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汐说完过了好久，秦越都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雪花落了满头。

　　秦越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他觉得自己就是跑完3000米的时候，跳得都没有这么快。

　　很欣喜地跃动着，像是要急不可耐地跑出来，跑到喜欢的人那里。

　　“要。”

　　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耳尖十分不争气地红了。

　　秦越现在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就好比自己以前看到贺汐就烦，现在却恨不得把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抱住他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说不出来，也无心去回忆，但是此时此刻那些满满的喜欢，一点都骗不了人。

　　贺汐原本以为秦越会拒绝，自己这么说出来，也不过是不想留遗憾，都已经做好了二战三战的准备，但没想到秦越答应了。

　　很小声的一声“要”，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贺汐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早知道这样，就该要再早一点，再主动一点。

　　他故意使坏：“要不要呀”

　　手指在后面轻轻地抚秦越的背，惹的人一阵战栗。

　　“要呢。”秦越以为他是没听到，又说了一遍。

　　“嗯？”

　　秦越忍住羞耻，声音又大了一倍：“我要呢。”

　　“哎呀，男神你说什么了，大点声，我听不到。”贺汐的手都已经放到了他耳朵上，暖乎乎的。

　　“你听不见算了！”秦越就算再傻再被爱情冲昏头脑也该反应过来贺汐是在故意逗自己玩儿，面子上十分的挂不住，气呼呼地松开了贺汐。

　　但是也只敢嘴上说说，扒拉下来贺汐的手之后就一直抓着舍不得放。

　　贺汐故意打趣他：“我还以为你会走呢。”

　　秦越心说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他哼了一声，“我才不。”

　　十指相扣，秦越抓着贺汐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两个人走的特别慢，冒着雪走了一路，就像是第一次约会的小情侣，谁也不舍得分别。

　　贺汐手凉，本能地找热源，不知道怎么地就变成了握拳被秦越包在手里。

　　“好了，我要上去了。”贺汐伸出手指勾了两下秦越的手掌，想要把自己抽离。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秦越将他又往紧了握了握，才慢慢松开：“嗯，你早点睡。”

　　贺汐回到家里先洗了个澡，然后爬上了床。

　　他没什么心思去刷题，现在这个状态也刷不进去。

　　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占据了，我居然，有男朋友了！

　　贺汐长到这么大，还从来都没处过对象，一是因为忙，二是没遇到什么喜欢的，但是今天居然就告白了。

　　不是做任务，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你。

　　贺汐翻出来手机里的照片，嘴角慢慢扬了起来，他从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心里想的全是某个人。

　　被男朋友捡走的喜悦和甜蜜完全冲淡了贺汐在考场闹的不愉快，他第二天还是准时到了考场，但是走得匆忙，没带手机。

　　方舒也来了，脸色不太好。

　　她本来以为有自己老师的帮助，还有自己语文成绩的加持，贺汐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敢直接和老师刚，还当场甩脸子弃考。

　　她更加没想到秦越他们居然也都搅合了进来，几乎都是顶一顶二的好学生，居然就为了贺汐，纷纷弃考去打雪仗？

　　她平时也玩儿论坛，自然看得到那几个帖子，十条里有七条都是为贺汐说话的，她自己做贼心虚，如果被查了，肯定就完蛋了！

　　得赶快销毁证据。

　　好在昨天老师被气到了，也忘了查监控，只是说方舒你别怕，明天我就去找校长，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昨天晚上她害怕得要命，想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但是却完全走不通。

　　折腾到大半夜，她才辗转联系到了一个黑客，黑进了学校的监控系统，把昨天的那段监控删除。

　　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因此她今天一看到贺汐，就本能地想要躲闪。

　　贺汐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压根儿也不看她，自己坐到座位上。

　　他朝后看了一眼，秦越还没来。

　　这都快要开始考试了他怎么回事？

　　贺汐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结果一摸裤兜，才发现没有手机。

　　他正打算开口借一个，门口王佳就过来了。

　　“贺汐，方舒，跟我来一下。”

　　方舒吓得一个哆嗦，为什么要叫他们两个？

　　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监控都删除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到贺汐已经毫无压力地走过去了，方舒给自己壮胆，尽量使面色看起来平和正常一点。

