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五叔果然没说错， 当天傍晚康四叔就过来借于小寒家的收割机了，还带来了三百块钱。

　　康店这边山地多，土地就比较松散， 根本没办法像平原地区那样大规模生产， 都是一家分得一两片地，精耕细作，从播种到收割，都是人力完成的。

　　倒是有农业公司来这边考察， 准备买几台收割机给农民租用， 结果来了一看，摇头便走， 主要是因为大型耕种收割机这边用不了，公司买了小型的就不划算。

　　导致临边儿村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租用上农业机器了，只有康店这边还特别原始。

　　康四叔的头阵一打， 村里多数人家便到于小寒这边借车了。

　　刚开始于小寒还直接把车借出去， 后来被一户人家小孩淘气开了一次收割机后，便重视这件事了。

　　于小寒便把钥匙都收回自己手里，只给张天保一把， 如果有人用，先得在她这边说一声，然后她再给张天保打电话，他开车过去收割。

　　这样一来， 虽然麻烦了点， 但好歹安全，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 最终后果都要自己来担。

　　好在张天保虽然憨了点，但只听于小寒的话， 别的人再骗他，他都不行，非得于小寒的电话打过来，亲口说了，才开车。

　　说起来骗，村里那户癞头也找上于小寒借收割机了，只是上次小孩开车的事儿就是出在他们家附近的，说这事儿跟康立财没关系，于小寒是一百个不相信。

　　甚至，于小寒还估计着，是不是康立财鼓动那孩子开车的，这都不好说，毕竟康立财有前科。

　　康立财的哥哥叫康立福，实在不是个东西，小时候上学就不好好学习，在学校里勾三搭四扯小团会，每到周六周末就出去鬼混、打架。

　　康立福比于小寒大两岁，还是同一个村的，于小寒刚上初一那会儿没少被他勒索生活费。

　　那时候于家是真的穷，生活费就是饭钱，康立福抢了于小寒的饭钱，她又不想再跟母亲要，只能中午饿肚子。

　　好在，于小寒上初二那边，康立福因为纠结学生打老师，作为发起人被学校勒令退学，在那之后，于小寒中午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

　　再往后于小寒了解到有关康立福的事，都是听村里人说来的。

　　康立福初二退学后，就到了社会上打工。先去了网吧，因为他自己老玩电脑不干活儿被网吧老板撵走了，康立福居然不忿用小刀刺伤网吧老板。

　　再往后，听说康立福混进了当地黑社会，当了小兵儿，在菜市场那边收保护费，经常踹翻人家的菜摊子，导致那个时候整个康店都没人敢去市里菜市场卖菜。

　　后来，于小寒又听说康立福身上背了人命，在逃，甚至都有警察来村里逮人了，于小寒也被警察问过，原来康立福还在贩毒。

　　自打那以后，康立福他家里面的人，村里根本没人敢招惹，说句话都不愿意。

　　康立财那时候还在上小学，他哥哥的事迹听了之后，非但没觉得伤天害理，还任何他哥特别厉害，整天怀里揣个小刀学他哥。

　　再往后，康立财也跟社会上人扯上关系了，听说，他快被学校劝退了，但是他妈这几天都在学校门口撒泼打滚不走。

　　说起来，他们一家都没个好东西，有段时间康立福悄悄回来了，经常偷鸡摸狗，今天东家少了一只鸡，明天西家少了一只鸭，后天北边人家狗没了。

　　这些都去哪儿了？

　　反正那几天康立福家门口经常有骨头碴子。

　　于小寒没借康立福家收割机，她便提前做好了遭到报复的准备，毕竟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某天早晨，李永年发现山上少了一头鹅。

　　鹅是于小寒才逮回家，准备养来看院的，逮回来还没两个月，鹅体型还不够大，便糟了贼手。

　　于小寒拉着姜夔去了趟康立福家门口转一圈，站老远就能闻到他们家院里飘出来烤肉的味道。

　　“还真吃得下去！”于小寒恨恨。

　　姜夔却指了指他们家门口苍蝇遍天飞的垃圾堆：“看那边儿。”

　　于小寒皱眉看了好一会儿，发发现姜夔指的那边有几包新鲜的毒鼠灵的包装袋。

　　于小寒心头一动，便扯着姜夔走了。

　　路上，她说道：“你是说，他们要药咱们家的牲口？”

　　姜夔点头：“要不然门口怎么这么多包新鲜毒鼠灵包装袋？恐怕这才是他们昨晚偷鹅的原因。”姜夔冷笑。

　　于小寒心头一颤，山上用水不论是人、还是猪羊，只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水池。

　　说是水池，其实只是康有益当时修路时随手砌的水泥池，水得先用水泵在小溪那边抽过来，再澄半天，才能喝。

　　康立财要是投毒，只有水池一个地方可以投，但那毒害的，就不只是畜生了！

　　“该死！”于小寒气得捶树：“简直社会的蛀虫！这么小就这么恶毒，长大了还得了？”

　　姜夔皱眉分析：“根据你之前跟我描述的，我感觉康立财应该本性还没有彻底坏透，或者说他还没有那个敢杀人的能耐。”

　　于小寒把目光投向姜夔，姜夔又继续道：“山上没全部围起来，他们想干坏事肯定要提前踩点，踩点就不可能不知道投毒后果有多大。还买这么多包毒鼠灵，应该是下了杀心的。况且，他那么小的孩子，思维还没有这么缜密。”

　　说着姜夔讽刺的笑：“还知道毒死的畜生不能吃，得提前过过嘴瘾。”

