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独一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1章
车上, 祝深等着吴绪的回复,等得略有些急躁。手机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上面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索性将头转向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汽车平稳地驶在马路上,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无数回,沿街的商铺几经易变,大体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 心里涌起五味杂陈, 祝深的视线又不受控制似的回到了手机上, 摁亮了屏幕,上面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钟衡注意到他有些魂不守舍, 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祝深立刻正襟危坐。
刚才在甜品店门口,被吴绪那么一问,他登时变得有些心慌意乱。像被人戳中了什么不得了心事一样,有些惊, 有些羞, 又怕人被人知道,故意摆出了强硬的少爷姿态叫吴绪赶紧去找事情给他做。
别别扭扭, 就像个给喜欢的人偷偷递情书的中学生。
祝小少爷长这么大几时做过这种事?
饶是情窦初开的高中时代,也算是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就差敲锣打鼓晨昏定省对人说我喜欢你了。
钟衡见祝深等人消息等得如此焦虑的样子, 眉头微微蹙起。就在他将将要问出口之际,只听“叮”地一声, 祝深的微信亮了。
祝深的眼睛也亮了,马上划着手机看消息。
可看着看着, 他眼里的光却渐渐熄灭了,头往后仰,靠着椅背不知在想什么。
钟衡看着他这个样子,心情也有些低落,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祝深立刻坐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哪儿能跟钟衡说自己在等什么啊,丢人不丢人啊,于是强歪了话题道:“李经夏刚开了个群,说校庆以后组织校友们聚一聚,你要去么?”
“你去吗?”
“去啊。”
祝深知道钟衡一向不喜欢聚会的这种场合,本也就是随口搪塞着问一问,并不抱什么希望,哪知钟衡竟真应下了,“嗯。”
祝深歪头打量着他的侧脸,难以置信:“你真去?”
钟衡点头:“嗯。”
祝深只道这人今天未免也好说话了吧,便说:“我拉你进群。”
钟衡正开着车,手不得空:“我回去再加吧。”
“你手机呢?”
“在我口袋——”
话还没说完,祝深便朝他凑了过去:“我帮你加。”
钟衡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祝深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裤口袋里。方向盘上一双手狠狠发力,骨节发白,似乎在忍耐什么。
即使不去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他都能够感觉到祝深的手指在他的口袋里缓缓摸索探寻着。他不看,可脑袋却空白一片,手心里也就泌出了汗。
祝深又是个大大咧咧的,说摸手机当真就心无旁骛地摸起了手机,拿出来以后,也不将自己当外人,“密码。”
钟衡抿了抿唇,手将方向盘扣得更紧了。
见他没有反应,祝深以为他是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慢慢望向他,轻轻晃了晃手机,又问了一遍:“手机密码是多少?”
沉默片刻,只听钟衡艰难地开了口:“0111。”
祝深听他声音很轻,以为是不大笃定,便想着这人一贯是指纹解锁,忘了密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便笑说:“这么简单的数字还要想这么久,钟生的脑子是不是只有股价啊?”
输了密码,手机解锁,果真是0111。
映入眼帘的手机背景是梵高的星月夜,祝深不禁一笑:“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喜欢油画啊,为什么啊?”
正值红灯,钟衡停了车,深沉地将祝深望上了一眼,却不说话了。
祝深倒是没有注意这么多,自顾自地将钟衡拉进了群,百八十号人的群立刻就沸腾了起来,喧闹嘈杂的消息提示声不绝于耳,祝深忙将提示设置成了勿扰。
只能说八面玲珑的人实在多,不管从前是否是与钟衡玩到一处去的,只要是存了今后玩到一处去的心思的人,无一不热烈欢迎钟衡进群。
祝深印象中钟衡读书时似乎并没有这么受欢迎。
家世好的看不上他,学习好的又嫉妒他,关于他的传言大多是说他性格冷僻孤傲,不好接近罢了。
祝深看他一眼,心里不免起了些许微妙的酸涩,不知道中学的钟衡有没有真心待他的朋友?
他就一个人,也太孤单了些吧。
不料就这么一看,正撞上了钟衡看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在这车厢里发着酵。
直至听见窗外传来鸣笛声,原是信号灯转绿了,后头的车子在催促,钟衡只好扬长而去。
九十秒的路间停顿,又不知道是扰乱了谁的心绪。
祝深装作没事人似的划了两下手机,对钟衡道:“群里很多人都在欢迎你,我替你道个谢?”
