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朝廷上的事儿老爷比我清楚,江湖上最近好像也不大太平, 听说那什么万圣阁贴了掌门圣令,诏天下豪杰诛杀江湖败类——”
赵汝“啧”一声,“也不知是谁,能惊动万圣阁出面。”
“极乐宗吧。”
我随口应着。
“嘿,老爷你说巧不巧,当年就是一个小姑娘叛出万圣阁,建了极乐宗,怎么到了微时陌路,还是万圣阁贴出了掌门圣令来诛杀他们。”
赵汝喝了一口茶。
“你知道这个极乐宗?”
我多问了一句。
“那可不?据说建极乐宗那个小姑娘啊,练的就是媚术,唐末时可是大名鼎鼎的魔宗妖女,随身带一柄积香扇,一手子母连环刀使的是出神入化……”跟着说书先生待久了,说起这些事情来,赵汝能一句不断的说上三天三夜。
我对极乐宗并不感兴趣,但他说到媚术时,我怔了怔。
媚术、药理、武功、祝由术……
若白还会什么?是对我未曾展现出来的?
换个角度,我是否应该开心一下,毕竟他们为了我下了这样大的辛苦。只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真的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我敲了敲桌面,“还有别的吗?西凉那边?”
“哎呀,说起这个来!”赵汝一拍大腿,“今儿真的还有个江湖人来送了消息,说老爷交给马凡的那包药,他下在了西凉王宫的饭食当中。”
我心里“咯噔”一声。
这包药给马凡只是为了让他自保,莫非是被青佩发现从而下在西凉王宫的饭食当中?即便如此,这江湖人又是什么来头?
难道我一直以为的、尹川王的游移不定其实是假象吗?果真如李修所言,尹川王一心一意辅佐着他?也或者,如今李念幡然悔悟,不再如先前那般顺心顺意,尹川王便下定决心将李修扶上皇位?
毕竟看起来李修更好控制一些。
我手里拿着茶杯,想的出神,一时忘了放下。
“这茶里……”赵汝一进门便喝了一杯,如今见我拿着杯子出神,大约想起了那说书先生说过的故事,连忙问道,“莫不是有东西?老爷怎的不喝?”
“没有,不过这茶有个名字,叫白云天。”
我抿了一口茶,一瞬间出神。
“我知道了它的名字,但我也从未参透过它的意思。”
第二日丹州来了信,依旧是金甲卫的路子。丁四平一封我一封,都是明诚之写的。
丁四平不大乐意让我看他的信,他脸色也不好,我估摸着是金甲卫又折了兄弟,战时毕竟难免。给我的信明诚之倒没写多少,寥寥数语,只说一说如今南边的局势,倒是青衿写了极长一段。
开头就是,“老爷,青衿知错了。”
……
呵呵。
我看信的时候,据丁四平说,脸上一直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冷笑。
后来我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次,总找不到丁四平说的那种感觉。似笑非笑的冷笑,是笑了?还是没笑?
青衿将他与青佩的关系说了一遍,又说了青佩所行此事完全是出于大义,并无私心,千叮咛万嘱咐了我不要多想。他若不提倒还罢了,他既提了,我真的立刻就想写封信问问他,莫不是我这张老好人的脸看着就好欺负?从一开始就不真心待我,亏我事事都想着他!
我才不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由着他们把我当刀使!
