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不是不让你客气吗。”裴昊哲扶着他在床上坐下, 视线落在小孩淡色唇边那一圈奶胡子，抿了抿唇，竟然有点想常常什么味道。

　　他眼眸晃了晃，自然地接过空杯子：“你先睡吧, 我就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从陆小可手里抢过杯子, 近似狼狈地转身立刻走了。

　　系统阴阳怪气：“怎么, 诱|惑.陆上线了？”

　　陆小可先擦了嘴，再好好扣上衬衣扣子, 遮盖住胸前的瘦骨嶙峋，最后还把自己坐在屁股下面的衬衫抚平, 堪堪盖住大腿。

　　扁了扁嘴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都是巧合, 你想多了。”

　　系统：“……你觉得我会信吗？”

　　陆小可靠在床头：“那什么，甭管我年方几何，你可比忘了何星阳满打满算今年还不足十六, 你觉得你信吗？”

　　系统：“……”不管信不信, 都得信！

　　陆小可：“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系统：“是吗, 那倒是我看错你了。”

　　陆小可惊讶：“哦, 天哪，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形象？饥渴难耐？”

　　系统：“能好好说话吗？”

　　陆小可不管它, 撇着嘴做可怜状：“其实我只对你厚脸皮喜欢，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我？你个渣攻！”

　　系统对他的自我高|潮已经免疫了, 随口接上两句让他开心。

　　说着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它问：“刚才那瞬间你就没有穿越感么，裴昊哲，很像秦风。”像到令人发指。

　　“本来就是一个人, 有什么像不像的。”陆小可不以为然。

　　系统：“不同的背景，相同的人，你就不会觉得奇怪，觉得错乱吗？”

　　陆小可闭上眼睛：“没有，名字不就是个称号，至于背景，就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今天有钱明天就没钱了，今天还是数据，说不定明天就变成人了。”

　　系统：“……”

　　陆小可又说：“反正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喜欢我的他呗。”

　　系统：“你承认你喜欢他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陆小可懒洋洋，“如果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对象那感情好，可如果我命中就没有那造化，那我肯定就选喜欢我的那个啊，毕竟我这么娇贵的一个人，自然是要人宠着的。”

　　系统呵笑：“当局者迷，你那么喜欢他。”

　　陆小可大方承认：“是呀，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上辈子早就喜欢上他了，只不过那份喜欢随着他死亡消逝不少，这个世界再看到他的瞬间立刻又死灰复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

　　他敞开双臂，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还长了点肉，确实看起来顺眼不少。

　　系统：“那……”

　　陆小可忽然打断：“睡吧，我困了。”说完直接按灭了床头柜的台灯，那少许的昏暗灯光瞬间消失，系统那还没落地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犹如孤魂一般，悻悻的。

　　只不过灯关上了，陆小可却没真正睡着。

　　漆黑的夜里他蓦地睁开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跟夜空中点缀着两颗请启明星似的璀璨。

　　系统：“……你怎么了，大半夜诈尸？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陆小可反问道：“你不是也没休眠，还说我。”

　　系统哽了哽，反驳道：“是你先关的灯。”

　　陆小可住的这个房间虽说在一楼，但为了照顾他画画，采光着实不错。

　　晚上皓白的月光正好落在床边上，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脸上，系统眼睛尖，甚至都能看清楚他白皙脸上细小的绒毛，还别说，静止状态真的可爱。

　　陆小可蹭了蹭被子，微微眯上眼睛：“我关灯，就意味着我要睡了？就不兴我失眠了，倒是你，一个系统又没有失眠一说，不该是关灯之后立即进入休眠状态吗？”

　　“……”系统能说现在自己休眠时间越来越短吗，即便是休眠状态，但也是那种最浅显的只要宿主一旦有任何情感波动就能立刻脱离的休眠状态。

　　它能说吗，当然不能，否则又不知道陆小可怎么借此取笑自己了。

　　系统哽了哽，说：“是你让我每次在你彻底睡着之后休眠的。”

　　陆小可：“呦，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听我的话，看来我的夫纲振的不错呀。”

