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白象寺优哉游哉地回到了白象街上。吃了个饭，稍作休息，就跟着人群来到了河岸边，准备观看即将开始的龙舟比赛。

　　只不过今天游客实在是挺多的，这离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河岸边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人了。也是因为人多，两对夫妻成功分开了。

　　“咦，承弋哥和程星月呢？”顾妤在人群中被挤得有些难受。

　　沈灼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怀里带，试图用身体给她创造一点空间，“人太多，可能走散了。”

　　顾妤没再说什么，有些好奇地垫着脚往河里正准备着的龙舟队伍看去。毕竟穿书之前顾妤还没有看过现场的龙舟比赛。

　　沈灼看着顾妤这般好奇地模样，只得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时间一到，裁判口哨声一吹，河岸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助威声。为整个赛事又多添几分激烈感。

　　第一场是一队到五队的比赛，五支队伍从最开始的齐头并进到之后的优劣立见，也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

　　顾妤看得意犹未尽，直到看到第三场，她拉了拉身后的沈灼，沈灼立刻低下头。

　　“你说这场哪个队会赢？”

　　沈灼看了看场上正鏖战地五支队伍，“12队吧。”

　　顾妤不信他，因为她觉得14队会赢。不过等到结果出来了，竟然真的是12队赢了。

　　连看了三场，顾妤也没了之前的兴致。问了沈灼还看不看之后，得到了回答，就拉着沈灼离开了人群。

　　离开人群之后，感觉空气都变好了许多。

　　“你怎么知道12队会赢？”顾妤有些好奇地盯着沈灼，以为他有什么秘诀，不过这次她还真的是高看了沈灼。

　　“猜的。”

　　“你骗我？”顾妤有些不相信。

　　“就是猜的。只不过12队在哨响的时候就隐隐有斩获头角之势，而且这赛龙舟很难后来赶超。”

　　“好吧。”

　　端午节三天假期也很快就过完了，顾妤一行人回来后又投入正常的工作生活中了。

　　顾妤回医院上班没多久之后接到了一只名叫多多的金毛的会诊。

　　多多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女主人送来就诊的时候神色担忧。顾妤看着多多后腿跛足前行，检查了一下腿部问题。又例行询问了一下多多症状出现的时间以及其他情况。

　　之后让多多去做了CT以及其他检查。

　　只不过当顾妤知道检查的结果时，心里却仿若堵了块石头。

　　“多多情况不太好。”顾妤极力组织着语言，试图减轻女主人的不安。但无奈，不管语言多么柔和，却无法改变现有的事实。

　　女主人在听见顾妤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旁的丈夫搂过妻子的肩膀，试图给妻子力量。而多多正匍匐在两人的脚边，看起来乖顺又惹人怜惜。

　　“初步判定应该是骨肉瘤，而且已经是晚期了……癌症现在已经扩散开来，没有办法做截肢手术，只有采取药物治疗。”

　　顾妤话音刚落，女人就哭出了声。丈夫一直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她。转过头有些哽咽地询问顾妤，“医生，多多能治好么？它对我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陪过了我们从相恋、结婚到现在。”

　　顾妤能感受到他们的悲伤，也知道他们想听见的答案。但是医生不是神，恍如当初自己，坐在自己的主治医生面前，一次次地询问自己能活下去么？

　　只是结果往往现实得令人哀叹。

　　顾妤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只能延长它的存活时间，就目前来看多多最多还能活四个月。而且会引起骨溶解或者病理性骨折，它到后期应该会很疼……”

　　女主人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悲伤的情绪，从丈夫怀抱里挣脱，蹲下身子抱起了匍匐在地的多多。

　　多多似乎能感受到女主人的悲伤，伸出了舌头轻轻舔舐着主人。

　　丈夫询问了一下药物治疗的费用，但显然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夫妻两人说会回去考虑一下。

　　顾妤就坐在座位上目送两人的离开，心中却隐隐地难过。连着一下午都有些闷闷不乐，但顾妤知道未来这种事还会遇见很多，一直带着这种情绪对自己并不有利。

　　下班的时候周思珏和顾妤一道，看着顾妤神情恹恹，大概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下车的时候周思珏抱了抱顾妤，“顾妤，我一直觉得医生很伟大。哪怕我们只是兽医，哪怕我们能力有限，我们虽然不能帮助所有人，但我们能尽我们最大努力帮助更多的人。”

　　周思珏话语轻柔，但顾妤能感受到她话语间的力量，以及试图安慰她的举措。顾妤心中有些暖意，“谢谢……”

　　沈灼今天加班，会很晚才回来。顾妤一个人煮了点面潦草应对，但依然心里不太好受。

　　顾妤鬼使神差地跑到沈灼房间拿了沈灼的烟，到阳台上抽。

　　记忆里原主是会抽烟的，只不过是因为单恋江承弋没有结果，而学会的抽烟。

　　顾妤一个人站在阳台，手里夹着烟，看着远方点点灯火，心里有些落寞感。

　　沈灼回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一楼入眼尽是一片黑暗，沈灼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往常顾妤应该是做好饭等自己回家吧。

　　沈灼开了灯，走到沙发旁，将公文包放下，给自己倒水喝。正动作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的烟盒。

　　沈灼记得这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所以顾妤今天抽烟了？

　　沈灼知道顾妤第一次抽烟是为了江承弋，那今天呢……沈灼心里有这个认知后，心情烦躁地单手解开了衬衫上方的扣子，把倒好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沈灼拎起包上了楼，路过顾妤房前时顿住了。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将前面一小块范围照亮，沈灼独自隐在黑暗中，看着眼前的那抹亮色。

　　随后他自嘲一笑:自己这么在意干嘛？因为最近和顾妤关系好了一些就能说明什么？

　　沈灼将包放到了书房后，回了主卧洗澡。

　　等洗完澡出来，却发现顾妤坐在自己的床上。

　　顾妤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站了起来准备解释她拿他东西的事情，“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拿了你的烟。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沈灼打断了她的话，表情也有些冷冰冰的，往自己洗完澡裸着的上半身套着睡衣，动作干净利落，“找我什么事？”

　　沈灼的话里透着疏离，顾妤一时间难以适从。她微微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好像又觉得沈灼并不在意。

　　“嗯……就是拿了你的烟，不好意思。”

　　“没事，只是下次不要再进我房间了。”沈灼连一眼都没有看过顾妤。

　　虽然只是简单地一句话，顾妤也觉得有些难受加难堪。

　　顾妤垂眸，“我知道了。”

　　说完，顾妤就离开了沈灼的房间。

　　沈灼看着顾妤离开的背影，有些微微难受，但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转头发现顾妤将他的烟盒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沈灼一把抓过烟盒将它握得扭曲不堪，随后又泄气一般抽了支烟出来。

　　而顾妤回到房间里，心情无比的失落。除了工作上的无能为力，还有被沈灼讨厌的心情。

　　也不是因为喜欢沈灼，所以被讨厌了而感到伤心。只是觉得俩人之前关系还可以，突然被讨厌感到有些失落罢了。

　　顾妤睡觉前收到了周思珏的消息，询问顾妤心情是否好些了。

　　顾妤看到这条消息泪水涌上眼眶，随后又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不过回了周思珏一句:心情好多了，谢谢关心。

　　多多家长再来的时候表示希望用药物治疗减轻一下多多的痛苦，延长它陪伴他们的时间。

　　顾妤最后给了个建议，等到多多痛苦无法减轻的时候可以考虑安乐死。

　　夫妻两人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建议，“多多对我们来说就像另一个家人一样，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能够陪伴它走过它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