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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念相执 16898字 2022-12-20

  越野车开在土路上颠簸不已,但车速却一点都没减。

  现在不过是上午, 但是周围却安静的可怕, 车子在梁鑫家院子前面刹住,从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几人一下了车, 空气中出现了轻微扭曲。

  梁鑫抽出短剑在狠狠一挥,空气就像是一张幕布一样, 被割成了两半,卷曲的空间迅速消失, 露出里面真实的情况。

  原本还好端端的景象已经被黑夜代替, 而在院子的中央, 有一道白色的光柱,抵御着黑暗的侵蚀。

  解决掉围过来的几个黑衣人, 院子里的情况已经非常的危急,鸭舌帽带着一干人众把梁华一人围在中间, 虽然家里有貔貅帮忙, 但是经过几番车轮战, 貔貅身上伤痕累累, 鲜血流了一地,身子踉跄的有些站不稳。

  “把噬魂针交出来, 我给你一个痛快。”鸭舌帽冷哼,在他眼里梁华已经是砧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么噬魂针,我听不懂。”梁华面色如常, 一点恐惧都没有。

  鸭舌帽怪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噬魂针就是在你这里。我真是没想到,我们追查十几年的金家漏网之鱼居然和我们要找的噬魂针在一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当初你耗尽心力逃走,没想到你居然用阵法聚拢住自己的残魂,在我们眼皮子地下苟活了这十几年。我好奇的是,这阵法已经运行了十几年,你是用什么保持它的能量?难道是……”

  还未说完,几只弩|箭破空而来,鸭舌帽迅速的闪身躲了过去,但是他身边的属下可没这么幸运,被眼镜特制的弩|箭击中,嚎叫一声,体内的暗灵能量被弩|箭之中的材料压制,很快身体就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变成了一堆灰烬。

  鸭舌帽没想到这弩|箭会有如此力量,诧异的向着弩|箭射出的方向望去,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梁鑫和牧青源两人一手握着一把□□,齐刷刷的对准了他。

  “滚。”

  梁鑫启唇吐出一个字,鸭舌帽一愣,随即一阵冷笑,“滚?我倒是要看看谁最后会滚。”

  鸭舌帽嘴角挑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两人刚惊觉不对劲,后背就出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山突然暴起,手中握着两团黑气幻化的利刃,就冲着两人而来。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消失的老道现身,气定神闲的一跺脚,从土里便飞出一把长剑。

  那长剑似乎克制黑气,几个回合下来,齐山手中的黑气就消失不见。

  就在老道快要伤到齐山的时候,鸭舌帽也不管梁鑫和牧青源,硬生生的从两人的攻击中冲了过去,身上受了伤也全然不觉。

  鸭舌帽挡在齐山的面前,一下就接住了老道的攻击。

  “主人,您没事吧。”

  “没想到作为三大家族之一的齐家居然就是黑衣人的主人,金家灭门以及各种惨案都是齐家在主使?”饶是一直沉稳的牧青源也被震惊到。

  齐山嘲讽的一笑,被鸭舌帽搀了起来,“虽然牧公子美名冠京城,但是这么多年还不是被齐家玩弄在股掌之中?”

  齐山虽然之前有所隐藏,但他因为先天原因,体质不好,刚才的几下就已经让齐山体力透支。

  “齐家以术数闻名,成名也比牧家和金家早,若是平平稳稳,现在在京城也会是颇有些根基,是什么让你们舍弃平稳安逸的生活,不惜用衰败来掩盖?”

  牧青源想不通。

  “哈哈哈哈,我说牧公子是天真好还是单蠢好呢?”齐山的笑意之中带着一丝神经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牧青源,“谁不希望好好活着呢,我才不想这样半人半鬼的活着……我们齐家受过诅咒,世世代代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每个人都要经历魂魄消散,从正常人变成傻子,然后慢慢耗尽而亡。”

  几百年前,齐家从外地迁入京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找遍了各种办法,但最后都没有任何效果,而他们被诅咒的年龄也越来越年轻,以前四十多岁发病,一两年就死亡。但是到了几百年前,齐家发病年龄已经开始提前到了三十多岁,更可怕的是,这个病程要持续十多年。

  这十多年不光是病人痛苦,家人也十分痛苦。

  既然诅咒无法直接消除,那就从其他方面入手,齐家家主不想齐家就此衰落下去,于是闭关苦读,终于在一本古书里找到了一种邪术,那就是利用活人的魂魄来滋养本主。

  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难,两种魂魄排异反应相当强烈,一个族人当场就自爆而亡。家主又百般寻找,终于找到一种名为“暗灵”的能量,这种能量可以缓解排异反应,延迟了齐家诅咒病发的时间。

  为了掩人耳目,齐家便收养了各种孤儿,训练他们,让他们穿上黑色的长袍掩盖自己的长相,来帮助他们夺取暗灵,还有摄取魂魄。

  只是由于暗灵本来就是有违天道,加上摄取魂魄也是邪术,虽然延缓了诅咒,但是副作用也显现出来,齐家人丁开始慢慢衰弱,到了齐山这一代,齐家也只剩他一个人,其他的齐家人虽然没有因为诅咒而死,但全都爆亡。

