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自习上课之前，学生们甭管出去吃的还是在食堂，这个点儿都结束的差不多，散步消食逛到操场瞧见高三拔河决赛，一批一批人乌泱乌泱的往来走。

　　区在扬校霸名声在外，旁边又站着二中独一份的学神给他加油，人群中倒是姑娘多些，看谁的都有，目光一半分区在扬一半瞧黎庚辰。

　　甭管是一班的还是十七班的，被这么多花儿一样的姑娘们瞧着，一个个憋红了脸也得把眼前的绳子往自己这边拽。

　　老穆抛开往日弥勒佛似的模样，弓步弯腰空使劲，一开始还吹着哨子，后来嫌弃哨子不给力，干脆放声吼。

　　体育班的老师上次丢了面子，这次拼了劲儿的喊，两边的带队老师表情狰狞不一，日头落了一半，光线已不是很足，冷风一吹，两人瞧着颇有登台跳大神的姿态神情。

　　区在扬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进去，耳朵灌风，连带着场外围着那些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跟养鸭厂似的吵，这会若是有人拿着水搁他脑袋里估计也该开了。

　　“拔着呢？”系统打了个哈欠爬上线，明明没脸没实体，可听着他语气就觉得这声音像是上辈子困死的，怎么睡都睡不够。

　　“滚蛋。”区在扬咬着牙在脑内对着系统说，这货早不上晚不上的，偏偏瞅着他忙得时候上来添乱。

　　见他真忙着，系统没着急下线睡觉，安安静静脑内呆着打盹儿，一副要等他的样子。

　　区在扬被系统这么一搅和，憋着的气儿有点松，余光瞧见黎庚辰嘴角一抿，旁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在他这儿就成了着急了。

　　这也就他能看出来，黎庚辰着急的小模样只有他知道，这人一着急左手就会贴着裤缝儿，若是站着必定要站半个军姿，抿着唇每隔一会要摸一下鼻尖的小痣。

　　见他着急，区在扬收回神继续提气跟着口号往里拉。

　　“啧啧啧，你们学校倒是热闹，这是高几的比？”有道轻佻的少年音在一片嘈杂声突然传过来，区在扬没功夫瞧他，倒是这人声音老是往他这儿钻。

　　“没什么，不着急，咱再瞧瞧。”少年笑嘻嘻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对着旁边簇拥着的男生说。

　　少年模样长得一般，偏黑的脸上还有块痘坑，小鼻子小眼睛瞧着有些刻薄，倒是一身的好衣服衬着，倒有那么点金贵的样子。

　　“我笑什么？我好像看见了一个老朋友，不过我没戴隐形，这天儿又有点暗，看不清了。”

　　“我那老朋友啊，关系可好着呢。”少年最后半句话咬着牙说，微低着头瞧着前边被老穆挡了一半的区在扬说，脸上露出一丝压不住的狠厉。

　　“二中挺好的，要是我也能在二中读书就好了。”少年收起刚刚阴霾的样子，又恢复刚刚天真无邪的笑模样，好像真就他说的那样想来二中，惹得旁边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奉承，说他要是来二中，怕是赫赫有名的学神黎庚辰也得给他让第一名的位置。

　　这句话恰巧跟着前面的话一并传到区在扬耳朵里，区在扬捏着绳子，青筋突爆，体内一股暴躁从脚底板只冲天灵盖。

　　他当场就想扔了绳子撕了那货的狗嘴。

　　就他们那群茅坑里造出来的玩意儿也配说他同桌！

　　“欸，我看左边这个班要输了吧？领头的都泄气儿了！”少年簇拥着的又有人提起别的话头，指着区在扬说。

　　“可不是，你是不知道啊，左边为首的以前初中跟我一个学校，他以前呀，可跟现在不一样呢。啧啧啧，跪着给别人舔鞋的现在……”少年没说完，张着嘴被人凭空塞了颗糖，那糖又冰又硬，飞来时正好磕到他大门牙。

　　这会儿两个大门牙又麻又痛，连着外边儿的红唇也跟着破皮了。

　　人群中人头攒动、目光一个个都追着那绳子红锁、基本没什么人在意他们这圈的动静。

　　“唔。”少年捂着嘴，连血带糖全吐出来，捧在手上一汪血水中还有颗深蓝色的糖果在中间，嘴里血的铁锈味儿还杂着一丝蓝莓的酸甜。

　　“谁？谁干的？”少年捏着糖，看着周围越发暗下来，竟不知是谁干的，何况众人注意力全在那还胶着的比赛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簇拥着少年的人见他捂着嘴，一个个气愤地盯着前面的人群想替他出气，找不着人便骂骂咧咧的说二中的都是些渣滓。

　　少年气红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前面的区在扬身上，咬着牙吞了余下的血水，发着抖走了。

　　黎庚辰站在原地，见那人又急又气的走了，敛起打量的目光，视线瞧着掌心的糖纸，抿着的唇更紧了一分。

　　……

　　“哔——”哨声响，胜负分。

　　黎庚辰这才抬起头，只见老穆刚往后走了一步，接过僧哥递来的水杯，转眼就被后面涌上来的孩子们给包围，没过一会儿一班人又把区在扬往天上抛。

　　“扬神威武——”鸟哥从后面跑过来也跟着往上抛，边抛边吼。他原本都觉得这么胶着估计没戏了，偏偏不知道前方谁又跟突然打了鸡血似的一个劲往后拽，后边儿紧跟着也麻溜的拽。

