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像是说得无比艰难。

　　“你喜欢吃柠檬慕斯蛋糕吗”秦卷突然问道。这个蛋糕就是中毒事件里，暖洋洋拿出来的那个蛋糕。

　　“关你什么事。”印虬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说道，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恼怒。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如果……”秦卷还没有说完，印虬就打断她。

　　“你很害怕水，” 他的声音十分笃定，“这个海上副本对你而言是一种折磨。可能是由于幼年时候留下的阴影……”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次轮到秦卷打断他的话。

　　“所以我喜欢吃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印虬眯起眼睛，不善地盯住秦卷，“一万世界币，一分都不能少。”

　　交涉失败。

　　“借据拿出来，我来填。”秦卷果断放弃挣扎，无论如何贴画都是要拿到的，哪怕背上债务。

　　印虬掏出借据。

　　她将六千世界币递过去，又写下四千的借据，签名。

　　“想不到你还挺有钱的。”印虬惊讶她竟然有这么多世界币，收下钱和借据后，将七张天才狗贴纸交给秦卷。

　　一下子交出去这么多世界币，还欠下几千债务，让秦卷也极为肉疼，她仔细确认贴纸数量，鉴定术鉴定后收起来。秦卷回头深深看印虬一眼，如果不是这家伙还要淡水给其他玩家，她真想现在就砍了他。

　　“我走了。”

　　印虬点点头，巴不得她快点走，就怕食盒里的菜凉了。

　　秦卷把二十张贴纸都拿出来看一遍。

　　现在虽然收集全了，但是还不能去交任务，今天不是她值班，而是另外三人轮值看守，等明天再去钱飞那里交任务。

　　回到房间，七白和暖洋洋正在边打牌边聊天，旁边还有一堆自制小零食。秦卷凑近一看，发现他们竟然在一边打小猫钓鱼一边聊天，顿时无语。

　　“你们聊什么呢”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打完，可以打点别的。

　　“卷姐，我们在聊车，暖暖准备买辆车，不知道买什么样的好”七白兴奋地道，“我比较喜欢越野车，不过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那么大的吧。”

　　“车你一个人开还是家里人也要开”秦卷有车，她一个人开，所以就买了最小的微型车，停车特方便。

　　“就我一个人开，卷姐，你买过车吗”暖洋洋看秦卷来，也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点意见。

　　“一个人开的话，买小点的车就行，这样停车倒车的话会比较方便，我买的就是最小的微型车，两人位，开起来还比较顺手，价格也可以接受，而且许多品牌都有，车型特别可爱，颜色多样，还可以定制。”秦卷当初买车也做过不少功课，提起来也头头是道，尤其提到女性车主最关注的车型和颜色。

　　“哎你们女孩子就知道颜色，车型可爱，其实应该更多关注性能和发动机，比如……”七白对什么小巧可爱，颜色亮丽不感兴趣，他的爱好比较直男，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暖洋洋打断了。

　　“那我就买微型车吧，之前车展时候，看到过有个牌子的微型车就挺好看的。”暖洋洋显然也对小巧可爱，颜色亮丽没有任何抵抗力。

　　“女人啊女人……”七白悻悻道。

　　“是什么牌子的”秦卷问。

　　暖洋洋眨眨眼睛，回想后答道“那lo有点像两条狗，拴在一个中华牙膏的标志上，那个标志在中间。”

　　“两条狗拴在中华牙膏的标志上，那是什么牌子”秦卷一愣，完全想象不出来，“七白，你知道吗”

　　七白也愣在那里，“我也不知道。”

　　三人讨论半天，暖洋洋索性掏出纸笔将lo画出来。

　　秦卷“……”

　　七白“……”

　　lo中间一根棍，旁边两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嗯，暖洋洋是个灵魂画手，说实话，这画得还不如两只狗拴在中华牙膏的标志上这种言语形容来得清楚。

　　面对那极为抽象的lo，两人实在猜不出是哪个品牌的车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估计是印虬把食盒还过来吧。他吃得还挺快的。”秦卷打开门。

　　站在门口的却不是印虬，而是张老师，他皱着眉，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是代表其他玩家来的，我们都希望你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帮助我们。”张老师叹口气，“我能进来说说吗”

　　“嗯，你进来吧。”秦卷直觉他要说的应该和剑如玉有关。

　　果然，坐下没多久，张老师就表明来意。

　　怀疑的言语，添油加醋，加上臆想，最终膨胀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剑如玉这人是一个安全隐患，他不仅身手高强，还擅长下毒，现在船上还剩下二十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其他人下手。所以，我和其他玩家们决定，先下手为强。”张老师言语明晰，将自己的意思阐述得明明白白。