  一开始齐家还隐瞒说是脱离了本家,但是随着爆亡的人越来越多,齐家没有办法,只能借口齐家衰落来掩盖。

  从最近几十年开始,齐家渐渐对接触诅咒之事绝望了,他们发现不管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命运,而在这几百年使用邪术的过程中,齐家的初衷和心性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不甘,觉得上天不公平,为什么其他人好好的,自家人却天天提心吊胆,还无法摆脱命运,心态逐渐扭曲的齐家开始酝酿更大的阴谋。

  “可惜,不管我是不是后知后觉,现在都没用了。”

  牧青源嘴角一挑,带着一分志得意满。现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已经被貔貅清理的差不多,地上都是一些貔貅吃不下的残尸。

  “是吗,牧公子别忘了那些失踪的人。”齐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被鸭舌帽掺着快速的后退,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震动,土地皲裂,一双双苍白却又肮脏的双手从土里慢慢的伸出来。

  “傀儡?”

  这些尸体身上散发的气息已经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大为不同,他们有着更加灵活的身手,更加明确的目标。

  齐山冷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最近我们真的销声匿迹了吗?牧江滨不能白死。”

  齐山把牧江滨推出来,只是一个缓兵之计,牧江滨性格好强冲动,一开始选中他齐山就有些顾虑,只不过牧江滨有野心,这是齐山唯一能利用的地方。

  齐山很高明,他没有现身,牧江滨到死都觉得他才是鸭舌帽等人的主人,却并未想到,他只是一个被齐山推到明面上的傀儡而已,为了让计划安稳的进行,齐山选择让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的牧江滨暴露,骗过牧青源几人,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对,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傀儡。”

  老道发现了问题,这些尸体看似和傀儡一样,但是它们身上都有魂魄的气息,只不过三魂已失,留下的只有能控制行动却无法思考的魄而已。

  这一魄本该是一处败笔,但齐山却利用魂魄能形成怨气,人为的激发傀儡的怨气,在暗灵能量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怨气。如此一来,竟然更加的棘手。

  虽然齐山行为不光彩,但是老道不得不佩服齐山的聪明,“小伙子,可惜了啊,你要是走上正途,各种术法术数肯定能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啊。”

  “别废话!”

  齐山手快速的结了一个手印,那些傀儡瞬间而动,和黑衣人相比,傀儡的攻击力高了一大截。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全部攻击牧青源和梁鑫,而是被齐山分成了两部分,一大部分冲着梁华而去,一小部分挡在牧青源和梁鑫的面前。

  梁华一直守在光亮的范围内,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他不能出去。刚才的抵抗已经让阵法的能量快速的消耗,他能待的范围越来越小。

  这些傀儡虽然也忌惮白光,但有数量优势,白光的亮度由于傀儡的消耗而慢慢减弱。

  阵中的梁华也有些撑不住。

  “师父!”

  梁鑫在奋力的斩杀傀儡,只是这些傀儡十分不好对付,梁鑫一个没注意,后背被傀儡狠狠的来了一拳。骨裂声传来,梁鑫还没觉得疼,就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梁鑫!”牧青源从一旁赶来,搀扶住梁鑫,“你怎么样?”

  梁鑫额间青筋暴起,正在极力的忍着钻心的疼痛,费力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救师父……”

  没说一个字,都伴随着一口鲜血的吐出。

  牧青源犹豫,他知道梁华已经救出来,和梁鑫相比,他决定先救梁鑫。

  见他不动,梁鑫猜出牧青源的打算,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牧青源,掏出短剑,嘴里蹦出生涩的语句,竟是要用自己的全部精血制作激发出巨大的能量,破釜沉舟。

  “后生,还不快点阻止她,我快挡不住了!”

  老道替他们挡着傀儡,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抽不出身去阻止梁鑫。

  牧青源被梁鑫推开,就被一个钻了空子的傀儡缠上,等他好不容易解决掉傀儡,那边梁鑫已经念完咒语,正目光决绝的要把短剑插进面前那一滩鲜血之中。

  “鑫鑫!”梁华声嘶力竭,眼泪瞬间爆发出来,可他竟然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因为离开阵法,他就魂飞魄散。

  牧青源别无选择,往前一扑,双手硬生生的握住锋利的剑刃,瞬间鲜血直流。总算是阻止了梁鑫不要命的行为。

  可这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梁鑫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加上失血过多,神情涣散的倒在牧青源的怀里,而周围的傀儡根本没有任何减少。

  “难道她就是金辰轩的女儿?听说十几年前你不惜耗尽自己的寿数才保护她逃走,不过现在还不是一样的结局。只要是和我们齐家对抗的,都得死。”

