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百里春顺利毕业了。

　　毕业那天， 所有人都在哭，场面太热闹，百里春也有些控制不住。

　　餐桌上， 琴生老师举起杯子， 祝福大家前程似锦， 却没有和其他老师一样， 说有空常回来看看。

　　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他已经做好了跳槽的准备，要去其他更优秀的学校教书吗？

　　还是说他对师生情谊过于淡漠， 觉得没有叮嘱的必要？

　　可是一想到以后不能再听琴生老师上课，甚至或许再也见不到琴生老师，百里春心里一抽一抽的，难过得很。

　　全班42位同学，告别的告别， 告白的告白，吃过饭喝过酒， 又去唱了歌，哭成一团，分开之际，又互相拥抱， 依依惜别。

　　回家路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BAT上班的老兄百里墨突然发来消息：

　　[毕业快乐，加班太晚，才想起来发消息。]

　　[告白了吗？]

　　[还是说已经在一起了？]

　　百里春在回复框里写：[他走得快， 没赶上……]

　　“没赶上什么？”百里墨突然打来电话， 道，“婚礼还是葬礼？”

　　百里春噗嗤一笑， 道，“算了，没有机会。”

　　“他走了吗？要不要哥哥帮你定位查一查他在哪条街？”

　　“万一人家已经睡了，现在怎么好约出来？”

　　电话那头，百里墨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道，“才十点半，我还没下班呢，他怎么能睡这么早？”

　　“老人家作息和你不一样，你别疯了。”

　　“你已经打算放弃了吗？还没开始恋爱就要失恋了吗？”

　　百里春一只手举着电话，一只手挠了挠头发，道，“至少等分数出来吧，万一我没考上大学，哪还有脸见他？”

　　“嗯。”百里墨道，“你懂事了，要不要我帮你黑进系统查分？实在不行也可以帮你改一下分……”

　　“打住！”百里春哭笑不得，席间她喝了点酒，现在头有点晕，蹲在路边说，“我就不明白，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妹妹，考个大学都得这么费力，哎，算了，说多了心塞，万一没考上，我得准备去复读，哥，你说我去复读的话，有机会成为他的学生吗？”

　　“不会，琴生老师不教复读生。”百里墨无情地说出残酷事实，“你要想以后能和他再见，就得抓紧机会表白，琴生老师已经25了，正是被催婚的年纪，不知道已经相过几个对象了，说不定准女朋友都快有了……”

　　百里春崩溃，道，“那我更没机会了！”

　　“不过，我调查了一下他的社交圈，包括他平时的通话记录，几乎没有频繁通话的对象，里面女性更是少之又少，”百里墨道，“黄金年龄，长相身材学历都很拿得出手，但是为什么没有密切的女性朋友？”

　　“不可能吧，之前听说他和三班的英语老师走得近，又有传他周末和女孩子逛街，怎么会没有女性朋友？”

　　百里春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心虚，高中女生的八卦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有时候她甚至能听到女生在讨论琴生老师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

　　天啦，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确定不是有些人在编故事吗？

　　“那名英语老师的确有过追求他的意向，可是后来被明确拒绝过，至于那名逛街的，则是他侄女，叔侄恋的话，口味未免太重了。”

　　百里春：“……”

　　“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

　　“嗯，”百里春道，“等分数出来，我就跟他说。”

　　*

　　查分当日，手机就摆在桌上，只要分数上了线，百里春就会拨打那个电话。

　　百里墨：“分数我已经知道了，你不问我吗？”

　　百里春坚决摇头，查分数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必须要由自己亲自完成，必须由自己完成那奇迹的点击。

　　“时间到了吗？”

　　“还有十秒。”

　　百里春的手放在鼠标上，心里扑腾扑腾在跳。

　　“到了！”

　　百里春用力一点！

　　只见网页变成灰色，中间有一个圈圈一直在转，好半天都没有反应，也没有结果跳出来。

　　百里墨道，“你点一下刷新。”

　　百里春按下F5，网站直接崩溃了……

　　不死心的百里春继续点击，继续刷新，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见鬼！

　　一定是三姑六婆来问成绩的！

　　可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成绩啊！

　　“接！”百里墨说。

　　百里春瞥过去一看，登时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怎么回事！

　　琴生老师也加入了三姑六婆，来问成绩了吗？！

　　百里春手一抖，不小心点了挂……

　　百里墨扶额，“你怎么回事啊？稳重点行吗？”

　　“好好，”百里春忙拨过去，电话里提示着正在通话中。

　　“等他打过来吧。”百里墨说。

　　百里春慌得一批，心不在焉地刷网页，查成绩，这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

　　百里春小心翼翼地点了接通。

　　“喂，老师好。”

