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歪歪的仙门小弟子，睁着好奇的大眼睛，讨论地热火朝天，一个劲问他。

　“那位斩杀妖魔的前辈长什么样啊？”

　周芃叹气摇头，捏着自己喊哑到说不出话的喉咙：长得挺好看，你们都见过。

　“他为什么救了你们就走啊？我看地上血迹未干，他应该才走没多久吧？是不想暴露身份吗？”

　周芃：不！他都当你们的面承认了，还自曝不止一次，你们都不信，那还能咋整？

　“一定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人！生怕你们要报答，才如此高风亮节地离开。”

　“对对对！做好事不留名！”

　周芃：……

　“对啊对啊，这么厉害的人物，要是没走，我们天玄宗肯定要以礼相待，请去宗门做客。”

　周芃翻了个白眼：放心，人你们已经带上了。

　小弟子们问不出个所以然，安抚完受害者后，就倚着车厢内壁打坐调息，那些从妖魔窟救出的人也渐渐缓过来，暗自庆幸这劫后余生。

　唯独周芃，心底一直七上八下。

　他穿越前，小说看的多，虽然没穿书，只是穿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中，但他心理素质不错，被吓了几次已经适应良好。

　这个世界危机重重，还很古怪。

　说是修仙世界吧，这里没有御剑飞行、逍遥长生，也没有仗剑天涯，修仙飞升，更没有仙址福地、世外高人，就连人间烟火都少见。

　大多山海城池都被一层薄薄的灰雾笼罩。

　像是一线城市弥散空中的雾霾。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人对他说：“那些都是祟气，满天下都是，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些祟气都很浅，不怎么会影响修道之人的身体。”

　周芃问：“那普通人呢？”

　那人哼哼道：“普通人？死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有例外，南边有一座遗珠城，那是唯一一个凡人能生存下去的城池，那里没有祟气，就像百年前的人间。”

　周芃明白了，自己还能喘气，说明原主也是个修道之人。

　但原主身体好像不太好，家里人准备送他去遗珠城养养。

　奈何原主是个倒霉蛋，被他魂穿就算了，还被妖魔掳走，遇上了这么个事。

　都快被鬼怪吃了，他也没爆发出属于龙傲天该有的潜力。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是主角，只是个炮灰。

　这很不科学，已经打破穿越必成主角的定律了。

　这一定不是个爽文，至少对自己来说不是。

　而且，看看自己这张平凡的脸，怎么都不是主角预备役。

　周芃想了又想，笃定一点，秋茗应该就是传说中，那种扮猪吃老虎，隐藏身份的大佬。

　而且，八成还是反派大佬。

　这些仙门嫩歪歪们，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混进来一个大魔头啊？

　周芃欲哭无泪，他不能说，也不敢暗示，全程眼观鼻观心，降低存在感，生怕大佬反应过来，将他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给灭口。

　*

　从妖魔窟出来，马车行在山石嶙峋的小道上，路面颠簸，走得不算稳。

　按理说，就算疲乏打个盹，过一会儿也会被晃醒。

　但一车二十来个人，居然都睡着了，就连呼吸声都很轻。

　周芃只是眯了会儿眼，就被一阵阴飕飕的冷风吹醒。

　眼睛一睁，空荡荡的车厢，只剩他一人。

　一定是眼皮打开的方式不对！

　他静默三秒，又闭了眼，再度睁开的时候，依旧空荡荡。

　安静地诡异。

　车帘被阴冷的风扬起，吹他一身鸡皮疙瘩。

　外头阴沉沉的，灰蒙蒙的浓雾衬地视野扑朔，枯枝像是鬼影摇曳，张牙舞爪。

　马车还在不徐不疾地行进，但驭车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知后觉的恐惧感，像黏腻的毒蛇攀爬在皮肤上，哇的一声尖叫还没挤出嗓子，周芃就被捂住嘴。

　“闭、嘴。”

　是人在说话。

　周芃转头一看，泪眼婆娑。

　——大佬！

　秋茗一对上他的眼，就忙不迭松开手，惊恐万分地往后退，甚至像是后悔刚刚捂他嘴的行为。

　周芃：……

　被反派大佬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