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赵听溪警觉地竖起耳朵。然而徐清川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扶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起身, 凶巴巴地问：“什么初恋，你说清楚？之前表白的时候说你对爱情的全部定义就只有我，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初恋？”她的眼睛瞪得滚圆, “你的初恋来找你了对吗？所以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傻姑娘又跑跑偏了，徐清川赶忙摸摸她的头顶安抚道：“溪溪, 我从来没有后悔和你在一起过。”他把她拉到沙发上坐, 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之间好像在六年前就有个误会，我想和你谈谈。”

　　赵听溪仍旧瞪着眼睛，一副“我就静静看着你怎么编下去”的表情。

　　徐清川揉了揉额角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一那年暑假结束前的那次聚会？”

　　赵听溪当然记得，那会儿她觉得开学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见徐清川了, 满心伤感。

　　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 她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清川继续说：“那天你喝多了, 聚会结束后我送你和小辰回你奶奶家，你一定要到楼顶坐坐，我们说了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赵听溪模模糊糊的记忆只到她缠着徐清川带她上楼顶，后面的几乎是一片空白。她有些担心地问：“我……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徐清川闭了闭眼, 果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晌，他说：“那天你很难过, 说开学以后就再也看不见我了，我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想让我做你的男朋友，”他迎上她的目光，十分怅然地说：“我答应了。”

　　赵听溪如遭雷击。她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段。她难以置信更接受不了。

　　老天这是跟她开了个多大的玩笑？她苦追了许久的男生终于答应跟她在一起, 可她却因为醉酒全然不知，还在第二天“抛下”他远赴他国……

　　就好像发现自己中了一张彩票，却已经错过了兑奖时限。

　　这个误会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她不住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可对上徐清川清澈的目光她又不得不相信。

　　“我是不是以为我在玩弄你的感情？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是不是？”赵听溪懊悔又心疼，“对不起徐老师，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妈妈的一个朋友来找我，说妈妈出了车祸生死未卜，我很担心她。而且，”她顿了一下说：“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反应，我觉得很丢脸，索性就跟那个叔叔一起去了国外。我不是故意要跑掉的。”

　　“不重要了，”徐清川温柔看着她“我说过，就算以后你还要逃跑，把我带上就好了。”

　　赵听溪眼睛红红的，徐清川上前拉住她的手轻声说：“溪溪，我们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了，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再不让你吃苦了。”

　　赵听溪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脸侧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有些羞涩地问：“那……我们这样算是恋爱六年了？”

　　突然有种菜鸡新手忽然吃了个buff，经验值就嗖嗖飙升的感觉呢！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赵听溪叫了两份外卖。门铃很快响起，她跑着去开门。

　　门外站的不是送餐员，而是杨霞和一个圆脸男生。那男生看见赵听溪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门了。”他帮赵听溪关上门，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看看门牌号，疑惑道：“不对呀，主任给的地址就是这里呀，难不成是发错了？”

　　“等等，”杨霞拉着他，一脸吃惊却又要保持冷静，“我猜应该是没发错，看清刚才开门的那个女生了吗？”

　　男生摇头，“我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徐老师家怎么会有女人，我没看清脸就把门关上了。”

　　杨霞叹息：“那是溪溪，赵听溪，她也认识徐老师啊！”

　　“哦！”男生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可能没走错？”

　　两人又敲门，这回开门的换成了徐清川。

　　同学们听说徐清川手受了伤，特意请两个家住寅城的学生来探望。杨霞跟男生拎着水果和牛奶进门。

　　赵听溪跟徐清川对视一眼，咬着嘴唇不知道怎样解释。

　　徐清川给他们介绍：“这位是赵听溪，之前在学校录综艺。今天也是来探病的。”

　　“对对对，”赵听溪忙说：“那我先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杨霞跟男生稍坐一会儿也离开了。

　　路上两人沉默许久，男生率先打破沉默，“哎，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儿，刚才赵听溪走的时候为什么去房间里拿包啊？”

　　“你也发现了？”杨霞瞪大了眼睛，“而且溪溪的拖鞋刚好合脚，徐老师家为什么有那么可爱的女士拖鞋？”

　　两人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难道说……他们在一起了？？”