　　系统：“……”看吧，它这还没多说别的呢，否则也不知道这会都坐上开往哪儿的车了。

　　陆小可翻了个身：“有点睡不着。”

　　系统：“脚疼？”

　　只听见陆小可叹了一口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其清晰，甚至都能听清声音的脉络：“心疼。”

　　系统：“……”

　　陆小可难得安静地问道：“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听到这句问话，系统总觉得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愁容，心底有些东西就像是生根的种子，一顶一顶的像是随时要破土而出似的，可却又被屏障挡住了。

　　就像是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上，但却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出来，顿了好一会，系统就像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一般，艰涩开口道：“抱歉，我只是你的绑定宿主。”

　　“这样啊。”陆小可有些落寞，他手里紧紧攥着被子，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现在想想，秦风应该很爱很爱我吧。”

　　系统听了只觉得就像是凭空一把刀，生生在自己心脏上划了几下，但说是心脏，其实也只是数据而已，它能想象的出来刀尖深深刺入皮肉的感觉，却没有那钻心的疼痛。

　　闷闷的又有点酸胀。

　　系统低沉着嗓音说道：“是呀，他很爱你。”

　　陆小可摇头，反驳道：“不是很爱，是很爱很爱很爱，千千万万个爱都描绘不出来的那种。”

　　他闭上眼睛，显然是陷入了上个世界的甜蜜回忆中，就连声音都像是浸了蜜糖：“一个正常人身体内百分之七十如果是水分的话，我想秦风百分之八|九十都是我，一段数据如果百分之九十都是控制命令的话，那秦风的百分之百都是我，各种各样的我。”

　　系统下意识问道：“那你呢，开心？还是觉得累赘？”

　　“怎么会觉得累赘？”陆小可微微笑，“我既觉得欢喜，又觉得有点愁。”

　　系统：“愁什么，你不是缺爱么，有一个人这么爱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地上天么，愁什么愁？”

　　陆小可丝毫不介意它忽然竖起来的刺，望着床边冷淡的月光：“一个人，一半是自己，一半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一半命中注定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许偏差，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出|轨，轻点的也有精神出|轨，但秦风就不一样了，他剩下的自己都完全不懂爱了，更遑论命中注定的那一半了，可见全都是我了。”

　　系统听得不甚明白，正准备仔细问的时候，陆小可一翻身趴在床上，脸面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说道：“睡吧，这次是真的困了。”

　　系统连声说道：“你别乱动，脚上还有伤呢，骨裂又不是崴了，你注意点不行吗！”

　　声音里全是不满，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脚，还是因为刚才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谈话。

　　陆小可脑袋陷在枕头里，左右晃了晃，示意没事。

　　一口气堵在系统心尖，上不来下不去，正准备撒性子不管他，就听见陆小可委屈巴拉的声音响起来：“今天不准休眠，我现在不疼，但我睡着了就不知道了，帮我看着点。”

　　还不等系统回话，陆小可强势地补充道：“不准兑换点卡，我很穷！”

　　系统：“……”请问第一个世界任意挥霍点数救陌生人的霸气去哪里了？

　　饶是在心里吐槽，但系统还是自觉地接话说道：“早点睡吧，身子本来就弱，还学人家熬夜？”

　　虽然没听到回答，但知道它肯定会照办，陆小可睡着唇角都是微微上翘的，眼角眉梢也能看出来丝丝笑意。

　　“唉。”系统盯着他的睡脸看了一晚上，心想，知道秦风那么爱他，就值得高兴成这样？那不是早就知道吗。

　　天渐明的时候，一道橘黄色的弱光驱散了满眼的漆黑，有那么一瞬间，系统忽然冒出来一个不得了的念头，到底什么是爱？

　　系统搜索到天色大亮，直到陆小可嘴里嘟嘟囔囔辗转翻身，想必是要醒来的时候，都没能从数据库里得出个答案。

　　它忽然想到陆小可说的那段一半一半的话。

　　难怪自己不懂了，它只是一个系统，整个都是自己，压根没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跟陆小可当夜的一番心理剖白有没有关系，系统觉得之后陆小可对裴昊哲的态度越来越微妙了。