钟衡点头:“好。”
祝深悄悄打量了一下钟衡线条冷峻的侧脸,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在群里回复道:“谢谢大家=3=”
消息发出去以后,群里无人敢接话,三秒以后群成员各自拿出了自己喜欢的表情包用以辟邪。
这年头,钟衡都会发颜文字了,太邪乎了吧。
祝深看得哈哈直笑,钟衡问他:“笑什么?”
祝深不确定自己用他的号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他生气,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要是有人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让你在校友面前丢脸了怎么办?”
钟衡听了他这话,又联想到刚才他发消息时一脸憋笑的表情,都不用看,便已猜了个八|九分,只听他问:“丢谁的脸?”
“你的脸……”
“小拾。”钟衡敛了目光,轻轻打着方向盘,低声对他说:“我的东西,你想怎么丢都可以。”
祝深一愣,脸上瞬间绽开了笑意,却因害怕被人窥破,急急埋下头,死盯着手机。
群里热闹得很,讨论的话题仍与钟衡有关。
钟衡的通讯录里快就递来了不少好友申请,祝深没有理会,倒发现有个人一条接一条地递着,备注是“宋姗”。
宋姗,很熟的名字,祝深记起来了,这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生会长,是个钢琴弹得很不错的女生。当年她是学校的女神,被不少男生追求着,可她谁都没有看上。前几个月与李经夏他们相聚时,还聊到了她,说她在滟城鼎鼎有名的一家交响乐团担任首席,如今依旧受万千粉丝追捧。
若换做平常,祝深肯定不会在意,可现在也不知是怎的,他看谁都像是学生时代收了钟衡芝士蛋糕又害得他重感冒的人。
见到宋姗在群里发“阿衡学长,申请可以通过一下嘛”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手机丢还给了钟衡。
车已开到桃源,钟衡接过手机,望着祝深比平日略快的脚步,急忙锁了车,开口道:“小拾,等我。”
不知是听见他说“小拾”,还是听见他说“等我”,总之,祝深虽还在走,步子却实实在在放缓了许多。
走啊走,祝深不禁与自己置起了气来,却又淡哂了下,他这气来得莫名,好像这几天他都成了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
按理说,叫学长也没有什么不妥,可这姑娘叫的却是“阿衡学长”,听起来平白比人家叫“钟学长”的亲昵了几分。
见到两人一同入了屋,方姨笑嘻嘻地解了围裙道:“回来得正好,饭刚做好。”
祝深笑着伸出手说:“阿衡学长先请。”
钟衡步子顿了顿,偏头看向祝深。
只见祝深眼睛弯弯,朝他勾起了一抹笑。
方姨有点看不懂了,无措地将围裙抓在手里头绞啊绞,怎么就出去半天的功夫,两个人都玩上校园play了?
一张桌上,祝深主动为钟衡夹菜:“阿衡学长,您吃点鱼眼睛,明目。”
钟衡愣了愣,缓缓将碗递了过去,低道:“谢谢。”
方姨便问:“怎么开始叫阿衡这个了?”
“阿衡学长迷弟迷妹众多,我也就跟着他们一起叫了。”
方姨似是听懂了,眼睛一亮,赶忙走去厨房,临走还不忘给钟衡使眼色道:“哎呀!排骨的醋可能放多了!”
“宋姗……”钟衡放下筷子开了口。
祝深一听见这个名字,瞬间警铃大作,也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钟衡蹙着眉头对祝深说:“她刚刚在群里说要邀请你去看她的演出。”
“邀请我?”
“你要去吗?”问着问着,钟衡却没了什么底气,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祝深算是想明白了,宋姗哪是邀请他啊,分明是想借他的名号邀请钟衡,偏偏眼前这人还问自己去不去?
去。
去他丫的。
“既然人家诚心诚意邀请我……”祝深伸了个懒腰,佯作漫不经心,眼睛直直看着钟衡,心底却是忿忿的。
钟衡缓缓抬起头,看向祝深。
祝深被这幽深的目光一打量,装不下去了,“要去你自己去!”
“我不想去。”
“你们不是很熟么,阿衡学长,嗯?”
“你呢?”钟衡却追问道:“你和她很熟?”
