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西藏旅行故事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章 珠峰大本营
嘉措拉山之后就换成了憨哥开车,车子要经历著名的108弯——每个弯道几乎都是360度的回环,才能最终来到珠峰的脚下。站在观景台往下望,无际的云、连绵的山、蜿蜒的路,都成为珠峰神性的前调。
车子终于开到了珠峰大本营,这里海拔约4900米,三面包围藏式帐篷,两面用来住宿,一面售卖珠串等纪念品,中间还停着一辆移动卫生间,憨哥说“珠峰都只能评上4A景区,都怪这辆豪车!”
这天天气不好,珠峰整个被笼在山顶的云雾里,憨哥把车在帐篷前停好,就喊着“珠峰还没出来,先进帐篷。”率先搬了行李,进了帐篷。
钟蘧第一把愣是没能打开车门,还是肖铎在外面帮忙拉开的。
钟蘧:“这风够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吗?”这里温度已经很低,伴随着刺骨的寒风,钟蘧望了一眼珠峰方向的云雾,裹紧了肖铎的羽绒服,也跟着进帐篷去。他之前说的因为珠峰而激动倒也不是完全的假话,来都来了,没能见到珠峰,还是有些失落。
肖铎在他后面,摸了摸他后脑勺,“别失望,一会儿风吹走了这片云,珠峰就出来了。”
憨哥正跟帐篷外间的藏家小姑娘聊天,听到肖铎的话,对钟蘧道:“我早说这天气估计看不到咯,是肖铎说你没来过,还是来一次,其实他都来过了。”
按照肖铎和憨哥的原计划,他们并不拐入珠峰路,而是直接上219国道进阿里地区,是肖铎为了钟蘧,多加了一日行程。
钟蘧听了,总算提起点精神,“谢谢哥。”
肖铎摸了摸他的头,“没事儿。”
*
藏家姑娘叫卓玛,三人进门的时候,她正端着平板看《还珠格格》,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扎西德勒。你们先休息一会,或者可以去外面逛逛,阿爸出去了,我只会烧面条,很快。”
肖铎回了扎西德勒,又礼貌道,“没关系,面条就很好。”
憨哥:“行,麻烦你,我带他们俩去5200米的纪念碑。”
三人全副武装往帐篷外走去,钟蘧想了想带上了他的足球。
“肖哥帮忙拍个视频哈。我们正常往前走就好,就从世界最高党支部开始吧!”三人在帐篷外面竟然发现一个珠峰大本营临时党支部,钟蘧活动了一身身体,试了两个简单的颠球动作“走吧。”
“你小心点。”肖铎掌镜,跟在他边上,不放心地叮嘱他。
钟蘧向着镜头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带球过了一块突起的石块,前往5200米纪念碑的路都是乱石滩,这更考验钟蘧的控球能力,他要做到一面保持身体平衡,一面灵活、精准地带球向前。
“好球!”一同前往5200米纪念碑的旅行者们也关注到了钟蘧,懂球的男人们纷纷喝起彩来,“在这个地方踢球,了不起!”间或夹杂着姑娘们的尖叫,“好帅啊!”有人已经偷偷拿出手机开始录制短视频。
钟蘧也不羞怯,看到大家围作一圈,他更是来劲,当即秀了两个花样,一个脚尖颠球以后接了一个头球。球向一边飞射出去,正巧被一个夏尔巴男孩接到。
夏尔巴人以“喜马拉雅山上的挑夫”出名,是优秀的高山民族。这个夏尔巴男孩被人们的起哄声吸引过来,竟也是个足球好手,接到钟蘧的球以后,立即利用身体优势,蹿出去一大截。
“传球!传球!”钟蘧朝他喊道,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甘示弱,追上前去,两人第一次遇见,但难得棋逢对手,也配合得不错,传球、带球过人,玩得不亦乐乎。
周围的起哄声更响了,旅行者们都看着珠峰脚下这两个年轻人活力、矫健的身影。
但5000米左右的海拔踢球对于钟蘧而言还是太过吃力,没一会儿,钟蘧就追不上夏尔巴男孩,只能连连摆手示意没力气了。
肖铎关了摄像机,皱着眉走上前,“还好吗?”