  齐山的声音凭空传来,笑意中带着癫狂。

  牧青源诧异的看着自己怀里虚弱的梁鑫,梁鑫头歪在一边,小脸被散落的头发遮挡了大半,但依旧可以看出清秀的模样。

  梁鑫涣散的眼神在听到齐山的话之后费力的凝聚,挣扎着望向梁华,似乎是在确认。

  “梁鑫!静心敛神,不要激动,否则你伤的会更重。”

  梁鑫说不出话,但是她死死的抓住牧青源的手腕,牧青源则轻柔的回握。他知道梁鑫现在的想法,但现在梁鑫的状况经不起过分的激动。她被傀儡打断了肋骨,肋骨插进了肺部,稍有激动,便立刻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口一口的鲜血吐出牧青源的身上,像是开出的艳丽的梅花。

  “鑫鑫!鑫鑫……”

  梁华从声嘶力竭到有气无力,他不能让梁鑫有事,梁鑫不光是金家公子的唯一女儿,也是他妹妹的女儿,他现在唯一的亲人。

  难道真像齐山所说,他十几年来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吗?

  梁华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在朦胧的白光之中,梁华单薄的身形显得格外的高大。那一双总是慈祥的眸子现在坚定不移。

  “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单单就是靠着我自己的修为才让我撑到现在吗。”

  梁华声音浑厚,充满了他从来不曾表现过的威严。

  梁华缓缓闭上眼,当初他设下阵法,就是用自己为阵眼,他和阵法已经合二为一,他肆意的调动着阵法中的能量,本来以为这些能量可以让他陪伴梁鑫几十年,但是现在梁华只求这些能量能再次救了梁鑫。

  躲在暗处的齐山一惊,“这是金家当初收集的暗灵?在你手上!”

  金家当初找到了可以制衡暗灵的方法,齐家对此非常的忌惮,不过好在当时黑衣人分散了牧家的注意力,才让齐家有心思专门对付金家。

  而当初在灭了金家之后,齐家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金家化解暗灵之后所储存的能量,看来是当初都被梁华一并带走了。

  齐山连忙控制傀儡去阻止梁华,只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眼前的白芒迅速的收缩成小小的一团,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一阵耀眼的能量波动从光团之中快速的蔓延开来。

  巨大的能量不光让空间扭曲,院子里的草木建筑也瞬间被化成了齑粉,那些傀儡被光团吞没,变为了虚无。

  这些能量并不能分出敌我,貔貅挡在牧青源的面前,牧青源把梁鑫拦在怀里,可能量并没有波及到他们。

  “你……值得吗?”

  听着老道带着遗憾与唏嘘的语气,牧青源睁开了眼,就见梁华挡在了几人的面前,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保护住了几人。

  “您问过我两次,我的回答都是不后悔。”

  梁华被一片白光之中,笑的虚幻。牧青源怀里的梁鑫已经晕了过去,她并未能见到这最后的一幕,“鑫鑫晕过去也好,省得她见到我这样又哭个不停……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牧公子,虽然你们牧家言而无信,但是现在我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了……”

  知道梁华和金家有关,牧青源也就知道梁华为什么对自己那么讨厌了,“梁师父,之前金家向牧家求救,并不是牧家有意拖延,而是半路被黑衣人阻挡,牧家死伤多人才逃了出去,只是也就此耽搁了时间,等牧家再去,金家已经……无力回天了。”

  梁华惨然一笑,“不管是不是误会,牧公子你要发誓,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对她好。”

  梁华怎么会看不出来牧青源对梁鑫的感情,要是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同意,可是现在,梁华确实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想在自己离开之后,梁鑫还能有依靠。

  “师父,您放心,我对梁鑫是真的,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但是在不知不觉接触之中,我就被她的性格还有坚韧吸引。我牧青源认定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变。”

  看着牧青源真诚的表情,梁华释然了,“最后一件事,希望在她醒来之后,你能把她的身世告诉她……”

  梁华和妹妹梁枚从小被金家收养,成为了金家家主的徒弟,而金家家主的儿子金辰轩和梁枚的年龄差不多,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之后情窦初开,彼此私定了终身。

  他们本以为金家家主会同意,毕竟作为徒弟,梁华和梁枚还是颇受家主的看重。可金家家主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发雷霆,不同意两人在一起,甚至还为难两人。

  梁华当时年轻气盛,一气之下带着妹妹离开金家,另起炉灶。

  本以为没了接触,妹妹对金辰轩的感情就会淡下来,但是没想到在金辰轩的执著之下,妹妹执意回去。

  对于妹妹这种没有骨气的做法,当时梁华又急又痛。当时的梁华并不能理解梁枚和金辰轩那种不畏阻拦的爱情,从此便和梁枚还有金家彻底断了联系。

  几年过去,梁华自己的事业也越来越有气色,而回了金家的梁枚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只是正值黑衣人猖獗,金家奋力抵抗,两方冲突不断,在这个背景之下,黑衣人终于爆发了对于金家的疯狂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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