　　虽说嘴上哥哥弟弟的称呼着，但明显对着简尔筠是亲人，但对着裴昊哲总是留了点余地，给以后关系的转变留了空间。

　　而裴昊哲对他，则更是意味深长了，完全就是当童养媳一样地养着。

　　每天晚上，一到十点钟，陆小可就打开门等着。

　　往往都是不超过两分钟裴昊哲就会端着热好的牛奶准时出现在他面前，说着同一句话：“怎么不进去等着。”

　　陆小可接过来：“省的裴哥进去了，我听见裴叔叔刚才叫你了。”

　　裴昊哲：“没什么要紧的。”

　　陆小可就站在门口仰脖一饮而尽，殷红的舌尖舔了一圈嘴唇，轻轻打了个饱嗝：“我脚都快好了，以后我自己去拿就好了，省的你每天忙其他的还要惦记着这种小事。”

　　“没什么，不麻烦。”能每天晚上正大光明进小孩的房间，别说送牛奶，就是挤牛奶，裴昊哲都甘之若饴。

　　他眼神掠过陆小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进去一趟总觉得今天过得不完整似的。

　　陆小可转身看了看：“怎么了？”

　　“没，没怎么。”裴昊哲表情僵了僵，“杯子给我吧。”

　　“哦，差点忘了。”陆小可赶忙递上去，哪知道一着急一个没站稳，身子猛地向前栽倒去，他下意识收紧了手中的杯子，更是来不及去扶任何东西，直挺挺撞向裴昊哲。

　　“！”裴昊哲下意识双手一伸，温香软玉满怀，还没等他觉得美，唇角上微微一热，柔软的触感一闪而逝，刹那间，他后背连带着两条胳膊全硬了。

　　“裴哥？”陆小可脸埋在裴昊哲怀里，心脏砰砰砰乱跳，连声道歉，“没事吧，没撞疼你吧，我没站好。”

　　“裴哥？”半晌没听见应答，他借住自己的力量站不起来，陆小可疑惑出声。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味道的清爽，明明都是简尔筠买的同款的沐浴味道，可小孩身上却多了点香甜的牛奶味。

　　即便裴昊哲不喜欢喝牛奶，但也无端端感受到了阵阵丝滑，想伸手去摸一摸真正的触感如何。

　　这念头乍一起来，裴昊哲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满脑子都是小孩平日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真是可爱异常了。

　　“裴哥？”陆小可不确定地又叫一声，手拍了拍裴昊哲的脊背，“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撞疼你了。”

　　可不是，三魂七魄都给撞出来了，这是裴昊哲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反应。

　　“没事。”他慌张拉开两人的距离，放手转身就准备走，可一想到对方腿脚不便，心慌意乱之下甚至都忘了打招呼，直接一矮身一只手揽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

　　一言不发打横将人抱起来放在床边上，盯着他一脸的莫名看了半晌，留下一句早点睡，转身一步一步机器似的离开了。

　　陆小可甚至都能听见他移动时骨关节嘎嘣嘎嘣的声音。

　　陆小可：“……”可以可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双腿自然下垂在床边上，盯着紧闭的房门笑意吟吟，甚至还心情很好地晃了晃没受伤的那只脚。

　　将近十五分钟后，系统终于听见门咔哒一声彻底闭合的声音，不是被风吹上的，而是人为轻轻拉上的。

　　裴昊哲竟然一直没离开，甚至还忘了关门！

　　陆小可满意地笑了笑，将手中等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收回腿上了床。

　　和裴昊哲周身环绕着丝滑香甜的触感不同，系统此刻只品尝到了酸酸涩涩，咂咂嘴直冲脑壳：“你不是说暂时不打算招惹他吗？”那刚才又算是怎么回事，显然是刻意诱惑吧。

　　陆小可眨眨眼睛：“他君子，是因为觉得我还不懂这些，但我什么情况我自然是最清楚的，我喜欢他，搂搂抱抱以及亲亲当然忍不住了。”反正也不做什么过分的，简单肢体接触无碍的，只要他不想多就行了。

