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爸贺妈吃过饭, 春晚正好刚开始, 四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 星期二跳到楚瑾瑜怀里。

　　楚瑾瑜对陌生人其实是很慢热的, 但是这两位是长辈，是贺明明的父母，贺妈妈还给他削苹果吃，他只得尽地主之谊，尽力去热情待客, 不让气氛冷下来。

　　楚瑾瑜接过贺妈妈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果汁裹住舌尖, 酸酸甜甜，让人满足。

　　楚瑾瑜吃人嘴短，努力找了个话题：“阿姨，你们老家是厦门吗？这是从老家赶来过年？”

　　贺妈妈削苹果的刀一顿, 余光瞥向儿子，刚要点头, 就听到楚瑾瑜又道：“我有个师妹, 叫白桦, 她就是厦门人, 年前在剧组, 还教我说过厦门话呢。”

　　！！！

　　贺妈妈刀一下扎下去两公分，抬眸微微一笑，“不是的, 我们就是去厦门治病，认识那儿是一位名医。”

　　楚瑾瑜：“哦。”

　　怪不得，他没听过贺明明说厦门话呢。

　　楚瑾瑜看着低头认真削苹果的贺妈妈，贺妈妈发丝乌黑，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看起来非常减龄。近看皮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细腻到连毛孔都没有，根本不逊于娱乐圈的当红小花，身材更是如少女般。

　　整个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说是贺明明的姐姐还差不多。

　　果然，贺明明的美人坯子是遗传的功劳。

　　不过阿姨气色这么好，真看不出来是哪里有病。

　　爷爷有个朋友是中医专家，从下他也跟着耳濡目染的，五脏六腑的病，其实都会在人的脸上有表现，多少都会影响气色的。

　　楚瑾瑜：“阿姨您是哪里不舒服？”

　　贺妈妈看了看儿子，见儿子的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一圈，贺妈妈眨眨眼，接收到信号，对楚瑾瑜微笑：“我胃不太好。”

　　楚瑾瑜点头：“胃不是小事儿，胃疼不是病，疼起来也要命。我家认识一个老中医爷爷，医术很好，就在帝都，过完年我带您去看看吧。”

　　贺妈妈微微张着嘴，看看儿子，儿子低下了头，看看楚瑾瑜，楚瑾瑜对她点头，但她……吃嘛嘛香啊……

　　当然，作为一个吃过五十年米的老江湖，贺妈妈处变不惊，放下刀子，拉着楚瑾瑜空闲的右手，“哎！网上都说你高冷，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热心肠的好孩子！”

　　楚瑾瑜被摸着手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尴尬地笑着摇头，“这没什么的。”

　　贺妈妈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阿姨胃不严重的，好多了，去厦门主要是你叔叔……”贺妈妈打量了老伴儿一圈儿，最后落到黑框眼镜上，“你叔叔啊，眼睛有点白内障，很小的毛病，不要紧的，不用麻烦你了，你大忙忙的。”

　　贺爸爸扶扶眼镜：？？？

　　贺明阳：“……”

　　楚瑾瑜‘啊’了一声，看向贺明明，“小贺，我早问你你怎么不说呢？”

　　贺明阳：“……”

　　贺妈妈不明所以：“怎么了？”

　　楚瑾瑜：“阿姨，我这几年一直在做老年白内障的公益项目，叔叔这个，我们基金会可以资助叔叔免费做。”

　　贺爸爸扶眼镜的手顿住：“……”

　　他要被资助了？！！

　　贺明阳：“……”

　　贺妈妈削好的苹果差点掉到地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愣愣地递给丈夫，轻咳一声，勉强扯出一个不太灿烂的笑容，“呃……你叔叔这个，在厦门看的是中医，中医给调理了挺久，说你叔叔这个不严重，先不用手术！”

　　楚瑾瑜点点头：“哦，那有需要您就说，别跟我客气。”

　　贺妈妈：“哎哎哎。”

　　呼……

　　看了一眼一直拿着苹果的丈夫，贺妈妈催促，“吃啊老贺。”

　　老贺‘嗝’了一声，‘哎’了一声，认命地咬下一口，苹果的汁水太多，真得快要咽不下去了，刚才那一顿，就快塞到嗓子眼儿了……

　　贺明明轻咳一声，“我去和面剁馅儿包饺子吧。”

　　他有预感，疾病话题再谈下去，他就要被扒到底裤都不剩了。

　　精明如贺妈，也反应过来，马上顺着饺子话题道，“对对对，包饺子吃！明明啊，从小就能干，厨房里的一把好手，阿姨用余生的美貌跟你打包票，绝对贤妻良母！”

　　贺明阳满头黑线：“……”

　　楚瑾瑜耳尖突然有点热，贺妈妈这推销儿子的语气，怎么怪怪的呀。

　　贺爸爸看看手上吃到一半的苹果，一听到饺子，头轰一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贺妈妈起身去厨房指挥儿子，“别忘了你爸最喜欢的韭菜鸡蛋虾仁馅哦，你爸每年都能吃两大碗！”

　　贺爸爸转身刚要说不用那么多，就见儿子用正在和面的手比了个OK手势，“没问题！饺子给我爸管够！”

　　贺爸爸：“……”