只是想想就罢了。
我把信扔下,长长吐了几口气,随即又想起了这信还有一页没有翻。
于是又捡起信来,翻过去。
“白鹭回西凉了。”
……
……
好。
很好。
一个两个都不把我当回事,好像我使了银子并非是买下他们,而是给他们赎了身。
我继续往下看。
“西凉王宫要禁天丒教,白鹭原先府里有许多书信,他要去给自己祖上平反。”
熟悉的青衿体,看似恭谨的语气里总是带了那么点矜傲,比我这个老爷更有气度。
“青衿为老爷计,允他回去了。”
“青衿数错叠累,还望老爷一并责罚。”
呵。
还知道自己错了。
我把信团了团,扔在了桌上。
垂询殿里议事暂时勾起了我的名儿,海公公来了一趟,他道,“听说老爷在宝亲王府吃多了酒,圣上叫老奴过来瞧一瞧。”
“不过是那酒性太烈,胃肠不适,歇几日就无妨了。”
我笑了一声。
“劳烦圣上挂念,竟叫公公亲来一趟。”
“是垂询殿里的事实在不敢瞒着老爷。”海公公躬身,抱着拂尘道,“又有节度使上折子,说要进京勤王。”
勤王是假,恐怕,是要看看圣体是否康泰,再衡量是否分这一杯羹才是真的目的吧。
我垂眼,“还是叫唐代儒来妥当些。”
海公公蹙眉,“今日凤相与两位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方大学士呢?”
“方大学士没说什么,就是回府前向老奴问了老爷是怎么想的。”海公公低声道,“圣上怕是……今日整整睡了一天,方才强打精神坐了片刻,现下里又去歇着了。”
我沉默片刻,“近来圣上的饭食是谁在料理?”
“原先是医正一并照看,后来相学士举荐了一个女郎中,如今就是那女郎中料理着了。”海公公说起这一处来,叹了一声,“郭尚书原先并不允那女郎中料理饭食,谁知道相学士哄着圣上用了一次,精神倒好了许多,如今圣上只把这些交给她了。”
“就是说句实在话,老奴觉得……”
海公公沉吟了半晌,还是道,“老奴觉得不妥。”
原先太医院里说这是慢症,须得慢慢调养,天暖和了便能一日日好起来。如今天暖了又凉,圣上身边却一日都不曾离开过暖炉。
连我也瞧出了其中不对。
何况提起女郎中,必然绕不开安济堂,而安济堂又绕不开凤相。
我又多想了一件事情,当年薛芳染了风寒,当中就有安济堂的影子。那时她的精神已好很多了,我被她质问半晌,灰头土脸的出了迎双阁,便再没有进去过。
如今串起来想一想,先不论病的起因是什么,关键点都是女郎中料理药膳,患者当日便精神好转。只是沉疴之下精神如何好转?若要尽快见效,必然就要出险招,调集全身精气神于一处,看着精神似好转了,然而体虚之人如何能受得住这样激进的手法?
当年薛芳自尽,我以为是她心灰意冷。
如今来看,未必没有内里也耗尽了精气神的缘故。
“这药膳……似乎停了妥当一些,毕竟女郎中难有圣手。”我道,“只是你我原非杏林中人,还是请可靠的太医看过好些。”
这个可靠的意思,是非凤相一脉,与三位王爷也不相熟的意思。
海公公自然明白。
于是他道,“老奴知道了。”
但圣上到底愿不愿意,也还是两回事。
夜静时贺在望府上来了一个小厮,说自家老爷自打去了一趟宝亲王府后,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王爷说老爷喝醉了,可老爷身上没有酒味,小的也请了郎中来看,哪里是喝醉了,分明就是下了药!”
那小厮道,“这药小的也不懂,但看着像极了那种致人痴傻的。前几天是昏睡,紧跟着就是神志不清,日子久了就会痴傻。小的打听,知道老爷也去王府喝过酒,所以特来问问老爷有没有解药。”
果真是有什么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主子拎的清,小厮也聪明。
我给那小厮倒了一粒药丸,教给他服用方法,又对他道,“等你家主子醒了告诉他,将计就计,先不要妄动。”
那小厮躬身,“小的明白,宝亲王下过药的,对他们来说,都不算威胁了。”
不算威胁,在暗处,又可联合。
这小厮多好,简直是深得我意!比青衿可要强多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愈发羡慕贺在望。
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一个老爷该有的,成竹在胸、面无波澜的样子赞了他一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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