　　被抛到空中的区在扬感受着眼前风景高高低低地变换着，扭着头想找吉祥物的身影，偏偏这会余晖都没快了，黑压压的什么也瞧不见。

　　他那会快要撂绳子暴走的时候被老穆一句“拽”又给拽回来，他还比赛呢，他代表一班比赛呢，不能现在撂挑子不干。

　　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打架让老穆难堪。

　　他憋着一口气想快点拔完，拔完他还要替吉祥物教训那群睿智呢。

　　结果他拔完赢了，被人抛空中下不来。

　　再扭头去寻，那群睿智不见了，同桌也不见了，只有程楠见他被放在地上，一个熊抱扑过来。

　　“二妈，你这也忒帅了，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瞧见你一口气把那绳子给拽过来了。”程楠捏着他胳膊说。

　　“又不是我一个拔，他们比我作用大多了。”区在扬停在半路回头望着还没走的一班其他人，那群人围在老穆旁边叽叽喳喳的，估计是想趁老穆开心打劫点好处。

　　“也是，不过你们赢了那真的是太开心了。”程楠说着还瞪着走在前面的那群大高个。

　　“我同桌呢？”区在扬瞧了三圈，就是没看见人，想到刚刚那群人瞎比比，总不能他去找人算账了？

　　区在扬甩开程楠拔腿就跑，程楠一脸懵逼地一边追着他跑一边还要问出什么事了？

　　不对，同桌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更不是跟人动手的。区在扬停了脚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不知道该去哪了。

　　平时他跑哪同桌都能找着他，跟按了跟踪器似的，怎么换他这边就跟个没头苍蝇一样。

　　程楠追回来，搭着他胳膊弯腰喘气，“你……你跑啥啊？咋了这是？”

　　“我要给他按跟踪器。”区在扬没头没尾的小声比比。

　　晚自习铃儿响了，区在扬还想再找同桌，被僧哥亲自送班门口看着他乖乖坐下才走。

　　“别着急，他没事儿。”系统在脑内突然开口，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但我能感应。”系统慢吞吞说，“趁我没睡着，我得赶紧跟你说几句。”

　　“那你快说。”区在扬现在只想把他踹回去，别打扰他想黎庚辰的事，系统又电了他一下。

　　“我这儿显示进度已经快一半了，但进度条突然上面出来一个警示号，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你自己要注意点。”

　　“警示号？跟谁有关？我还是吉祥物？”区在扬被系统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慌了，这会儿吉祥物又不在他眼前。

　　“不知道。”

　　“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怕是连怎么摆脱我都不知道，你是想在我这儿呆一辈子？是要我一辈子只能对着吉祥物说谎？”区在扬慌了神，往日那些顾虑全部抛开，眼下他就是颗炸/弹，一点就着，想到什么说什么。

　　系统在他这儿呆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特殊目标，可几个月过去进度只走了一半，更何况连这一半都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区在扬翻开桌上的笔记想逼着自己冷静，眼前的数字都跟鬼画符似的在他面前飘，就是钻不进脑子里。

　　“进度到了，自然会有下一步的指示，不该我知道我自然不知道，不该你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何况你……”系统说到这儿卡住了，他们两个上次这么争执还是高一的时候，这会儿感受到他又气又急，系统自知这会也没办法继续聊下去，叹了口气给他吱了声便下线了。

　　区在扬合上笔记本，一脚踢向桌子腿儿。安静的教室只他这儿突然一声响，但无人敢回头看过来。

　　这才拔河赢了，上课也没人招惹他，扬神这是凭空生哪门子气？

　　莫月叹了口气说可能是做题做不出来吧。

　　赵妍摇头，感觉更像是因为旁边的人不在。

　　区在扬掏出手机，解了锁微信安安静静的，见置顶的第一个没消息，他瞧着吉祥物那个浣熊头像戳了半天，打了一连串的字又删了。

　　吉祥物不打招呼的就走，他们赢了也没见着他，凭什么要他问他去哪了！

　　区在扬刚撂下手机，屏幕传来程楠发来的信息，问黎庚辰回来没，想下课问道题。

　　区在扬又拿起手机回他：“没。”

　　程楠见他回一个字就知道这是生气了，“那你没问他去哪了？”

　　区在扬噼里啪啦的打了一堆字，又全删了：“劳资问他去哪干什么，他又不是我儿子！！管我屁事！！！”

　　程楠：“？”

　　“真不问？”

　　区在扬：“不问！不问！我问我特么就是狗！！”

　　回复完区在扬啪的一声把手机扣桌上，瞥见黎庚辰桌上的糖袋子，拎起来咣咣咣全倒自己嘴里，咯嘣咯嘣咬的前排秦海都能听见。

　　下课铃响了，黎庚辰还没回来，区在扬抓起手机点开微信第一排的浣熊头像打了四个字外带一个超大的符号：“你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区在扬：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