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越来得倒是很快，秦知尔和小樊在大厅等了没多久, 他就来了。

　　独自开车赶过来的。

　　看他的模样好像还挺着急的, 跑上来就握住她的肩膀，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圈, “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秦知尔问，眼睛直盯着他。

　　柏越意识到自己失言, 顿了顿，笑道：“我是担心你等得太久了。”

　　秦知尔抿唇, 没再说什么。

　　柏越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握住她的手, “我们走吧。”

　　“那个……知尔姐？”小樊弱弱地开口，“要不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总觉得自己现在俨然一盏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很尴尬有木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们两人这会儿的氛围也有点微妙啊！

　　秦知尔回头看了她一眼, “现在不早了, 你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 还是我们送你回去吧, 反正也不远。”

　　小樊见她这么说，也不好拒绝。

　　于是, 柏越牵着秦知尔的手，带她向停在路边的车走去。小樊也自觉地跟在后面。

　　大厦另一角，脱掉一身舞蹈服，换了一件红裙的女人从墙后走出来，看着柏越牵着秦知尔的手, 眸光闪了闪，嘴角在黑暗中缓缓地勾起。

　　“看你们这样，都让人不好下手了呢。”

　　随着话音落下，一枚小小的刀片自她手中落下。

　　高跟鞋跟踩着沙土中的刀片，鞋尖的方向一转，缓缓地朝着背光深处离去。

　　——

　　上车后，柏越一心开车，秦知尔坐在他旁边也不出声。

　　车内安静得过了头。

　　小樊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车上的气氛有点怪怪的，只能缩在后座的角落，恨不得将自己化作真正的小透明。

　　幸好她住的小区离这里不远，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车刚在小区门口停下，小樊跟秦知尔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下车跑了。

　　车子重新启动。

　　秦知尔看了眼仿佛在认真开车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在听说叶老师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他装傻，秦知尔干脆直接帮他点了出来。

　　“难不成你是担心叶老师会伤害我？亦或者，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地赶过来？你想要阻止什么？”

　　柏越沉默了数秒，不愿多说，“我只是担心你，与他人无关。”

　　“真的只是这样？”

　　“嗯。”

　　秦知尔知道他这是打算嘴硬到底了，也懒得再追问，索性脑袋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装睡。

　　柏越身上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而且他一点也不愿意对她坦白。

　　认识到这一点，她心中难免有些怏怏不乐。

　　因此在回去以后，她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然而对此，柏越却好像毫无所察，像个无事人一样陪她吃饭，她在看电视的时候他也照旧坐在一边看书，上楼睡觉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跟她道了声晚安。

　　秦知尔也是被他搞得没脾气了。

　　由于心情不好，秦知尔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走到阳台上吹风。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凉快，容易醒脑，吹着吹着她忽然就想起来之前凌季说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了。

　　叶清灵。

　　没错，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叶清灵。

　　叶……

　　叶老师也刚刚好姓叶。

　　太过巧合的事情多半是刻意的人为，秦知尔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叶老师就是那个叶清灵，甚至还有可能是昨天早上在门口和柏越谈话的人！

　　这个叶清灵，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

　　秦知尔心情复杂地看了眼隔壁的阳台，柏越到底在跟她隐瞒着什么？

　　从柏越这里找不到头绪，秦知尔原本准备再找叶老师试探一下，结果第二天到了舞蹈室才发现自己的舞蹈老师换人了。

　　据员工解释，那位叶老师临时身体不适，将舞蹈室的工作给辞了。

　　闻言，秦知尔只能冷笑了。

　　柏越那家伙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不过他越是这样藏藏掖掖想要掩盖真相的姿态，她就越是想知道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为了不惊动他，秦知尔这两天又恢复了正常，不再对他摆脸色，跟往常那样跟他嬉笑打闹，还每天准时到舞蹈室报到。

　　不过他也坚定地每天都要亲自来接她。

　　对此，秦知尔也没说什么。

　　时间过得飞快，这日到了周日。

　　秦知尔一早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被柏越拉住亲了一口，鼻尖抵着她的鼻尖，“知尔，生日快乐。”

　　秦知尔怔了怔。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之后，她已经有七年没过过生日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是在哪一天了。

　　没想到他却记着。

　　一时，心中又酸又软，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眼睛微微一红，“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从小蹭了你那么多次生日蛋糕，我怎么敢忘记？”他点了点她的鼻子，笑容宠溺。

