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的一番质疑让通天哑口无言。

　　半晌，通天憋出一句：“我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没收灵识通这事，我还是不能认同。”

　　一刀切并不能解决问题，特别是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

　　“有了！”通天眼睛一亮，想到了个办法，“咱们每周固定让那些不专心的弟子玩几个时辰的灵识通，其余时间把它收回，这样如何？”

　　元始淡淡扫了他一眼：“那你就能保证他们不会找其他人借灵识通玩？三弟，方才我那些徒弟就是用玉鼎的灵识通跟你求情的吧？”

　　通天：“……”哦豁，被发现了。

　　这一招治标不治本。首先，这么多人管理起来有一定难度，太耗时耗力。其次，对于“网瘾”少年而言，瘾一旦犯了，总会想方设法找到机会“上网”的。而如果把所有人的灵识通都给没收了，就是对那些自觉修行者的不公平。

　　“师父，徒儿也觉得这样不妥。”

　　柳疏舟觉得自己得站出来了，他向元始行了个礼，道：“发明灵识通的本意是为了给大家留一条后路，遇到危险时有机会向外界求助，如果没收了灵识通，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你说是吧，元始师伯。”柳疏舟转向元始。

　　元始不语，他不得不承认柳疏舟说得有道理。

　　“那该如何是好？”通天摊手。

　　元始也淡淡看了过来。

　　柳疏舟不慌不忙道：“说到底，大家会这样热衷于使用灵识通，主要因为新鲜。这东西过去没见过，自然舍不得放手了。”

　　元始眉头又拧了起来，不太赞同的口吻：“师侄的意思是，等他们玩腻了，自然就会放手了？”

　　可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玩腻啊？修行人士寿命漫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普遍都比较“长情”。

　　通天显然也了解自己那群徒弟的性格，摇头道：“只怕要好几百年。”对个别人而言可能还不止。

　　柳疏舟摇头：“非也。徒儿的想法是，用另一种新鲜事物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大家自然就会对这失去兴趣了。”

　　“就算真能找到师侄你所说的另一件新鲜事，那要是他们又沉迷于此，岂不是换汤不换药？”元始反驳。

　　面对质疑，柳疏舟眉头也不皱一下，反问：“那如果这一新鲜事的入门门槛很高呢？”

　　“这是何意？”

　　柳疏舟侃侃道：“诸同门之所以能日日夜夜都在用着灵识通，因为灵识通使用方法简便且花费代价极小，只需注入一点点灵力就能用。哪怕长时间使用，耗费的灵力对自身的灵力储备而言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哪怕是道法微末者也完全消耗得起。”

　　“有道理。”元始若有所思，“那如果提高使用灵识通所需的灵力，让大部分人知难而退，不就能从根本上遏制这一现象？”

　　“这可不行！”

　　“不妥。”

　　通天和柳疏舟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柳疏舟笑道：“还是师父你来解释吧。”

　　通天向他投去欣赏的目光，道：“若是把门槛设得太高，岂不是又违背了紧急求助的初衷？在危急时刻，使用者的灵力恐怕也所剩无几，如果必须用大量灵力才能拨打出灵识通，对大多数人而言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初为了研究出能少耗费灵力的法子，可花了他不少功夫，现在又想改回去，门都没有！

　　趴在窗台偷听的云霄喃喃自语：“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

　　赵公明“嘘”了一声，道：“别急，我想舟师弟应该已有法子了。”

　　只听柳疏舟又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寻找另一个能引起大家关注的东西取代他们的注意力，而这东西所耗费的灵力要比单纯用灵识通联络要高得多。如此一来，为了能使用它，大伙不得不勤加修炼，以获得更多灵力。”

　　在这个世界，灵力是靠修行产生的，修为越高，拥有的灵力就充沛。若是灵力被耗尽，要不靠吃丹药灵草补充，要不就是通过修行来获得。

　　“听起来倒是不错，可若是要花费这样多的灵力，他们会愿意用你说的那个新鲜物什吗？”元始有所怀疑。

　　这该要有多新鲜，才能让众人放弃耗灵量低的灵识通？

　　柳疏舟神秘地勾起唇角，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道：“师伯放心，小侄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顿了顿，他又转向通天：“师父，此事还需你的协助。”

　　“没问题！”通天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也想看看，自己这徒弟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欣喜的点子。

　　***

　　赵公明再一次见到柳疏舟，已是几年以后。

　　“舟师弟你可算出来啦！”赵公明欣喜万分。这段时间柳疏舟白天黑夜都窝在通天的炼器室里，想见他一面都难。

　　“东西呢？”赵公明朝柳疏舟身后看。

　　柳疏舟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赵公明也是一怔：“师弟你不是答应元始师伯，要制作出一个能取代灵识通的东西出来吗？”

　　“莫非……”赵公明大为吃惊，脸色变了变，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莫非师弟你是哄师伯的？！”

