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小苏总威武霸气

　　苏晏对公司的经营有许多想法, 却因一直忙于斗争而无暇顾及。

　　从前读剧本的时候, 他就觉得“荣盛珠宝”这个名字未免太老土了，别说年轻人，时髦点儿的老太太都绕到走。

　　他用一个下午的时间, 考察了一线产线以及门店柜台，又去了设计公司逛了逛, 发现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苏家的产品, 一言以蔽之——土。

　　从品牌名称到产品设计, 再到柜台展示，都土得自成一派。试想，现在这年头，谁还会主打卖大金链子？！

　　用苏晏的话来说：“就算在大金链上镂洋文凑洋气, 那也还是大金链子啊！”

　　市场就是这么无情，如果企业固步自封，必然要被淘汰。

　　苏晏向苏老先生汇报完, 又谦虚地表示, “都说旁观者清——我的能力未必有多强, 但作为旁观者，多少总能看出一些端倪。”

　　苏老先生很喜欢他的态度，既不懈怠, 也不畏缩：“你不用担心说错什么, 再谈谈改进措施。”

　　苏晏自然事先想好了一切：“我的确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希望爸爸给予指导。”

　　“首先是品牌名称，我们需要一个朗朗上口且不失潮流的品牌名称——例如以Ronse这样的英文替代‘荣盛’两个字。”

　　“再来, 设计也要跟得上潮流。就算是年轻人最厌烦的黄金，经过设计师的重构，也可以翻出不同的花样。”

　　“生产线上的技术与质量都是达标的，可惜少了些时尚感和新意。”

　　苏晏说完，不卑不亢地望向苏父，等待着回应。在穿书以前，他好歹是个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对时尚的明锐度高于常人。

　　苏老先生开诚布公地说：“你很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件好事。但是集团状况不容乐观，没有资金支持产业机构调整。”

　　苏晏表示：“兴利除弊不能急于一时，我明白。”

　　苏老先生话锋一转，忽而提起别的事情来：“如果你能和肖因联手，将来有的是资金大刀阔斧地改变现状、挽救公司。”

　　听到这话，苏晏脸色骤变，态度异常坚决地说：“这件事请您不要再提，我并不认为肖因会是我们家的救星。”

　　苏父随即叹气：“但愿你不会一直固执下去。”

　　苏晏却说：“这不是固执，是自救。”

　　这次谈话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下结束，苏晏还有一场夜戏要拍，晚饭没来得及吃，就赶到了剧组。

　　《九鼎殷墟》的收视率节节攀升，不仅为带来名气，更带来了金钱。现在，这些钱成了他为荣盛扭转局面的关键。

　　苏晏正在化妆，便见阿华哥提着一盒炸鸡走进来：“给你的。”

　　苏晏立刻明白了什么：“肖漫来了？”

　　阿华哥说：“是你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保安把他拦外面了。”

　　苏晏满意至极：“他要是敢强闯，就挂个牌子——”

　　阿华哥问：“什么牌子？”

　　“假洋鬼子不得入内。”

　　苏晏话音刚落，就见化妆镜中映出肖漫的脸……

　　他们通过镜面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气氛陷入尴尬。

　　肖漫满脸心碎：“苏晏啊苏晏，我帮过你多少次？”

　　苏晏反问：“你再想想，究竟坑过我多少次？”

　　肖漫不再打嘴仗，转而说道：“今天的事情业内已经传遍了，恭喜你了，小苏总。”

　　苏晏向来有话直说，有刀子直捅：“所以，你是来贺喜的？不太像哦。”

　　肖漫自来熟，自顾坐在苏晏身边的化妆椅上：“是来提醒你一件大事的。”

　　苏晏皱眉，神情骤变：“什么事情？”

　　肖漫朝他勾勾手指头，神秘无比。苏晏心领神会，凑到了近处。

　　只听肖漫耳语：“肖因和肖老头子，连夜开会了。”

　　渐渐地，苏晏眉宇越皱越紧：“关于怎么对付我？”

　　肖漫抱歉地说：“我摸不到肖家的核心，并不知道具体内容。我只是来提醒你，小心荣盛集团内有内鬼。”

　　苏晏警惕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肖漫回答：“我发现，肖因和前任苏太太有勾结。”

　　苏晏沉吟道：“刘曼珠已经失势了，肖因为什么还会和她纠缠？”

　　肖漫所疑惑的地方，也正是这个：“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总之，你要小心。”

　　苏晏笑着说：“即使你不说，我也会陆陆续续地清理刘曼珠留在公司的人。”

　　“清理高层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荣盛集团本就大厦将倾，就算要动手，也不能操之过急。”

　　肖漫承认苏晏的聪明，却也担心他聪明过了头，导致盲目自信。

　　“大厦将倾”四个字，在苏晏心低烙下刻痕，甚至让他有当头棒喝的错觉。

　　未来的路无非两条——苏家产业触底反弹，绝境逆袭，他顺理成章取消订婚；苏家彻底没落，一切回归原剧情，他自己也将被肖因推入死局。

　　他们一直在咬耳朵窃窃私语，化妆师一时没法儿下手，误以为是小情侣调情，顿时满脸姨母笑。

　　苏晏有所察觉，猛然回头望向她：“哎？？？”

　　女孩一捂嘴，试图掩藏无限咧大的嘴角：“没什么……没什么……”

　　苏晏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肖漫，顿时明白过来。刹那之间，他炸了，一把推开肖漫：“喂喂喂，谁让你咬着耳朵说的话的？”

　　肖漫无辜极了：“你怎么翻脸不认人，比猫还难哄？”

　　苏晏揪住肖漫就送出门，然后一路抓着扭送到剧组外：“我可不想让人误会，你们肖家人，我惹不起。”

