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 学生们都大多都走了。

　　校园里渐渐空荡安静起来。

　　正在搞值日的席梨芝洗干净手，背上书包, 把书桌抽屉内的美术本抱在怀里，匆忙下楼而去。

　　傍晚的天色黄晕, 风轻轻吹过, 树枝婆娑。

　　她从三层的楼梯下来，正打算转角, 面前忽然多出一个高挑身影。

　　席梨芝懵懂抬眸，看向身影的主人。

　　少年挺拔不羁, 穿着白衬衫黑长裤的校服, 背后是大片的暮色柔光，朦胧勾勒他的身形。

　　是薄原。

　　席梨芝抿了下唇，认出他。

　　薄原在学校属于校霸。

　　男同学们最畏惧, 老师们最头疼的类型, 睡觉, 抽烟，打架, 除了听课几乎什么都做。

　　但他有让女生迷恋的长相，偏瘦, 也有点冷白, 轮廓气质有些类似于鬼才的席制作。

　　但不及席制作冷然端正，反而多了邪意痞气。

　　非要比较的话。

　　薄原更像《半疯缘》里的陆栖川。

　　薄原的世界，只有睡觉和打架。

　　在同龄男生中。

　　暗恋女生和偷偷打飞机这种事情。

　　这是很普遍的事。

　　但他觉得没意思极了。

　　有那时间精力不如多睡会觉，又或者约架收拾下周围嚣张跋扈的外校生们。

　　薄原本来对这个小公主没太在意的。

　　直到半月前, 他从走廊抽烟回来，经过前排桌子时，随意瞥了一眼，看见席梨芝正拿着素描笔画画。

　　她的笔法很流畅，也娴熟。

　　不奇怪，美术特长生嘛。

　　但那画中人的轮廓，却像极了他。

　　身后跟着兄弟也瞧见，目瞪口呆后，像个大喇叭：“靠，薄哥！班花她画的是你！”

　　薄原从她身边走过，没有过多停留。

　　只掀了掀眼睑，淡淡：“哦，那小公主。”

　　每天豪车接送，娇软又白皙的小腿和脸蛋。

　　连半点伤疤都没有。

　　一看就是温室精心照顾的小公主。

　　班里霎时开始起哄：

　　“哇！班花原来喜欢薄哥啊！”

　　“我还以为像她这么好的学生不会喜欢男生呢。”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四周的起哄声让席梨芝有些不知所措。

　　她红着脸，抿了抿唇，小声：“我画的不是他，是……是我……”

　　哥哥。

　　最后的两个字。

　　因为不想同学们知道席知州的关系，她垂眸咽了下去。

　　后面的薄原已经走回末尾的位置。

　　“闭嘴。”

　　他皱眉，低喊了一声。

　　班里立刻安静了。

　　“烦。”

　　说完，他趴在桌上。

　　然后继续睡觉。

　　但那天后没多久。

　　席梨芝的体育考试仰卧起坐不及格。

　　薄原逃课没参加，需要补考。

　　只有仰卧起坐一项。

　　体育老师临时找了个课间，点名要他们补考。

　　班里就他们两个待补考。

　　两人没得选择，成了一组。

　　彼此帮忙按着。

　　及格线：

　　女生一分钟35个，男生一分钟45个。

　　薄原根本无所畏惧。

　　给他一分钟，他能做60个。

　　体育老师拿了秒表，在旁边的椅子坐着：“你们俩谁先来？女士优先，要不然席梨芝你先来吧。”

　　“是。”

　　她乖巧点头。

　　坐到垫子上，躺平弯曲双腿，裤脚稍稍上移，露出些许肌肤。

　　薄原应付公事般蹲身子，手指按住她白皙的脚踝，她微痒躲了躲，力气小没成功躲开。

　　香香软软的气息和触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一刻。

　　薄原指腹力道松了松，他敛眸，喉结微滚。

　　觉得自己快炸了。

　　黄昏暮色。

　　他把她堵在楼梯转角，就是有点好奇。

　　她会把他画成什么样子。

　　席梨芝有些紧张，身子像僵掉了。

　　手心渐渐变得湿热。

　　她抬着眸子无辜看着他。

　　“画呢，我看看。”

　　薄原往她面前走了两步，直截了当。

　　“……”

　　她抿了下唇，犹豫了一小会儿，老实把美术本递过去。

　　薄原翻开去看，前面都是景物素描。

　　只有最后一张是人物画像。

　　但成形之后，并不是他。

　　而是，鬼才席制作。

　　薄原被说像席知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何等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

　　乌龙一场。

　　他不免愣了下：“搞半天你画的不是老子？”

　　她颤巍巍：“嗯……”

　　薄原气得轻笑，把美术本还给了她。

　　席梨芝总觉得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于是，她有些无措扣着美术本子，说了句：“要不……我给你画一个？”

　　“老子不用。”薄原回答。

　　“……哦。”