　　陆小可笑着说：“不过跟他相比，我更喜欢你呀。”他眼角微微上挑，“你现在就数据化承认还来得及，我一定会抛下他，然后不管不顾强上了你的！”

　　“又在胡说八道。”对上陆小可似笑非笑的眼神，系统心情复杂，更多的还是浓郁的酸苦，呵笑道，“那求求你还是放过我吧，我才是最遵纪守法的那一个。”

　　陆小可遗憾摇头：“那就没办法了，是你自己不把握机会的。”他关了灯，唇角带着笑意睡下了。

　　“诶，我刚才看到了什么？”陆小可无事的时候除了画画还喜欢刷微博，偶然间看到首页上推送的网红，手指都已经划上去了，又拨拉下来，盯着何以凝Helo几个字缓缓眯起眼睛，“这是……何以凝？那个私生女？这是一个人？”

　　九宫格上的照片两个尖下巴，大眼睛的女孩依偎在一起冲着镜头做鬼脸，别说神似，就是何以凝恐怕都认不出来哪一个是她。

　　乍一看系统更是看不出来了，对了对骨相勉强说道：“左边穿着粉色裙子的是她。”

　　陆小可感慨道：“亚洲邪术名不虚传。”

　　他点进去博主的微博，发现对方还是个粉丝近百万的不大不小美妆博主一枚，只是每条微博下面评论并不多，也就几百条的模样。

　　评论区泾渭分明，挂在前头的全是骂她炫富的，后头的都是夸她长得漂亮，怂恿她穿的再大胆些的。

　　这年头，真是网上说话不用负责，什么乱七八糟去烟瘴气的都有。

　　也有少数人劝她的，不过不痛不痒几句话，早就被挤在最底端被人嘲笑了。

　　陆小可随便翻了几条微博，这小姑娘在家里看着就是邋邋遢遢整天眯着小眼睛，一副没睡醒看谁都不顺眼的大小姐模样，没想到网上还有另一个面目。

　　吊带裙，超短裤，P的雪白的大腿直辣眼睛，甚至还像模像样地挤出了胸前一小条沟壑，看的陆小可一愣一愣的。

　　放下手机的那一刹那，陆小可面上有点迷茫：“我是不懂现在的小孩了。”

　　系统解释道：“无非就是作业太少，想出名的心太强烈，炫富、露.肉、一切非主流的举动都是能快速抓住大众眼球的机会。”

　　“她们年龄还小，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很容易完全不考虑以后可能会承担的后果，急功近利，这也是自古以来为什么不完全行为能力人需要监护人的照看的原因。”

　　陆小可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手指点进了何以凝微博下经常艾特的那个跟他不分伯仲的女孩。

　　日常画风跟何以凝差不多一样迷醉，两人走的几乎是相同的路子，就连粉丝都有重合。

　　陆小可：“系统先森，帮我件事。”

　　系统：“你直接说什么事。”

　　陆小可嘿嘿嘿笑了：“私事你也帮？”

　　系统反问道：“我帮你的私事还少？”

　　陆小可嘟囔抱怨道：“那我要你拟人据化满足我的事，你怎么一直不松口？”

　　没等系统反驳，陆小可紧接着说刚才的正经事：“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女生，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和联系方式。”

　　系统微微惊讶：“不是吧，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噗嗤——”陆小可笑喷出来，“你开国际玩笑呢？你觉得你是这种类型的？”

　　系统：“……”它这两天可能CPU高速运转，出了点问题，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一个弱智的问题，尴尬辩解道，“你这不是第一次调查女生么？”

　　陆小可抿着唇：“任务啊，系统先森，你最近心不在焉啊，想什么呢？脑回路正在整修？怎么总是往不知名的方向出|轨，策马奔腾追都追不回来？还是说……”

　　他似笑非笑地挑着眼角，“一想到我调查女人，可能会跟她发生什么关系，你就紧张的不会思考了？嗯？当然，我说的可不是那个关系。”

　　“系统先森，其实，你内心要比你诚实的多。”陆小可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