　　小时候柏越在秦知尔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可怜，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妈妈也是一年没回过几次家，他病潺潺的被扔在空荡荡的家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被饿死都不知道。

　　所以平日里有点好吃的都会跑到他家里投喂，生日蛋糕那就更不吝与他分享了。

　　说起来，对于当年的小柏越，秦知尔还有一些养成的成就感呢。

　　想起往事，秦知尔唇角一扬，抬头睨了男人一眼，“那你今天有没有准备买很大很大的蛋糕回馈我多年的投喂之恩呢？”

　　柏越点头，“今天亲自给你做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好不好？”

　　秦知尔有点讶异地扬眉，“你还会做蛋糕？”

　　不会是现学最近网上炒得火热的电饭锅蛋糕吧？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蛋糕的味道了。

　　“放心吧，味道差不了，至少不比蛋糕店的差，行了吧？”

　　柏越似乎是她肚子里蛔虫，一下子就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今天早点下课，我去接你回来庆祝？”

　　秦知尔很好奇，“你要怎么给我庆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

　　这是要给她惊喜的意思？

　　没想到柏神也喜欢玩这么俗的一套。

　　秦知尔虽然在心里腹诽，但还是忍不住隐隐期待起来。

　　心中抱着期待，为了争取能够早点结束，秦知尔今天练舞的效率都高了不少。

　　舞蹈老师连连满意地点头，看她的表情也由原来的“此子简直朽木不可雕”变成了“原来孺子还可教”，秦知尔顿时感觉自己今天的舞蹈训练有希望完美拉下帷幕。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带小樊下楼去找吃的。

　　隔壁大厦有一个深夜食堂，各种各样的美食都不缺，齐全得很，这几天她都是在那里解决午饭的。

　　刚走到隔壁大厦的外广场，秦知尔忽然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熟人——凌季。

　　在这里巧遇他秦知尔倒不意外，只不过他的行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穿着便服戴着耳机坐在广场的喷水池边上，眼睛却四处张望，眼神还挺犀利。

　　“小樊，我看今天人有点多，就不进去了，免得被认出来。你去帮我打包一份煲仔饭和一杯咖啡吧。”

　　小樊不明所以，但仍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进去买饭了。

　　虽然她很想说前几天的人也不少啊，怎么就没见她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

　　秦知尔看着小樊进了大厦，便转身向凌季走过去，仿佛一个经过的普通路人般很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凌先生，你是在跟踪什么人吗？”她并未看他，而是目光淡定地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路人。

　　凌季却淡定不了，她冷不丁的在耳边出声，着实将他吓了一跳，回头见鬼般看着她，“秦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几天在附近上课。”

　　为了不给他添麻烦，秦知尔仍旧没看他，“刚巧看到你，所以特地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凌季干笑一声，“……哦，那还挺巧啊。”

　　“不过你这追踪人的水平好像有待提高啊？感觉有点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凌季：“……”

　　秦知尔似乎一点也没察觉自己怼得人说不出话来，漫不经心般开口：“对了，你上次离开的时候，跟柏越说的那个什么叶清灵，到底是什么人？”

　　凌季愣了愣，突然“哧”地笑了一声，“你特地过来跟我打招呼，这个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所以，不能说吗？”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问柏越好。那小子记仇得很，如果知道我在背后跟你瞎叨逼叨，肯定要暗戳戳给我添堵的。”

　　秦知尔忍不住回头，“他要是肯说，我又怎么会问……”

　　她顿住，因为发现凌季望着前方，目光一厉。

　　知道他在办正事，她也不好打扰他，只能噤声。

　　只不过没忍住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结果这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成应锋和……叶老师？

　　只见两人有说有笑，正从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后走出来，看上去似乎交情不错。

　　成应锋是当年车祸的肇事者，是害死她父母、害得她弟弟成为植物人的凶手，叶老师竟然认识他？

　　秦知尔看着叶老师身上那条红得刺眼的裙子，还有那张扬的笑容。

　　那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再次浮现了上来。

　　蓦然，脑海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多年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

　　美艳动人的女人一身红裙，弯腰勾了勾她的鼻子，笑容如此刻一般张扬，“你叫知尔吗？名字真好听。长得也漂亮，以后长大了不知道要让多少男孩心碎呢。”

　　旁边，病弱的男孩背着小书包，抱着一个掉漆了的钢铁侠，沉默地站着。

　　……

　　这个叶老师……是柏越的亲生母亲？！

　　秦知尔陡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