　　柳疏舟哭笑不得：“师兄你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赵公明自知误会了，讪笑：“是师兄的错。不过师弟，你别卖关子了，快把东西给师兄看看吧。”

　　柳疏舟朝他眨了眨眼：“那东西一直就在师兄眼前呀。”

　　赵公明：“？”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柳疏舟一遍，确定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用力揉了揉眼，心说难道自己最近眼神不大好使？

　　柳疏舟忍俊不禁，也不捉弄他了，把手掌一摊，道：“就是此物。”

　　“……？！”你仿佛是在逗我。

　　柳疏舟笑眯眯道：“师兄，你且仔细看看。”

　　赵公明将信将疑，细细打量，还真让他发现细节上的某些不同。

　　柳疏舟在某个按钮上轻轻一压，灵识通上某块新增的四方形区域就亮了起来。赵公明愕然，惊道：“这是什么？”

　　“这叫做屏幕。”柳疏舟一边解释一边注入灵力。

　　随着他的动作，那块屏幕上慢慢浮现出用神文写的“灵识通”三字，不等赵公明反应过来，画面一闪，出现一个几近空白的页面，上面有两个不一样的图标。

　　一个是翅膀状，写着“飞信聊天”四字。

　　另一个更奇怪，图标是一群火柴人拿着水瓶往一个大水缸灌水，下面的名字是“蓬莱论坛”。

　　这都什么跟什么？赵公明满头问号，不明所以。

　　柳疏舟知他困惑，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演示。他点开那个叫飞信聊天的图标，瞬间跳出又一个页面，整个页面被一条竖线分成左窄右宽两个板块。

　　“左边是你的好友，右边是聊天区。”柳疏舟解释道，随手点开好友区域唯一一个头像。

　　那唯一一个好友自然就是通天，网名是……毛茸茸收藏家。

　　嗯，柳疏舟帮忙起的。

　　“你可以在这边写入文字，点击发送，对方就能收到了。”考虑到这个年代也没什么拼音五笔输入法之类的，他干脆就设置了一个手写功能，反正这些修行者们个个都是把八爪怪，手速溜到飞起。

　　【师父在干嘛？】柳疏舟示范性地写出几个字，点击发送键。

　　只听滴滴两声，屏幕上很快就浮现一行文字：【在你元始师伯那里[大哭]】

　　柳疏舟发去了一排蜡烛。

　　表情也是在柳疏舟的建议下添加的，他始终坚信没有表情包的聊天是没有灵魂的。不过因为种种限制，目前能用的表情包很少，而且还不能自定义表情包。

　　这一系列操作看下来，赵公明多少也明白了飞信聊天的妙处，拍手称奇：“原本以为通话就够奇妙了，没想到还能用文字交流。”

　　柳疏舟心里补充说：纯文字算得了什么，能文字转语音语音转文字还能方言转文字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目前飞信聊天的功能还很少，只支持文字交流。

　　“不过，”赵公明又面露疑色，“用文字聊天新奇是新奇，但与直接用灵识通打电话又有何差别？”

　　如果都是一样的，那别人凭什么要耗费大量灵力用飞信聊天，而不选灵力消耗量小的通话功能呢？

　　差别当然很大。柳疏舟立刻给他科普了聊天工具延时功能的作用，以及多人聊天的妙处。

　　“也就是说，哪怕对方一时无法使用灵识通，过后也能看到别人发来的消息？还可以好几个人同时聊天？”赵公明越说越激动，“天道在上，这太棒了！舟师弟，我已经能想象出改造后的灵识通有多受欢迎了。”

　　“师兄先别激动，我还没展示完呢。”柳疏舟勾起嘴角，又切换到蓬莱论坛的界面。

　　蓬莱论坛同样是用来交流，但与飞信聊天有本质的不同：飞信是实名的，相熟的人才会互加好友。而论坛是匿名注册的，就连管理员都不知道每张马甲下究竟是什么人，这给交流增添了几分不确定与神秘性。

　　此外，论坛里每栋楼都是有主题的，或讨论修行功法，或讨论法器，亦或是纯灌水吹牛，不同的楼都有不同的功能，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来开帖或是顶帖，交流起来更加方便。

　　一般而言论坛会分为不同几个板块，每个板块针对不同需求的用户群体，比如八卦体育时政什么的，不过考虑到这才刚开始没必要弄那么复杂，而且用户群只限定蓬莱岛上的居民，体量小，也就不分区了。

　　当前论坛只有通天和柳疏舟发的几个测试帖，通天的网名依然是“毛茸茸收藏家”，名字后面还挂了一个管理员的称号。

　　至于柳疏舟，他倒是很干脆，直接叫“管理员零零七”。

　　通天：“为什么是管理员零零七不是管理员零零一也不是管理员零三？”

　　柳疏舟望天：“大概因为叫这名字的都比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