钟蘧根本说不上话,只是双手撑着大腿,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肖铎扶着钟蘧在一旁平整的石块上坐下,这时候钟蘧的脸色已经全白了。
“靠会,”肖铎自己也坐下,让钟蘧靠在怀里,用刚才为了方便运动脱掉的羽绒服把钟蘧严实地裹起来,当机立断道“憨哥,去拿氧气罐。”
钟蘧咳了两声,“没事,有点头晕。”
“嗯,”肖铎给他顺着气,又教训道,“逞勇斗狠,知道难受了吧?”
钟蘧闭着眼睛往他怀里缩了缩,虚弱地笑笑,“我错了。”
“……”
肖铎心想,小朋友每次认错倒是很快,但总也知错不改。只是看着他难受,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肖铎再说不了重话,怎么办呢,总归是自家孩子,只好抱着他一下下顺气,在他耳边低声道,“憨哥马上来,坚持一下。”
钟蘧还是闭着眼睛,听着耳廓边肖铎低沉的声音,仿佛看到那个沉稳,有时候很冷硬的肖铎,他真的好温柔啊。
想到这里,钟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
憨哥到的时候,肖铎正在夏尔巴男孩的帮助下试图把钟蘧背起来。
憨哥:“怎么了,他情况还好吗?”
肖铎:“应该是大脑缺氧,睡着了,在这里吹风不好,我先背他回去。”
憨哥给了睡着的钟蘧一个轻轻的脑壳“傻小子,”又说,“我来背他吧,别一会儿你也高反了。”憨哥从夏尔巴男孩手中接过球,用藏语安慰了男孩几句不是他的错,让他离开了。
“没事,我来吧。”肖铎背着钟蘧一点点朝珠峰大本营走,近五千米的海拔,让背一个人行走变得异常困难,肖铎站在原地喘了一会儿才继续走,心想,小孩178左右的身高,这个重量是不是太轻了点?
*
钟蘧是被憨哥大力拍醒的“傻小子,快醒醒,珠峰出来了!”
钟蘧迷迷糊糊一听,一激灵,赶紧下床。
“嘶——”
“哎,傻小子,那是采暖炉。”睡觉的地方在藏式帐篷的里间,四面一排床铺,有点像东北的大炕,中间烧着暖炉,长长的烟囱就像是木制房梁,钟蘧着急,也没仔细看,整个手掌贴上了烟囱。
“没事,不疼!珠峰在哪啊!”
憨哥无奈,“左边左边,帐篷后面那条路,你爸等你呢。”
钟蘧跑着钻出帐篷,发出大喊“啊——”
与此同时,整个珠峰大本营都响起“啊——”
钟蘧真情实感地想要泪流满面。
世界第三极珠穆朗玛峰,海拔8848米,在夕阳里,破云而出,耸立在不远处。钟蘧的眼睛可以看见山顶皑皑的雪,和未覆雪的地方裸露的山岩。
“啊——”
钟蘧又是喊,又是蹦。
肖铎说:“过来。”
钟蘧也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蹦在了肖铎身上,两条腿盘住了肖铎的腰。
“……”肖铎倒是反应快,立马搂住了他的腰,有点头痛地好笑道,“这么激动?”
钟蘧看着近在咫尺的肖铎的脸,英气的眉和那一双注视着他的含笑的深窝凤眼,脸上腾地热了,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低着头掩饰道,“咳咳咳,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肖铎:“伸手”
钟蘧乖乖伸手,准备挨打。
肖铎:“哪只手烫伤了?”钟蘧这才发现肖铎手上拿着一瓶水和一只薄荷牙膏。
钟蘧乖乖换了左手,“这只,不过没事。”
“食指和中指都红了,”肖铎先用水冲了冲他的手指,抚上钟蘧白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仔细抹上牙膏,“等牙膏干了再洗了。”
钟蘧在他掌心蜷了蜷手指,乖乖点头。
肖铎的手又摸上他脑门的发旋,发旋边上的头发似乎是新生的,总是特别柔软。
肖铎要微微低下头,才能凑近他,与他平视:“这会儿这么乖?又是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别老是让我担心。”
肖铎:“行了,你再激动会儿,我进去给你煎几个荷包蛋,卓玛煮的面就加了青菜和酱油。”
*
肖铎进帐篷了,钟蘧在帐篷后的沥青路上盘腿坐下,心理的激动褪去了,心里混乱地滚动着,珠峰距离珠峰大本营也就3000米,其实看起来不高……肖铎好高啊,他得有185厘米吧?