“不熟!”祝深一时气结,熟根本就算不上,不过是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罢了。虽说他高中时在卓尔一呼百应,可真正与他相熟的,还是李经夏那些从小一起和他长大的人。
钟衡面上稍霁,松了口气,为祝深添了一筷子青菜。
祝深皱眉:“我不吃青……”
毕竟是钟衡夹的菜,想了想,又只能作罢,默默将青菜咽了下去。
方姨躲在厨房门口,笑得合不拢嘴,这两个人啊,真是绝配。
吃完了饭,祝深终于收到了自己等待多时的回复。
他微微正色,轻咳一声,将笑意收了收:“我有个事情要说。”
方姨和钟衡闻言纷纷看向他。
祝深看上去云淡风轻:“吴绪这人啊,总是瞎操心。担心我在家里待久了禁锢灵感,所以给我找了个事情做。”
钟衡薄唇翕合,回想起祝深在车上魂不守舍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重复了一遍:“吴绪找的。”
“是。”
方姨便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情呀?”
“凌霄画室有个老师请产假了,要我过去代一阵。”祝深挺直了背,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正常些。
“凌霄画室?”方姨眼睛一亮:“哎呀!太巧啦!你离阿衡好近啊!”
“是么?”祝深不动声色,摇摇头:“那地方我不大熟,不清楚。”
方姨忙对钟衡挤眉弄眼:“就在阿衡公司对面啊!是吧,阿衡?”
钟衡点了点头,唇上隐隐藏着笑。
“我上楼去准备准备,明天就要教小孩子画画了。”说着,祝深便起了身,转身的时候,再绷不住笑意,迫不及待地上了楼,生怕被人窥见。
钟衡在原地愣了许久,面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方姨见他这样,故意问道:“那阿衡明天起床要不要等深深一起上班啊?”
“姨。”钟衡抿了笑意,扬声止住她。
“要不要呀?我好决定什么时候做早餐。”
“要。”钟衡有些无奈,可心底,却满是期待。
方姨摇摇头,这两人啊,一个口是心非,一个打死不说,看着就急。
想了想,她看了眼楼上,小声问钟衡:“你知道深深为什么要给你夹鱼眼睛吗?”
钟衡想了想:“他说可以明目。”
方姨摇头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决定将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除了眼睛要明,心,也该明一明。”
钟衡看着方姨,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听方姨低声说:“我觉得,深深刚才可能是吃醋了。”
“不可能。”钟衡脱口而出。
他已经不是孩子,已经给不起自己这样的希望了。
他的希望,早就被掐灭在若干年前的某个早晨了。
彼时修路,他花了两倍时间绕了远路抵达学校,提着买来的芝士蛋糕,想要如往常般偷偷塞进祝深的桌洞里。可他来迟了,祝深已经到了,正一口一口地吃起了别人送的芝士蛋糕。
他站在窗户边,沉默得像是一棵树,心里空落落的,却听见旁边的同学们问祝深,“这是谁送你的啊?”
祝深抬头的那一眼,是含着笑的,他说:“是薄梁。”
同学们便开起了玩笑说:“那他不会喜欢你吧?”
“不知道。”祝深咬着叉子,认真地说:“可我好像喜欢他。”
钟衡攥紧了手中的包装袋。
那是他冒雨买来的芝士做成的蛋糕,可是喜欢的人却没有吃到。
在那天之前,默默收集着祝深放在桌洞里写给他的便利贴,他的心里似乎还被勾出了什么希望,可那天以后,听见祝深亲口承认了对别人的喜欢,他的希望却被尽数掐熄。
早就不该有希望的。
希望,就像是一面镜子,总能照见他丑陋自私的一面。是了,他就是这样痴心妄想,试图将心尖尖上的美好据为己有。
随后方姨什么话也没有再说,这一晚,她好像说得太多了。
她知钟衡这个性子,在黑暗里被自己压抑得太久了,一束光照在他面前,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又拍了拍钟衡的肩,以作宽慰,方姨离开了大厅。
有些事情,还得慢慢来。
钟衡就这么静坐着,直至夜深,端着一杯热牛奶,在祝深门口徘徊片刻之后,敲响了他的门。
“明天准备得怎么样了?”
祝深接过牛奶,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那我……明天送你去画室。”
祝深脸上绽开了笑:“谢谢阿衡学长。”
听到这个称呼,钟衡别开了脸:“不要这么叫。”
“哦?”祝深抿了一口牛奶,轻轻地舔了舔嘴角,然后朝他挑了挑眉:“不许我叫,却许别人叫?”
“小拾。”钟衡沉沉开口。
祝深抬眼望他,因这么一声,坚冰做的高墙像被豁开了条口子,有细小的温热的涓流缓缓灌了进去。
“嗯?”
“我没有加她。”钟衡说,“也没让她这样叫过。”
轰地——
势如破竹,冰化墙倾。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的生日是11月1号
[小声说]:别看生得这么1,其实还是0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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