　　爸爸老矣，尚能饭否？

　　……

　　贺明明活好面和馅之后，把面板搬到到茶几上，一家人一块看着春晚包饺子。

　　楚瑾瑜看着贺明明和贺爸爸手下翻飞，一个擀皮一个包，真的是无缝衔接。

　　让人震惊的手速。

　　贺妈妈则陪着自己看电视。

　　楚瑾瑜有些不好意思了，去洗了个手，“叔叔，我来擀皮吧，您歇会儿。”

　　贺爸爸一愣，“我不累，干点活消食。”

　　不然一会儿真要咽不下去了。

　　在楚瑾瑜的强烈要求下，贺爸爸还是暂时把擀面杖移交给他，楚瑾瑜看着贺爸爸擀皮儿擀得挺好，没想到自己一上手，第一个就擀秃噜了，中间破了……

　　看着如地中海一般的饺子皮，还是贺妈反应最快，“没事儿没事儿！失败是成功之母！”

　　楚瑾瑜点点头，第二个没擀秃，就是形状有点怪……快撕扯成海星了。

　　贺妈在一旁坚持鼓励教育，“阿姨相信你！”

　　楚瑾瑜看着贺妈妈竖起的右拳，也来了斗志，“嗯！”

　　第三个！

　　地中海+海星……

　　楚瑾瑜尴尬地把擀面杖还给贺爸爸，贺明明看楚瑾瑜颓丧的小表情，想了想，安慰他，“包简单，你别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的擀皮儿。”

　　说着递给楚瑾瑜一个圆得特别标准的皮儿，“跟我学。”

　　放馅，捏口。

　　楚瑾瑜看着贺明明包了一个，好像很容易，他也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一分钟后，楚瑾瑜感觉食欲都被影响没了。

　　一堆白色鼓鼓的饺子里躺着一个伤兵，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不断留着绿色的血水……肚子上的破洞虽然手术过后勉强缝好，但依旧让人痛心。

　　不忍直视。

　　贺家三口盯着那个混入正常军队的残障水饺愣了三秒，贺妈妈拍拍楚瑾瑜的肩膀，“小楚！咱不干这些粗活儿！让他们男人干去！”

　　楚瑾瑜被贺妈妈哄着洗完手回来，才发觉哪里不对。

　　他们男人？他们？那自己呢？？？

　　楚瑾瑜离开包饺子阵营后，贺明明和贺爸爸两人又飞起来，不过半个小时，三盘饺子就整整齐齐地站好了岗，就等主持人倒计时，就争先恐后地跳进锅里准备过大年！

　　10！9！8！7！6！5—4—3—2—1—过年咯！！！

　　随着倒计时结束，帝都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贺爸爸去下饺子，贺明阳拉着楚瑾瑜下楼去放鞭。

　　楼下已经有开始放的了，鞭炮声震耳欲聋，楚瑾瑜带上羽绒服帽子，才感觉耳朵稍微舒服了一点。

　　贺明明把鞭炮平摊在地上，路面上雪已经被物业给扫到了两边，贺明明让他站在单元门口，点了两下打火机，终于点着了鞭炮，然后快步跑到他身边。

　　自己家放的鞭炮，听起来比别人家的格外响。

　　楚瑾瑜看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突然想起了童年的每一个新年。

　　他还从来没有一家人一起过过年，很小的时候是和妈妈一起过，后来妈妈不在了是和爷爷一起过，从来就没有过过超过三个人的新年。

　　以前，邻居家的孩子放鞭炮都要爸爸妈妈爷爷一起陪着，他是那样羡慕，羡慕了很多年。

　　鞭炮上方的虚烟里，他看到了妈妈对他温柔的笑。

　　小时候，家里没有男人，过年就是妈妈陪他放鞭，妈妈害怕，他也害怕，每次点鞭炮的时候，两人都一幅时刻逃离的紧张姿势。

　　浓烟刺眼，他眼睛晃了一下，妈妈就不见了。

　　眼睛特别酸，湿湿的，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楚瑾瑜张着嘴，愣住，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一秒钟后，贺明明吻上了他的眼睛。

　　贺妈妈站在厨房往下望，激动得俯视儿子和楚瑾瑜相拥而吻！

　　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儿子加油啊！”

　　*

　　吃过饺子后，贺爸爸脸色更差了。

　　楚瑾瑜把淋浴间先让给了贺爸爸，“叔叔，您脸色不太好，一路太累了吧，您先洗，洗完早点睡。”

　　贺爸爸点点头，直到进了浴室，才深呼了一口气，解开腰带，放出来自己的小肚子……

　　他本来坐私人飞机一路挺舒服的，直接被撑到生无可恋……

　　贺爸贺妈直接抢占了次卧，把儿子赶去主卧。

　　关灯之后，贺妈耳力极好，听到隔壁有动静，便拉着贺爸小心翼翼地到主卧门口，听里边的声音。

　　贺爸皱眉，小声，“听儿子的墙根，不好。”

　　贺妈嘘了一声，就听里边，楚瑾瑜哎呦了一声，“你轻点……疼死了……”

　　接着儿子讨好的声音传来，“好好好。”

　　贺爸爸实在不能忍受听儿子墙根这种事儿，硬拉着还没听够的媳妇儿回了主卧，虽然没听到后续，但贺妈妈还是兴奋得大半夜没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贺妈妈：把我婆婆传给我的金镯子传给瑾瑜!

　　贺明阳：早就传给瑾瑜了……

　　今天有点晚，给大家送上明明的睫毛吻，大家梦里都会收到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