　　“百里同学，你过线了，知道吗？”

　　百里春愣住，脑子里念头一下子炸了！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忙问电话那头，“什么？我多少分？”

　　琴生老师说了分数，还问，“怎么样，想过报哪里吗？”

　　分数比百里春预期的还高。

　　在此之前，她早早定下决心，只要分数达到那个数，她就鼓起勇气跟琴生老师告白。

　　现在琴生老师电话打过来了，第一时间告诉她成绩，还问她高考志愿……

　　百里春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昏厥了，她捏了捏百里墨的肩膀，道，“没，还没想好。”

　　“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帮你做参考。”琴生老师的声音温柔而稳重，令百里春自信不少。

　　她道，“我想报本地的学校，如果，有合适的话，还得麻烦老师帮我做推荐，专业也是。”

　　“嗯，具体可以约时间见面谈。”琴生老师说，“按你现在的成绩，本地学校有三所可以参考的，你的分数也很有优势，这次高考发挥得很好。”

　　“谢……谢老师。”百里春面红耳赤，幸好这会不是面对面说话，不然脸红了肯定会尴尬死了。

　　“嗯，那下次再谈，早点休息。”琴生老师说过之后，便挂了电话。

　　“等一下……”

　　没到百里春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她握着手机，看着百里墨，做了几个深呼吸，道，“老兄，我该打回去吗？”

　　“打啊！”百里墨一向鼓励妹妹，也不管师生恋到底是什么性质，会带来什么后果。

　　“你说，他是不是第一个给我查的成绩啊？”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但也有合理性，你想想，我姓百，学号是第一位，他肯定是按照学号顺序查的。”

　　“纠正一下，你姓百里，不姓百。”

　　百里春：“……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他是特意打给我的，还是正在轮流给每个人都打。”

　　百里春拨了过去，电话提示音：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正忙。

　　“你看，他果然给所有人都查了分数，正在挨个打电话呢。”

　　百里春放下手机，想到琴生老师正在一个个给人打电话，讨论分数、问志愿，她心里就很不爽。

　　关心学生，本来就是老师的职责，刚才在电话里，她差点就飘了，膨胀了。

　　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并不是琴生老师唯一的学生，心里感觉有点空落。

　　她嫉妒现在正在接琴生老师电话的学生。

　　毫无理由的嫉妒。

　　原来并不知道琴生老师会这么热心，她本来打算查出成绩，就跟老师告白。

　　现在时间全被别的学生占用了。

　　她失去了这次机会。

　　算了，还是先想想报什么志愿，到时候还能把琴生老师约出来见面聊。

　　想想能在办公室以外的其他地方能和琴生老师见面、聊天，还是有点激动。

　　百里墨一直在旁边观察她的神色，这时候主动问道，“怎么样，要哥哥帮你筛选吗？”

　　“你要是都帮我选好了，那琴生老师还帮我选什么？”

　　正说着琴生老师，电话再一次响起。

　　百里春擦了擦眼睛，没错，来电显示又是琴生老师！

　　这不是在做梦吧？

　　老师发神经了吗？连续打我电话？

　　百里墨抢在她前面按了接听，同时按了免提。

　　“喂，百里同学，刚才打你电话打不通啊？”琴生老师的声音很随和，像是哥哥姐姐们在和她说话一样。

　　“啊？”百里春想了想，难道那会她重拨琴生老师的电话时，老师也在打过来？？？

　　这概率也太低了吧？

　　电话那头又说，“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我挂的快，没听清楚，所以才打回来。”

　　“哦……”

　　这么说来，那会她打过去的时候，那边占线的原因是因为他正在打自己的电话，而不是在打班里其他同学的电话！

　　百里春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其他同学的分数，你查了吗？”

　　“没，”琴生老师道，“就查了你的。”

　　百里春：“！”

　　“毕竟其他人都不用我操心，就你比较悬。”

　　百里春：“……”

　　通话时，百里墨朝她挤眉弄眼，用唇语道，“告白、告白……”

　　“咳咳，”百里春道，“老师，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百里墨听得兴奋起来，两只手握拳举在身前为她加油。

　　“你说。”

　　“老师，谢谢你，没有你，我肯定过不了线。”

　　“你这么认真，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付出，不必谢我。”

　　百里墨还在着急，无声地说，“快、说、重、点、”

　　百里春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跟电话那头说，“老师，其实我想……有个恋爱，想跟你谈。”

　　作者有话要说：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