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魔界餐厅开了个早餐分店, 主要卖以面条、包子、米粉等华夏典型早餐。不过它开了两天后就不是早餐店了，改成全天营业了，因为大家好像24小时都想过来吃……这些传统食物对于异世界的人来说是相当稀奇的玩意儿, 一经推出在整个米尔海姆大受欢迎。

　　希尔计划招一批学徒去学这些特色早餐，然后再搞连锁加盟出来, 把店开遍大陆。

　　这些形形色色的早餐, 最受欢迎的当属各类面条了。这也和凛冬城处于北方有关。

　　俗语有言：热汤面下肚，暖过十条秋裤。在这寒冷的早晨, 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然后再去忙活, 那滋味真的是太棒了。

　　说起这秋裤, 网络流言有称，秋裤是俄罗斯人发明的，专门给中国人, 让中国人逐渐丧失对寒冷的抵御能力，从而保护远东地区，呵呵不转不是中国人……类似的谣言数不胜数, 小龙虾是日本专门引进吃腐尸的，含有剧毒, 放在中国来残害中国人的基因, 呵呵不转不是中国人；sk2是日本人专门研究用来破坏中国女性基因的，已经有人生孩子时畸形了！不转不是中！国！人！

　　一说起这种谣言, 希尔就觉得自己能狂笑一整天。

　　这世界憨逼如此之多，让这世界更是充满了无限乐趣啊。

　　02.

　　冬日的天空总是呈现出一种灰蓝色, 凛冬城这一带时常有大雾。天空、山川、群林都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中, 近处的雪松披霜，很很典型北国冬天的样子，很有意境。雾霭中凛冬城的城堡影影绰绰, 能看到圆锥的塔尖，它像是要刺破苍穹似的。瞭望台很高，艾思家的白蓝雪旗在上面垂着——今天没有风。旁边是主堡，每一层都有很多个窗户，在雾气中看起来像是多目巨人黑洞洞的双眼。

　　希尔和冰帝克劳德昨晚是在魔界游乐园过夜的，今早他们骑着马回凛冬城，路上，希尔提议：“我们去吃面吧。”

　　“是最近开的面馆吗？”冰帝克劳德问道，他早有耳闻了。

　　“是。”希尔说，“可以？”

　　“好。”克劳德点头。

　　“这个时间人应该不少，我通知一下。”希尔脱下厚厚的羊毛手套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来，只见五指收拢，寒风和雪花顿时汇聚过去，形成了白色的漩涡溜入他的指缝中。这一幕看起来魔幻得很。然后希尔张开五指，一个冰雪和寒风凝结成的魔法小蝴蝶飞了出来，它绕着希尔飞了一圈，然后扑扇着翅膀向凛冬城的方向飞去。

　　“这是什么魔法？”冰帝克劳德看着那一边飞行一边散落着冰蓝色光点的小蝴蝶，问道。

　　“随手捏的。”希尔说：“我不会你们传统意义的魔法，我一句咒语也不会，我是直接用魔法元素挨个排列出来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专门是一个用蝴蝶传递信息的咒语。”冰帝克劳德说，他感觉魔法真的是神奇极了，也太浪漫了。

　　“随手搞了一只蝴蝶出来，其实如果我愿意，弄成苍蝇和屎壳郎亦或者南方会飞的脱鞋那么大的蟑螂也可以。”希尔友善地说。

　　刚刚还想着太浪漫的冰帝克劳德忍不住嘴角一抽。

　　克劳德：“……虽然可以，但大可不必。”

　　等他们慢悠悠到了面馆后，侍者已经给他们单独准备好一个房间了。希尔要的是鸡丝菌汤面，冰帝克劳德在侍者的推荐下选择了油泼面。米尔海姆人都爱吃辣椒，他们对辣椒非常狂热。侍者说目前油泼面是最辣的，所以冰帝克劳德就爽快地选了那个。

　　滑溜的面条，鲜美的鸡丝，散发着菌类特有的清香的香菇，清脆可口的笋丝，还有水淋淋的油菜。面条的原料产自魔界的小麦，劲道、爽滑，面条根根分明，软硬程度正好。面汤是用虾仁、鸡骨头、少许的嫩葱熬制了很久的高汤，最后还加一点点料酒，真的是鲜美得不行不行的，让这碗鸡丝菌汤面拥有了灵魂。

　　希尔对此相当满意。

　　最近重口的食物吃多了，吃点清淡的也不错。

　　接着就是冰帝克劳德的油泼面了。油泼面是陕西的美食之一，它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明代，那时候的咸阳油泼面相当著名。厨师将面条覆盖上花椒粉、葱花碎、盐、辣椒面之类的作料后端上来，然后当场用烧得滚烫的油往上一浇。随着令人心颤的“滋”的一声，顷刻间，辣油的香味瞬间就疯狂扩散了出来，让人口水直流。油汪汪的油泼面，还有油菜、鸡蛋和旁边的卤肉。赶紧搅拌起来吃一口，香辣味伴随着劲道的面条在味蕾中炸裂，吃起来真的是，香，辣，嫩，口感滑溜，令克劳德感觉欲罢不能。