　　“你们有证据证明他是下毒的人说不定凶手是别人呢”秦卷直觉剑如玉应该不是凶手。

　　“这种事……”张老师苦笑，一开始梳理得油光发亮的头发，可能也没有心思整理，现在变得毛糙起来，他递了个眼神给秦卷，“需要什么证据呢”

　　在游戏里，杀个把人要什么证据。一句看你不顺眼，就能把你干掉。

　　这种全息世界里，还是在一条小小的渔船上，各种情绪都被放大，很容易滋生各种矛盾。然而又不像现实世界，需要受到各种各样的制约。

　　怀疑这件事，不需要证据，光是怀疑，就可以杀死任何人。就像当初暖洋洋拿出蛋糕，有人吃了中毒那样，即使她拿出来的蛋糕没有毒，但吃死了人，她就会被追责。

　　所有人仅凭怀疑，就要求她给说法，最终是秦卷替她解围。一方面是秦卷所说的说服力强，另一方面，也是秦卷实力强。

　　实力强，才有话语权，实力强，你说话才会有人听。如果换其实力弱的人，说不定不仅救不了暖洋洋，还会被愤怒的玩家们一起干掉。

　　秦卷的实力，迫使其他的玩家冷静下来思考，而不是脑子发热到处杀人。

　　这次也一样，秦卷的实力让那些以张老师为首的玩家投鼠忌器。他们担心秦卷会和剑如玉联手，那时候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

　　张老师这次来，只问秦卷一个人的意见，并没有问七白和暖洋洋的意见，显然是将他们视为同一个派别。

　　“我不认为剑如玉是下毒的凶手。”秦卷不打算掺和进这两边的恩怨里面去，“我不会帮你们。”

　　张老师并不放弃“那你会去帮他吗，我希望你能保证也不去帮助剑如玉。”

　　秦卷笑了笑“我为什么要保证，我不能保证我下一步会做什么，副本环境瞬息万变，谁也没法保证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只能说，我不想掺和到你们这些纠纷里去。我建议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才第十二天，离通关还有八天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张老师见无法说服秦卷，只得交代几句“希望你们不要把我们想要对付剑如玉这件事告诉他。”

　　秦卷点点头，她心里替剑如玉捏一把汗。

　　张老师站起身，准备告辞。

　　“张老师，等等。”秦卷突然看到桌上的那张画着车标的纸。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张老师高兴起来。

　　“没有，我就想问问，张老师你能看出这是什么车标吗”秦卷指着暖洋洋画下lo的纸问道，“暖暖说她看到一个车标，像是两只狗拴在中华牙膏标志上。”

　　“中华牙膏标志那个标志是华表，安天门的前后各有一对汉白玉的望柱，那就是华表。拴两只狗我倒是没见过……”张老师盯住那张纸，片刻后，他拿起一边的笔，唰唰，在暖洋洋画出来的lo旁边，又画了一个图案。

　　“是这样的吗”

　　暖洋洋的眼睛越瞪越大，指着那个标记喊起来“就是这个！”

　　秦卷和七白凑上去一看，异口同声道“凌威！”

　　凌威是一款国产自主创新的汽车品牌，最近因为新款微型车的发售，声名鹊起。

　　“张老师，你画得好像！”暖洋洋夸赞道。

　　“其实现实生活中我是个美术老师，哈哈。”张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凌威的标志是双狮护卫华表，两只狗拴在中华牙膏标志上，嗯，这种说法还挺有创意。”

　　七白和秦卷笑得更厉害，暖洋洋羞恼地捂住脸。

　　张老师离开后，秦卷开始和两人商量刚刚的事情。

　　目前在这艘船上，她其实和七白还有暖洋洋已经成为同盟，既然这样，她就要对两人坦诚相对。

　　“暖暖、七白，我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和你们说。”现在还有八天，玩家们人心浮动，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秦卷必须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两人抬头望向秦卷。

　　“我已经从印虬那里得到剩余的七张贴画，支线任务应该可以完成。”

　　“太好了！”两人都为秦卷感到高兴。

　　“不过，”秦卷皱眉道，“刚刚张老师说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想的”

　　七白率先发言“随他去，不管，反正现在人数也没有到十一，即使他们把剑如玉杀了，也就少一个而已。”

　　暖洋洋想了一会儿，小声说“之前剑如玉有帮我说话，虽然一开始挺凶的，但后来他还把整个蛋糕都吃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下毒的。”