　　但如果稍加注意，就能看到她的嘴唇泛着白。

　　不出所料地，王佳把他们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昨天的巡考老师也在。

　　“校长，调监控吧！作为学生，人品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学校绝对不能姑息这种行为！”巡考老师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没礼貌昨天又给自己难堪的学生：“要不然，某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王佳听不下去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事情没下定论前，张老师还是不要这么笃定的好。”

　　张欣哪里听得进去，直接叫了贺汐一句：“过这儿来看着！”

　　“方舒也一起过去吧。”王佳补充。

　　她相信贺汐的人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在交涉途中，张欣一口咬定就是贺汐给方舒传纸条，要求方舒帮他作弊，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只是一句我莫非瞎了吗？

　　校长被烦到不行，同意了调监控，但张欣却还不同意，她非要让方舒和贺汐都过来，当面给他们看。

　　这样的素质低下的学生，不公开处刑他就永远不会长记性！

　　校长输入密码后登录了帐号，慢慢找时间轴。

　　方舒紧张地揪住自己的裤子，她现在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心跳更是飙升。

　　真的就要被发现了吗？

　　手掌都要被掐破了。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一个页面都不敢漏过去。

　　“奇怪，”校长鼠标滚动了两下，“怎么没有昨天的了？”

　　呼，还好。

　　方舒松了一口气，张欣凑过去：“不可能吧，让我看看！”

　　“奇怪，别的教室的监控都在，就第一考场的没了。”

　　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就独独丢了那一条。

　　“监控又没有备份，”校长犯了难，不停地点击鼠标：“真找不见了。”

　　没有备份。

　　这四个字令方舒如蒙大赦，没有备份，现在还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凭一张嘴说话？

　　张欣气得要命，甚至还埋怨了两句学校的系统。

　　“那就取消成绩，让他在全校做个检讨算了。”张欣有点不平地对校长说。

　　真是便宜他了。

　　“凭什么做检讨？”贺汐还没来得及反驳，王佳就先开了口：“监控找不到了，看不清真相就随便冤枉一个学生？”

　　“王老师这顶帽子可给我扣的真够大的，”张欣眯起眼睛斜睨着她：“我亲眼看见他给方舒传答案，你是觉得我在说谎？还是觉得方舒在骗我？”

　　“那你就是觉得贺汐在说谎了？”王佳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你既然相信方舒，为什么不相信贺汐？”

　　“那能一样吗？”张欣简直要咆哮：“方舒语文多少分？他多少分？方舒考过几次单科第一，他呢？他上过一百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

　　方舒有人撑腰更有底气了，装出来一副善解人意的大方样子：“老师，没事的，贺同学可能只是一时迷惑，才想要作弊的，我……”

　　“老师说话你先别插嘴。”王佳扫了一眼方舒，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成绩从来就不是评判一个学生人品的标准。”

　　“校长，我的眼睛还不是证据吗？”张欣铁了心要让顶撞自己的这学生付出代价：“给我的歉可以不道，但是检讨和批评必须要做，不能助长学校的这种风气！”

　　王佳还就是跟她杠上了：“不行，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一个学生！”

　　“行了都别吵了！”叽叽喳喳的争吵让校长脑仁发疼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不是白说的，他小小地吐槽了一下，才端起来架子：“都是各执一词又拿不出证据，行了，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贺汐和方舒这次不参与学校排名，其他人照常。”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校长摆了摆手：“除非找到证据再来！”

　　“证据有！”

　　门口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贺汐望过去，自己昨天才确定关系的男朋友站在大步走了进来。

　　“我有证据，”他跟贺汐对视了一眼，然后走到校长面前，把一个U盘递了出去：“就在里面。”

　　他昨天晚上回到家里之后，激动得根本睡不着觉，抱着加贝恨不得当成贺汐，又挨了几脚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秦越睡不着觉，想给贺汐发消息又怕打扰到他，翻过来覆过去不知道该做什么。

　　突然想起来今天方舒和那个巡考老师欺负贺汐的事，秦越立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不先找找监控？