　　两人不再说话，纷纷埋头苦干着自己的面条。

　　这大冬天，热气腾腾的一碗面下肚，胃里非常舒服，整个人也跟着温暖了起来。

　　除了面条之外侍者还端上了小碟腌渍萝卜。可别小看这到处都能见到的小菜，这里的腌渍萝卜细究起来来头可大了。萝卜是产自矮人森林的，又甜又脆，本身就好吃的很，无论是炒菜还是炖汤都一级棒。用这种萝卜腌渍出来的小菜口感爽脆，绝对不会空心，再加上魔族自己酿的香醋，美味的辣椒油，香油，夹一根放入口中，酸辣可口，但又不能味道特别重，反而显得清爽，还相当开胃。

　　啊，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吃完早餐后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喝了一会儿早茶。

　　“真好吃啊……”冰帝克劳德感慨道，“自从你来到这里，我才觉得过去多少年我都白活了。”

　　“如果活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快乐的事情，抑或是很好的享受的话，的确会有这种感觉。”希尔说。

　　“还有一种情况是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发展向何方，并且不能挣扎摆脱，这也会感觉活着没什么意思。”冰帝克劳德说。

　　“是。”这是句很沉重的话，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合适。遥遥一眼就望到头的结局，规定的全部人生，活起来太累了。希尔说到这里后笑了笑，把在地球上突然出现的记忆驱散：“不过你可是国王，如果你都这么认为的话你的帝国就完了。”

　　“是。”冰帝克劳德说，“所以我还是需要乐观起来的……哪怕是暴君，也比那种君王要好。”

　　“对。”希尔颔首，“另外其实我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有被精神操控的痕迹。”

　　“精神操控？”冰帝克劳德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虽然我知道我说这话你不一定信，不过我还是说了，你自己判断。”希尔耸了耸肩：“大致就是应该是被下过暗示，但我不能保证，因为人的大脑是神明都无法全面掌控的……你刚刚说你感觉过去多少年都白活了，给了我一个提醒。”

　　“你的意思是，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不一样，这不是我自己的错觉？”冰帝克劳德挑起了银色的眉毛。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不能够下结论，而且站在你的角度来说也不必信我的话，因为我肯定是希望你和教会对立的，越对立越好。”希尔如实回答。

　　“但你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的。”冰帝克劳德断然说：“如果你希望我和教会进一步矛盾加深，你会用更巧妙的方式的，而不是欺骗。”

　　“对。”希尔点头微笑，如今他和克劳德真的默契满满了：“真话比谎言更有力度，而我也很擅长用真话来构建一个谎言。”

　　两人对视了几秒，克劳德忽的说道：“所以……雪莱主教是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被你操控的吗？”

　　“一个秘密交换另一个秘密。”希尔说。

　　“可以。”克劳德颔首。

　　“那我先问了。”希尔说。

　　“为什么是你先？”克劳德问。

　　希尔想了几秒：“‘女士优先’，我可以现在变成女人，然后我再和你说话？”

　　克劳德：“……”

　　克劳德：“算了，你想先问就先问吧。”

　　希尔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我想问，如果你现在能对奥伊廷帝国开战吗？”

　　“不能。”克劳德不假思索地说。

　　“原因？”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克劳德说。

　　希尔笑了，“好，那我回答你的问题。雪莱主教那么激动是因为我不小心泄露了‘格林沃德其实是魔王’的消息。”

　　“你。”冰帝克劳德怔了一下，“你可真坏。”

　　“还有更坏的。”希尔笑着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不能？”

　　克劳德回答：“贵族中的阻力过大。”

　　“那你会解决这个问题吗？”希尔问。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我希望这个问题你能免费赠送。”希尔说。

　　两人对视了几秒，克劳德知道希尔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而后他回答：“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希尔又笑了，“本该如此。”他起身：“开始备战吧，防备边境，防备除玉兰帝国以外的一切国家。”

　　“我明白。”冰帝克劳德感慨了一句：“终于要打仗了……”

　　“什么感觉？”

　　“兴奋。”

　　希尔失笑：“年轻人啊，战争明明是很残酷的。”

　　“他们是我的士兵，自当为我流血、战死。”冰帝克劳德说，他说到这里沉默了几秒：“也许我过去真的被做过心理暗示，我能觉察到现在和过去很多想法是不同的。”

　　当年的克劳德虽然也励精图治，但总是欠缺了一些东西，不然也不至于被群臣压制这么多年。①

　　“我以为你会为此而愤怒。”希尔说。

　　“我也以为我会为此而愤怒，但是我在你身上学到了一点。”冰帝克劳德说。

　　“你可以夸了，我喜欢听人夸我。”希尔说。

　　克劳德忍不住笑了，他说：“你此前说过一个词，名为‘双标’。你说公正的规则和制度是用来保护弱者的，但是在这样混乱的时代，基本上唯一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你既然踩在了他人身上，那么比你强的人踩你时你也不要生气，不然的话你就是双标了。”

　　“哈哈哈是，但是你真的很冷静。”希尔说道，“好了，商业互吹完成了，我回去补个觉，你也去忙吧。”

　　克劳德：“回见，殿下。”

　　希尔：“回见，陛下。”

　　走出早餐馆的时候正好来了一阵风雪，希尔在风雪飘摇的街头站了好一会儿。

　　好大的风。他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