　　我的天，太劲爆了吧！

　　最喜欢的女明星跟她的导师谈恋爱，杨霞瞬间有点眩晕。

　　“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杨霞郑重其事地对男生说：“他们刚谈恋爱，我们要帮他们保守秘密。”

　　男生连连点头，又说：“霞姐，我还是想象不到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是哦，一个明星一个教授，感觉差得好远，”杨霞怂了耸肩，“反正是谈恋爱嘛，他们开心就好啊，又没说要结婚。”

　　**

　　临近年关，赵听溪的行程减少许多。这天，徐清川到学校值班，她闲来无事开始打扫卫生。

　　汤倪给她在年后安排了许多工作，赵听溪打算留在寅城过年。徐清川应该会回家陪父母一起，但是一想到这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赵听溪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她在网上下单了一些年货，打算重新布置一下房间。

　　之前在饭局上认识了一个画展的朋友，赵听溪在她那定了一幅油画，打算挂在走廊尽头的墙上。油画的颜色艳丽，恰好综合了房间里沉闷的气息。她又叫人把之前在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小物件打包寄回国，打算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一切安排妥当后赵听溪到街角买了两束花，一束放在餐厅，一束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憧憬着几天后房间的模样，赵听溪笑弯了眼睛。

　　徐清川的电话打来，她马上接听。

　　“溪溪，等下帮我去书房找一个文件夹，白色的，里面是一个专利的证书，拍给我。”

　　“哦哦！”赵听溪欢快答应，跑去他书房翻找。

　　徐清川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资料，好在排列整齐，分类细致。赵听溪在一摞资料里找到三个白色文件夹。她拆开第一个，里面是一个什么国际大奖的获奖证书，证书上贴着徐清川十多岁时的照片，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绷着小嘴，奶凶奶凶的。

　　她笑着在他的脸上戳了戳，把证书装了回去。

　　接着又拆了第二个文件夹，里面的纸张好像被叠过很多次，有些旧。

　　这是一张“寄养协议”，寄养人将杂交犬喵喵寄养在宠物医院，后面详细列出了各项费用和付费周期。协议下面有一行手写的小字：由于杂交犬喵喵已故，协议作废，幼崽已交还寄养人，特此声明。

　　下面是日期、宠物医院的盖章以及徐清川的签字。

　　赵听溪眯眼看那日期，五年前的秋天。

　　她攥了攥手指，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她走得匆忙，后来又一直联系不上岑静，开始的时候她很担心喵喵的情况，可是后来她的生活自顾不暇，慢慢也就淡忘了。

　　原来是他收养了喵喵啊。

　　他那么淡漠的人，在她不辞而别后竟然还愿意收养她的小狗。赵听溪心里酸涩又柔软。

　　她打开第三个白色文件夹，把专利证书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徐清川。

　　桌面上还放着那张寄养协议。

　　喵喵已故，幼崽交由寄养人……

　　她的眼睛蓦的瞪大，目光落在一旁滚着球的一万身上。

　　“一万，来这里呀！”她抱起小狗左右打量，喵喵圆圆的小脸又浮现在脑海中，跟一万竟有四五分相似。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赵听溪紧紧抱住一万，眼眶泛红。

　　她的喵喵还是不在了。

　　一万从她怀里钻出一颗小脑袋，嗷呜一声黑豆一样的眼睛盯着她。

　　赵听溪抓了抓它的头，心里稍感安慰。

　　谢谢徐老师，让她不至于那么遗憾。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说。看起来冷淡又骄傲，骨子里却是一个温柔又长情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是她的徐先生啊！

　　赵听溪眉眼里浸满了感动和甜蜜。

　　她忽然想起C大的秦医生跟她说过，徐清川一直养着前女友留下的小狗。

　　“哪里是什么前女友，人家是合法夫妻呢！”她嘟起嘴小声抱怨道，说完又觉得害羞捂着脸原地转起了圈圈。

　　晚上徐清川回来的时候看见赵听溪窝在沙发里刷网页，柔软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她穿了一件粉色的毛绒家居服，几缕呆毛俏皮地支在头顶。

　　徐清川嘴角弯弯，轻声走过去。

　　赵听溪嘴里叼着一支笔，手里噼里啪啦地打字，正在跟淘宝客服砍价。

　　后妈变亲妈，她决定给一万崽崽买几套炫酷的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