　　苏晏说完，毅然转身离开。

　　“苏晏！”

　　肖漫站在他身后，蓦然呼唤。

　　苏晏驻足，却没有回身再看向他：“还有什么事情？”

　　肖漫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呢？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苏晏发出短如瞬息的嗤笑，不无讥讽地说：“或许曾经有过悸动，但都被现实磨平了。”

　　“你一直透露消息给我、一直像及时雨一样帮助我，其实是目的只有一个——邀我联手。”

　　“你的真心夹杂在复仇里，注定无法纯粹。而我，眼里不容沙子。”

　　苏晏说完，快步走进剧组。

　　肖漫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闷得喘不上气。

　　他重重关上车门，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云雾生腾之间，浅褐色的双目愈发锋利。

　　犯一次大错，就算用千倍万倍来弥补，也不见得能抵消。肖漫兀自想着，也许追到国外的举动，真的是一步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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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九鼎殷墟》完结，剧集热度更上一层楼。苏晏作为投资方，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资金，足够支撑荣盛集团产业调整的前期工作。

　　调整的第一步，是把去掉土味的新名称Ronse推广出去。

　　作为当红流量小鲜肉，周梦宇把胸脯拍的劈啪作响：“抱在我身上。”

　　然后，就出现了当红炸子鸡流量小生上综艺，戴着三圈大金链子唱rap的名场面。

　　周梦宇颜值过硬，且帅的不土，属于披麻袋都藏不住高级感的神眷之人。再加上录节目那天，他费尽心思搭配古着，这么一打扮，居然帅得自成一派。

　　免费广告有奇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网上有人陆陆续续晒大金链子。除了给男友买，还有想不开的姑娘自己买。

　　仿佛戴上以后，说一句Rock and roll，你就是这条gai上最靓、最复古的崽。

　　最为重要的是，公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妈妈都嫌土”的荣盛珠宝，已经改名Ronse，大金链子也不是那么不可挽救。

　　原来门可罗雀的柜台销量陡增，除了吸引年轻人，还有很多老大叔也赶着过来买一条大金链玩玩。

　　初步的成功让苏晏在当月高管会上扬眉吐气，苏老先生见儿子有出息了，更是高兴得不吝啬任何褒奖之词。

　　“年轻人，有想法，敢作敢为——小苏总的年龄优势，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小苏总将来大有可为！”

　　“要我说啊，年轻人就是能带来新气象，是好事！”

　　在座的高管纷纷吹捧起苏晏来。

　　不过，苏晏清醒得很，绝不会被彩虹屁吹昏了脑袋。

　　他谦虚地站在投屏前，对众人说：“这一小步的成功离不开大家齐心协力的努力。”

　　而后，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目前的形式依旧严峻，我希望大家时刻警惕，多余的赞美能免则免，把心思花在经营上，让集团扭亏为盈。”

　　苏晏话里话外只透露出一个意思——我没有得意忘形，你们也别想捧杀。

　　相处得越久，这群老家伙便越能认识到小苏总的厉害之处。

　　苏晏说完话，会议室里只有苏老先生含笑。他本还担心苏晏新官上任不能服众，却没想到这孩子做事老道，将一群老伙计压在了身下。

　　会后，苏晏将下一步计划发送给相关职能部门。

　　大金链子的新鲜感是一时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没人再跟风了。目前，他急需含有时尚元素的新产品。

　　这一周，苏晏电视剧杀青后，彻底泡在了设计部，没日没夜地催稿。

　　然而，设计人员一键复制微调花纹的习惯，让他大为光火，先不说好不好看，抄袭简直不能忍。

　　晨会的时候，苏晏发了好一通火，直接表示：“既然不想好好干，就直接走人！”

　　设计总监却说：“从前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业内早就默认这种规则，小苏总，您不要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苏晏冷笑，慢慢踱到他跟前，将文件夹甩在桌面，“在你看来，影响公司声誉的事情是‘小题’？”

　　随着一声巨响，所有人都不禁敛声屏气。

　　至于设计总监，满脸写着难堪，梗着脖子争辩道：“这些都是业内潜规则……”

　　“你走人吧。”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愕至极地往想小苏总——开除设计总监，怕不是疯了？

　　不说旁人，这位高管自己也懵了：“什、什么？”

　　苏晏懒得跟这种人在争辩，加重语气表示：“带着你的业内潜规则，爱去哪里去哪里。”

　　“我的眼里，不容沙子。”

　　设计总监拍案而起，怒道：“你不能这样！”

　　苏晏淡定反问：“你包庇抄袭狗，我为什么不能开了你？”

　　设计总监自知理亏，却又心有不甘：“业内都是这样的……你分明是有意刁难我！对，你这是在排除异己！”

　　苏晏冷眼望着他，讥讽地说：“你高看自己了。”

　　设计总监被锋利如刀刃的眼神逼退，后脊背的冷汗映在白衬衣上，显得无比狼狈。

　　小苏总开了设计部门一条线的事情，让公司上下大为震惊。然而，苏董摆明了站在儿子那边，只说让他放手做。

　　人人都说，小苏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前任苏太太的亲戚身上——被开除的设计总监，是刘曼珠的亲眷。

　　剩下的设计B组成员，立刻人人自危，打鸡血一般自己画稿子、做设计。不过，能让苏晏看上眼的，一张都没有。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苏晏听到笔记本电脑“叮咚”一声响，有人传来匿名邮件。

　　苏晏点开一看，看见的是一张设计稿，主题是火焰与利剑。

　　“是肖漫！”

　　苏晏仔细浏览匿名设计稿，再看公司人员提交的东西，惊觉高下立分。

　　不过，稿子不能白要，人情债少欠为妙。

　　苏晏看着熟悉的图样，拨通了肖漫的电话：“有空吗，我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