　　明天去找校长的时候，能够直接给他看。

　　快一点还贺汐清白。

　　秦越稍微懂点计算机，黑进了学校没啥防御的监控系统完全不是难事，没几分钟就找到了那段视频，果然看到了方舒不停地拿小纸条骚扰贺汐。

　　秦越记住了时间，刚打算退出去，就看到了学校的高三成绩记录汇总。

　　本来是想看看贺汐的语文有没有什么规律的，但是在这几次考试中，他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在之前的几次考试中，方舒的数学成绩一直在中下游徘徊，完全是拉分项，这就导致全校排名也不很靠前，直到第一次模拟大考。

　　就好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直接考到120往上，排名也大幅度跃进，之后的考试也是维持着这个水准，直到上次，她的分数才又跌回了80多。

　　秦越回忆起来上次考试的数学题，并没有很难，甚至比起上上次，还要简单不少，方舒在难度大的情况下考到130，但是简单的反而才80多，即使用粗心来解释，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会不会是……

　　秦越把从那次模拟考开始的视频都先下载了下来，然后退出网站。

　　按照时间线和学号找到了方舒所在的考场，果然发现了她和一些同学传答案的视频，几乎都是数学考试。

　　秦越把那些都剪成了合集，现在播放出来。

　　他悄悄退到后面，安抚性地摸了摸贺汐的头。

　　视频开始播放，张欣看着她信任无比的方舒，不停地给贺汐传纸条，而对方实在忍无可忍了，才随便抓了一个扔回去，这时候自己刚好进来，还把人家答题卡给撕破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欣又窘又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方舒，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是他想要问你要答案吗？”

　　“我……”方舒支支吾吾，从刚才起她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删除了，他还会有这个！

　　但是视频却还没有完，不同考场，不同位置，但是都是同一个熟悉的身影，趁着老师不注意传着小纸条。

　　校长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11月21号的那场考试，她没作弊。”秦越看了面色惨白的方舒一眼：“就是她数学考八十三那次。”

　　方舒吓得差点直接晕过去，完了，全完了。

　　一旁的张欣更是脑子一片空白，自己信誓旦旦做着担保的好学生，品学兼优的课代表，居然才是一直靠作弊的惯犯，而且居然连污蔑同学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张老师，我希望你，能给贺汐同学道歉。”校长自然也看到了张欣撕掉贺汐的答题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被迫取消成绩。

　　但是这孩子来了这里，也没有大喊大闹，安安静静地等着真相浮出水面。

　　直到现在，也没什么表情，淡然地站在那儿。

　　一瞬间难堪，窘迫，气愤和丢人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张欣的脸色十分难看，的的确确是自己错在先，可是却不想主动跟贺汐道歉，梗着脖子不作声。

　　校长也不急着催，就等着她主动。

　　终于，五分钟后，张欣态度非常生硬地冲贺汐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最后对方舒的处理，校长顾忌到学生心态，也没明说，但绝对不会姑息。她现在体若筛糠，不停地说自己错了不要叫家长，王佳把她带下去安抚了。

　　没事了。秦越冲着贺汐做了个口型。

　　贺汐悄悄在背后勾了勾他的手指。

　　结果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等一等，”校长叫住了秦越，皱着眉发出了灵魂质疑：“监控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秦越：“……”

　　“好小子，还敢黑学校系统了！”校长一拍桌子：“10字口头检讨！”

　　秦越立刻反应过来，态度诚恳：“对不起校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好了，你出去吧！”校长也忍不住笑：“下不为例。”

　　“所以你就弄了一晚上？”贺汐看着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唔，也没有。”秦越才不能告诉他是自己激动得睡不着觉：“就随随便便一弄的事。”

　　弄了六七个小时，确实是蛮随便的。

　　“哦。”

　　“谢谢。”

　　就这？没了？

　　你不应该感天动地然后抱住我说你最喜欢我了吗？

　　秦越觉得这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早知道就好好诉苦了。

　　现在看着贺汐的背影，就一个念头。追悔莫及。

　　他跟在贺汐后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贺汐停下了脚步。

　　秦越及时住脚才避免了两个人相撞，“干嘛突然……”

　　……停下来

　　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某人已经撞进了他怀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不干嘛，就想抱一抱你。”

　　贺汐蹭了两下：“我男朋友对我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才确定关系，我这脑子已经控住不住要开车了。我真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