　　秦卷暗暗赞叹暖洋洋心思敏锐“我也觉得应该不是他下毒的，你们觉得是谁下毒的

　　“我觉得是印虬，他看起来阴阳怪气的非常可疑。”七白早就看印虬不顺眼，第一个想到他。

　　“如果我是张老师，第一个应该会怀疑七白。”暖洋洋指指七白。

　　“唉为什么怀疑我，你看我真诚的眼神！帅气又无辜的脸庞！”七白猛眨眼睛，朝暖洋洋做鬼脸。

　　“你是医生嘛，能拿出伤药，说不定就能拿出毒药。”暖洋洋忍不住笑着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蛮可疑的。”秦卷托着下巴，点点头。

　　“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七白没好气地说，“做这样的事总归要有目的吧，难道就为了随机毒死几个玩家”

　　“没错，目的……”秦卷思索，下毒的凶手目的到底是什么。盘子上面没有任何的记号，都是普通的瓷盘而已。毒也不是每个盘子上都有，有的盘子上面有毒，有的则没有。

　　“我们平时吃饭的餐具都是不锈钢餐盘，这瓷盘是哪里来的，又是谁拿出来的”秦卷问道。

　　当初事件发生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后来也没来得及问，所以并不清楚。

　　“是遥遥拿的，她打开餐具柜，发现那里餐具都是那种大的不锈钢饭盆，像是大学食堂里那种。最上层的餐具都是瓷的。如果用来分蛋糕的话，自然是小的瓷盘比较合适……”暖洋洋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她拿出蛋糕后，风中遥遥兴奋地去拿餐盘，要分给众人。

　　风中遥遥已经中毒退出游戏，肯定不可能是她下得毒。

　　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餐盘本来就有毒，而瓷盘并不是玩家们的餐具。

　　“那些瓷盘之前是谁用的”秦卷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是船长他们用的。”暖洋洋观察比较细致。

　　“会不会是有人想给船长他们下毒，结果不小心毒到玩家了”七白插嘴道。

　　“啊，说不定真的有可能！”秦卷想到，平时养尊处优的玩家们一到渔船上就要干重体力活，白天干，夜里也没得休息，还极其危险，简直和黑煤窑有得一拼。

　　许多玩家心生不满。中间有人想要给船长他们下毒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风中遥遥拿盘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说出来。

　　“印虬说他知道是谁下毒的……”秦卷想到之前印虬对她说的话。

　　“啊他知道是谁”七白极为好奇。

　　暖洋洋也睁大眼睛盯住秦卷。

　　“他要两千世界币才肯说。”我舍不得，秦卷摸摸侧脸，反正他们了解意思就行。

　　“那个葛朗台，守财奴！该不会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知道有毒，然后眼睁睁看着有人吃下去吧。”七白对印虬的印象更加恶劣，“毒肯定就是他下的！”

　　“毒药这种东西，尤其是无色无味，能把人直接毒死的那种，应该挺贵的吧。”秦卷思考片刻后说道。

　　“唔，应该是。”七白点点头，“我到现在合成过八种药物，都是需要大剂量才有一定毒性，这么一点点，就能毒死人的，肯定是非常珍贵的毒药。”

　　“你们觉得印虬是那种损己为人，无私奉献的人吗”秦卷摇摇头，印虬就算有，也不会拿出来用，卖给别人倒是可能。

　　七白大约也想到印虬逢事必收钱的风格，“哼，那种小气鬼肯定不会舍得拿出那种毒药。”

　　“那可能是有人下毒的时候，被他看到了”暖洋洋猜测。

　　“这种可能性比较大。”秦卷点头。

　　“那是谁下毒的，剑如玉”七百又想到被怀疑的凶手剑如玉。

　　“应该也不是，如果他已经下好毒了，那干嘛还和大鹏展翅一起劫船，直接等着就好了。”秦卷摸摸下巴，“我比较无法理解的是，有的盘子有毒，有的盘子上没有毒，这到底怎么回事，下毒的人要怎么确定有毒的盘子会被谁用呢”

　　七白也说不上来“卧槽，好复杂，头都大了。剑如玉这哥们看来是背锅了。”

　　中毒事件在玩家们心里一直留有阴影，并且持续发酵到现在，导致剑如玉有一点脱离集体的行动就被其他玩家怀疑。

　　“唉，那也没办法。反正这是游戏，就算被其他玩家暗算，也就是游戏结束。”暖洋洋虽然觉得剑如玉比较倒霉，但这只是游戏，顶多不过是离开副本而已。

　　“剑如玉这人其实还挺不错的。”秦卷觉得他性格和大鹏展翅类似，豪爽，还比大鹏展翅多一分细心和稳重。

　　七白笑嘻嘻地说道“剑如玉的嫌疑不可能消除，不过如果卷姐你想要帮剑如玉的忙，那倒是有一个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狗拴在中华牙膏标志上，嗯，是一个实际存在的汽车品牌，叫做荣威，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