　　想想他们要是事情成功了，那后果于小寒简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明明是艳阳天，于小寒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含恨唾骂：“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要不是咱们过来一趟，要不是你看见了！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姜夔拍拍于小寒肩膀：“没事的，我看李永年和张天保的面相，都不是短命的人。”

　　于小寒惊诧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要不是咱们不来，他们也会没事儿？”

　　姜夔直笑着摇头：“我只说不可能早亡，却没说他们会不会因此重伤。”

　　于小寒忙道：“那你看看，这该死的康立财一家，什么时候死？”

　　说完，姜夔还真扭头去看向他们家，这时，于小寒又道：“要不然我找个借口让康立财出来你看看他面相？只是要是真你说的康立财也回来了，他大概不好叫出来，毕竟上次村里有人举报，他最后逃走的，应该特别谨慎……”

　　姜夔打断于小寒的话：“不用让看面相，我看他们家家宅上方阴气氤氲不散，应该有人要身亡了。”

　　于小寒睁大了双眼，异常惊奇：“阴气氤氲不散？我还纳闷怎么他们家上面独行云，还以为又要下阵雨了呢。”

　　这下，轮到姜夔吃惊了：“你能看见？”

　　于小寒眨眼再看，却瞅不到刚才那景象了，不由得纳闷：“许是我眼花了吧，这会儿看不到乌云了。”

　　姜夔纠正：“你看到的八成不是乌云，而是阴云，你身体当中极富灵气，大概是不经意间自己使用灵气，开了灵眼。”

　　“你是说我开了灵眼？那你是不是也开了灵眼？”两人话题瞬间转移。

　　姜夔摇头：“我开的是天眼，天生而来，你后天开的叫灵眼，只有身上灵气极为丰富的人才能使用一些秘法打开。”

　　“我也没感觉自己使了什么秘法啊。”于小寒看看自己双手，她确实什么都不会。

　　“许是你身体当中灵气太丰富的原因吧，据说上古时期也没有术法的，仙人挥手即可翻山覆海，只是后世天地间灵气逐渐消失，人们只能创造出运用灵气的手段，以祈求用最小的消耗获得最大的收益。”姜夔轻声解释。

　　“那你会术法吗？”于小寒突然发现，姜夔身上似乎有无穷尽的她不知道的地方。

　　姜夔轻轻摆摆头：“我学的相术，不会术法。”

　　“那你得学武功吧，不然会看人生死，这样厉害，要是没点保护自己的手段，岂不会受制于人？”于小寒仍是好奇。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潜龙山上，姜夔自作主张给李永年和张天保放了三天假。

　　等他们两人收拾完各自的东西，姜夔跟于小寒一起去山上放羊。

　　羊有三只在看着，两人都很放心，再加上那边正在吃着，百分之百不会过来的，姜夔便去寻了些干柴，于小寒找些调料，点燃篝火，烤蔬果吃。

　　两人一边吃，姜夔还一边给于小寒科普：“一般没人愿意得罪相师的，毕竟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常人看不透，万一相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些手段，他就死于非命了，而且查都查不出来。”

　　“那我看你每天早上起来打拳，绝对会武功的！”于小寒也不烤串了，双手捧着下巴，静静听姜夔讲。

　　姜夔分出一串烤好的青椒递给于小寒，点头道：“我确实会武。”

　　于小寒瞬间精神了，吃一半的串也不继续了，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姜夔：“那你能打几个人？”

　　姜夔轻笑，淡淡道：“康立财拿了枪都不怕！”

　　于小寒下巴都快合不拢了：“枪？”

　　姜夔却忽的认真了，道：“既然贩毒，那肯定是亡命之徒，身上绝对随时带有枪，所以，今天晚上，我一个人住山上，你去胖婶儿家住，两边离得远，一时间他们不可能找得到你。”

　　于小寒倒吸一口冷气：“枪……要不然咱们还是报警吧。”

　　“打草惊蛇，蛇跑了，敌暗我明，得时时刻刻提着心，不如一次拿下。”姜夔坚决。

　　于小寒这下可不相信姜夔说的枪都不怕的话了，喃喃道：“鬼才不怕枪子儿，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第一次见你就是个瘸的？”

　　“咳咳！”姜夔轻咳：“同道中人斗法罢了。”

　　……

　　当天晚上，于小寒再不放心，也被姜夔强制送到胖婶儿那边了。

　　胖婶儿听说山上康立财可能要来投毒，也生怕于小寒遭害，一晚上都没干活儿，净看于小寒了。

　　她还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你在这边儿等着小姜过来就行了，他大男人，康立财是个小屁孩，就算是康立财拿了小刀也不怕。”

　　“你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别跑去，过去添乱就不美了。”

　　“我看小姜个子壮实，肯定能行，你就玩手机吧，等他打过来电话。”

　　姜夔没跟胖婶儿说康立福可能回来的事儿，于小寒为了不让她再胡操心，也没说，只得自己憋得辛苦，一晚上眼睛都没厉害潜龙山那边儿。

　　胖婶儿正跟康五叔打趣说于小寒赶紧嫁时，潜龙山那边突然砰砰砰几声。

　　于小寒用了全身心思，听得一清二楚，当时脸就白了，撒腿就准备往那边跑，胖婶儿立马拉住她。

　　这时，康五叔啧摸出来不对劲儿了，猛的拍腿，大叫：“不好！是枪声，肯定是康立福那鳖孙子回来了！赶紧打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