　　她如释重负，也缓解些许紧张，抿了抿唇跟他告别：“那我走了，明天见。”

　　裙子的弧度微扬。

　　消失在他身旁。

　　脚步声原来越远。

　　薄原：“……”

　　他说不用就真不画了？？？

　　哪来的这么单纯小傻子。

　　操了。

　　·

　　席梨芝从学出来，搭车去了工作室。

　　她没打扰哥哥，而是将画好的第二张画像交给哥哥助理。

　　回家的路上，她心里是开心且满足的。

　　嫂子的之前画好了。

　　如今哥哥的也画完，可以凑成一对。

　　真好。

　　*

　　每年固定时间举行的音乐盛典，也即将在几天后举行。

　　程瑶这次不再是纯观众。

　　很早就收到了盛典歌手席位的邀请函，她的二辑《昨晚》也被荣幸入选最佳歌曲。

　　官方安排的位置也很贴心。

　　她和席知州的座位是相邻的。

　　电话里，他嗓音低缓也温和：“音乐盛典以后，休息段时间，不是想去见爷爷吗，我们一起去。”

　　“好。”她答应。

　　结束通话后，程瑶在车里捧着邀请函。

　　欢喜且不真实，她唇角上扬，不免想到去年的音乐盛典。

　　两人的关系还有疏离。

　　今年的盛典，已然是新婚燕尔的夫妻。

　　不得不说。

　　席知州性子偏冷，在感情上面却是个快准狠的好手。

　　…

　　音乐盛典举行的日子。

　　群星璀璨。

　　程瑶身上的礼服是前两天刚调换的。

　　她的设计师原本准备露背的鎏金长裙，因为程瑶的背脊弧线很好看，肤色又瓷白，穿上走红毯必然是最美丽的女艺人。

　　但设计师忘记了。

　　程瑶已婚。

　　结婚的对象还是颇为冷然端正的席制作。

　　当穿给他看的第一眼。

　　就被他不容置疑否决掉了：“换。”

　　换来换去，备选的几件全部上阵。

　　露背的，露肩的，还有半透视的。

　　他面无表情看着。

　　最后。

　　席知州给她留了件最简单大方的一件，黑色长裙，细腰设计。

　　也很像他曾经在雨里见她时穿的样子。

　　这次盛典的场地，定在了国内最大的音乐场馆。

　　二楼入口由高架桥与道路连接。

　　直升机进行空中摄影。

　　插播桥上实况。

　　桥很高。

　　降下车窗往远处望去，看见高楼大厦，临近的地方，有许多粉丝，举着应援牌，排队等候进入场馆。

　　主持人分为开场前和开场后。

　　开场前，就是红毯主持人。

　　由主持界新人黑马小花杨落落担任。

　　场内的主持人，则还是主持界大咖胡老师与乔姐控场。

　　一如既往的盛大。

　　下车前的几秒钟。

　　粉丝们尖叫声四溢。

　　程瑶从车里出来。

　　她挽着席知州的手，面对媒体与粉丝们扬起浅笑，款款前行。

　　他身上是配合她的黑正装，冷白挺拔，贵气清冷。

　　步子刻意放缓，随着她的前行。

　　耐心且从容，眼底眉梢满是无言的温柔。

　　走完红毯。

　　按流程在签名版签写下名字。

　　程瑶放下笔，席知州那边就在她名字的下方签上自己的。

　　她的字迹娟秀柔美。

　　他很快签好，字迹大气潇洒了许多。

　　杨落落主持：“感谢两位的签名与拍照，请到采访区这边来，粉丝已经提交了许多想问的问题，我会从中筛选几个人气最高的，请两位回答一下。”

　　“两位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一上来就是这么直白的问题。

　　程瑶没想到，不好意思露着浅笑，微微躲了躲。

　　脸红的样子少女态十足。

　　席知州则面无表情拿起话筒，回答：“嗯，一直在努力，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落。

　　底下的粉丝们激动尖叫起来。

　　杨落落：“哇，那我们就一起期待吧。”

　　媒体记者又开始疯狂拍照。

　　杨落落：“第二个问题，专门问席制作的，如果有了孩子之后，会不会分去你对瑶仙女的宠爱呢？”

　　粉丝们屏息等待。

　　程瑶其实也挺好奇的，这些问题她都没想过，但网友们已经替她想到了。

　　她偏眸，看着席制作。

　　等待他的回答。

　　“不会。”

　　他唇角微勾，而后极缓挑了下眉峰，说：“我心里我老婆最大，孩子第二。”

　　灯光色调偏凉，但照在他此时的轮廓，很温情柔和。

　　她与他还牵着手。

　　程瑶甜蜜，不自觉紧了紧指缝的交缠。

　　席知州更贴合的握住，掌心与指尖微热。

　　杨落落：“第三个问题，是想问程瑶，如果怀孕会退圈吗？”