心慌意乱。
心慌意乱的钟蘧再看了会儿珠峰,珠峰似乎也没了趣味,他进了帐篷。
帐篷外间很闹,原来是卓玛正在被她阿爸打,钟蘧听不懂藏语,憨哥朝他挥挥手,意思是让他进帐篷里间去别多管闲事,“卓玛光顾着看电视剧,都没照顾生意,今天就我们一车生意,她爸生气呢。”
“小姑娘哭得好可怜啊,我们不管真的没事吗?”
“这个我们管不上。”
钟蘧点头,这次不再硬出头,进里间了。
吃了面,天色就基本暗了。帐篷里间就他们三个人,睡在同一侧的床铺上,憨哥睡在靠近门的位置,他提醒道,“半夜帐篷里的炉子就熄了,这里门都漏风,会很冷,你们就穿着衣服睡觉吧。”
“嗯,”两人点头。
肖铎正在整理一路拍的照片,也把钟蘧艰难耍帅的视频发给钟蘧。
钟蘧在一旁挨着他,看他电脑里的照片,大多是风景照,其他的都是钟蘧的照片,都是抓拍,钟蘧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拍了那么多。
有丑照,比如和羊湖的藏獒合照,一脸惊恐,比如在车里睡着了,大张着嘴还流着哈喇子,钟蘧看得都笑瘫在床上。但也有拍得很好看的,钟蘧总是在笑,在公路上笑,在湖边笑,对着藏家的老人笑,对着早餐馆子的老板娘笑,肖铎拍的都是钟蘧的笑脸。
钟蘧呆呆地看着肖铎镜头里的自己。他有点臭屁地想,肖铎应该很喜爱他吧——无论是哪种喜爱——他镜头里的自己,是那样率真又帅气。
所以,肖铎对他是哪种喜爱呢?
如果钟蘧心底有珠峰,那么这座珠峰此时正在无声地雪崩。
但他也只是笑,“快发给我,快发给我,我要换微信头像了,”并且要求,“肖哥,明天我要跟你合照啊!”
*
深夜,肖铎在珠峰大本营的砂石堆上捡到了钟蘧,“怎么还不进帐篷去睡觉?”
珠峰大本营的夜晚,所有的灯都灭了,只有移动卫生间还留一点光亮,天上没有星子,四周没有声音,钟蘧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坐在珠峰大本营中央的空地,肖铎的手电照到他的时候差点吓一跳。
“啊,哥,你睡眠不好,吵到你了吧。”
“没有,一睡着就缺氧,也睡不着。”肖铎关了手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坐到他边上。小朋友上洗手间迟迟不回来,肖铎担心他遇上了什么麻烦,就出来看看。
“嗯。”
“干什么呢,不冷吗?”
钟蘧的回答似曾相识:“感受神圣。”
肖铎笑笑,“这次感受到了吗?”
“嗯,有一点,感觉自己像是宇宙奇点,宇宙万物都因为我发生,”钟蘧在黑暗里眯着眼睛看肖铎,又笑道,“你来了就不像了。”
毕竟宇宙奇点是唯一,是孤独。
但你让我想要靠近同类,想要热闹。
“打扰你了。走吧,睡觉了。”
两人并排躺在床铺上,憨哥早已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噜声,钟蘧心里乱糟糟一片,以为自己今夜一定会睡不着,但或许是太累了,嘟哝一句“晚安”,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钟蘧又因为憋气挣扎着从睡梦里醒来,盖着三层厚重的旧棉花被,他身上还穿着好几件衣服,完全呼吸不了。
他大喘了两口气,把盖在身上被子掀开了一层,迷迷瞪瞪又睡着了。
又半个小时,钟蘧又憋气着醒来,脱了一件羽绒服外套。
再半个小时,他再次憋着气醒来,暴躁地念了一句“憋死我了”,又脱了一件毛衣,只穿着一件衬衫,翻了个身,下意识往肖铎的方向蹭了蹭,直顶开了肖铎盖着的两床棉被,把整个人缩在肖铎身边,才安稳地睡了。
肖铎在漆黑的夜色里看着钟蘧并不清晰的轮廓,乐得直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便这样一直醒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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