　　她坦然笑笑，明眸皓齿。

　　礼貌回应：“这个也有考虑过。拍戏会暂时推一推，歌曲方面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总体工作量会减少，我觉得孩子需要陪伴，我也不想缺席孩子的童年。”

　　温柔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粉丝区域。

　　说完，粉丝们就响起很肯定的掌声。

　　她想做个合格的妈妈。

　　席知州也会是她和孩子，最沉静可靠的守护者。

　　简短的采访结束。

　　伴随一声声尖叫与掌声，程瑶和席知州步入内场。

　　颁奖典礼有条不紊进行中。

　　很快到了最佳女歌手奖。

　　席知州担任颁奖嘉宾，上台去接礼仪小姐的信封。

　　场馆安静，舞台灯光很亮。

　　照着他挺拔冷清的轮廓身形，他低眸看了眼获奖者，轻轻笑了下：“第二十六届最佳女歌手奖是——我的妻子，程瑶。”

　　后半句明显温柔许多。

　　程瑶凭借第二张专辑《昨晚》。

　　火爆与各大音乐视频平台，点击量领先，业界评价口碑也很好。

　　这个奖项实至名归。

　　聚光灯的跟随下，她拖曳着一袭黑色长裙。

　　缓缓往台上走去。

　　真正站在舞台，大家才发现她和席知州的情侣色很搭配。

　　再次笑着纷纷鼓掌。

　　程瑶接过奖杯，心潮澎湃。

　　距离话筒有一定距离。

　　她低低说了声：“谢谢亲爱的。”

　　“嗯。”他微垂眼眸，看着她。

　　乔姐：“好，下面有请我们这届的最佳女歌手发表获奖感言……”

　　话还没落。

　　整个场馆灯光熄灭，陷入忽然的黑暗。

　　紧接着是乔姐没拿话筒，和工作人员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有人回：“好像是保险丝那里，赶紧插播广告，后台那里先去启动紧急电源。”

　　遇到突发情况。

　　台下工作人员一团忙。

　　台上倒是相安无事。

　　黑漆漆中。

　　她的手早在刚陷入黑暗时就被旁边的席知州握住了。

　　他的气息淡淡在那里。

　　程瑶觉得踏实。

　　怀揣获奖的感激与无尽的爱意。

　　她想，这么黑亲他一下没人会知道的吧。

　　胆子大起来。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大概猜测着方向，模模糊糊，踮起脚，凑近红唇，在他的脖颈落下一吻。

　　可人刚碰到他怀里，对方就察觉到了。

　　程瑶只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而后就被他迅速掌握了主动权，扣住她的腰进怀里，呼吸错乱间，牢牢吻住。

　　这个吻很急很匆促。

　　却在黑暗静默的环境里，生出了百般缠绵的暧昧。

　　但颁奖台随时都可能亮。

　　她在腿软之前，忙急匆匆抽出来。

　　音乐盛典的颁奖典礼，因为停电黑暗了两三分钟。

　　光亮后。

　　镜头重新瞄准拉近。

　　台上冷然清隽的席制作，此时笑得黑眸深沉。

　　他薄唇与脖颈边多了抹红色唇印。

　　大家：？？？

　　而旁边同款色号的程瑶，则身影窈窕，随着镜头的拉近无辜眨眼。

　　流程继续。

　　她深呼口气，弯下有些脱妆的红唇，浅笑：

　　“感谢大家对《昨晚》这张专辑的喜欢和肯定。其实能到这个奖，我真的要感谢席制作。我真的一直都很崇拜他，仰慕他，也很荣幸可以唱他的曲子，得到最佳女歌手的奖项。谢谢大家，也谢谢席制作，让我没能丢掉唱歌的初心。谢谢，爱你们。”

　　旁边的乔姐实时补充：“你不光唱到了他的曲子，也睡到了他的人。”

　　“开车了开车了。”

　　底下有人起哄。

　　随后一众歌手与观众席的演员导演笑了笑。

　　现场气氛更加轻松快乐起来。

　　乔姐主持八卦节目的潜质上来，顺水推舟问：“程瑶可不可以满足下面很多人的好奇心，讲一下，睡到席制作是种怎样的体验？”

　　席知州冷然沉静的样子，偏眸看过来。

　　近距离凝视她。

　　似乎只要她暗示，他就会随时替她开脱掉这个羞耻的问题。

　　程瑶想着马上就要领完奖。

　　再望着远处CP粉疯狂晃动的荧光板，她思索了一下，有些脸红心跳，却如实说：“耐性很好。”

　　当然，这只是简单概率。

　　除此之外，也很能让她哼唧到哭。

　　平时要么不做。

　　只要做，每次都做到极致，结束后才发现眼角湿润润的。

　　“啊啊啊啊啊啊！！！”

　　粉丝们激动万分。

　　如同磕到最兴奋的糖，原地土拨鼠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