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谈判过后, 自然传媒接受了氧气娱乐的入股, 曲清然开始着手扩大公司规模, 招聘工作人员。

　　她将各个岗位细分，提拔了晓晓和车乾作为部门主管。

　　在对陆湘进行全方面的宣传前，曲清然特意找陆湘长谈了一次。

　　曲清然提出要求——要和陆湘一对一谈话。

　　秋日下午, 陆湘告别吴桉, 独自一人来到了曲清然的办公室。

　　她拉开凳子, 坐到曲清然对面, 她看见澄亮的玻璃窗外, 乌云慢慢游动，天空很阴，似乎是下雨的前兆。

　　午后的阳光并不明媚, 灰蒙蒙的阴天遮住了部分光线, 窗外的事物被朦朦胧胧地笼罩着。

　　因着光线不怎么好，办公室里开着灯，明亮的灯光散落, 恍惚间以为到了深夜。

　　她抬眸，注视着曲清然。

　　曲清然乌黑的长发绾成一个利落的发髻，两颊没有秀发遮掩, 分明的五官看得更清晰了。

　　不得不说，曲清然气质很好，居然把板正的灰西装穿出了一股时尚感。

　　她神游的同时，曲清然正了正紫色稠质衬衫领口处的蝴蝶结，淡声问她：“你知道我今天和你谈话的目的吗？”

　　左右不过确定宣传计划, 她心里想着，于是嘴上也这样说：“是为了确定宣传计划吧？”

　　见她回答错误答案，曲清然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着问：“那我为什么不叫你母亲过来一起商讨，而是需要你单独过来？”

　　陆湘的思维转得很快，明白过来后，很快追问道：“......也对，那请问今天的谈话，目的在于？”

　　“我给你安排的宣传计划里，炒CP也是一部分。但你明白炒CP的好处和坏处吗？我希望你有自己的意见，你是成年人了，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不必被其他人左右。”

　　“我并没有一味地听从我母亲的选择，我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的。只是这次母亲的选择，恰好我也同意，所以我顺从了。然然姐你放心，我没有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陆湘说完这段话，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又觉得没有回答曲清然的问题，便继续说了一番话。

　　“在现阶段，炒CP对我和董放来说，是互利共赢的事。我能凭借这个，获得短期的高关注度，也能获得一批CP粉的支持。最重要的是，似是而非的恋情一定程度上可以洗刷我的幼稚感。”

　　陆湘列举的好处很全面。

　　她炒CP的对象正是现在热播偶像剧《晴天》初中时期的男主扮演者董放，而她是初中时期女主扮演者。

　　这部剧讲述的故事是青梅竹马的男主高中移民后，因为各种原因，和女主渐渐断了联系。后来男女主在职场中重逢，再续前缘的甜蜜故事。

　　她和董放饰演的角色勾起了很多观众心中纯纯的回忆，因此收获了一大批CP粉。

　　董放团队邀请过陆湘一起炒CP，董放是个没名气的新人，陆湘的国民度高得多。

　　董放通过炒CP，进行捆绑操作，能让更多观众熟知他的名字。

　　她和董放在剧组挺投缘，私交颇好。

　　两个熟悉的朋友炒CP，似乎没那么尴尬，陆湘尽力地安慰自己。

　　曲清然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你只说了好处，没有说坏处。”

　　“我下了决定，不想动摇自己的想法。”她怔忪几秒，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我来说一说炒CP的坏处吧。炒CP就免不了有个提纯的过程，到时候一定会伤筋动骨。虽然CP粉的心偏向女方，可她们一般给男方花钱更多。你个人没有萌点或者魅力的话，大概率上就会沦为磕糖的工具人。CP粉甚至会贬低你，突出董放对你的作用。”

　　陆湘讷讷点头，轻声应和道：“嗯，这些我都知道。”

　　“你在炒CP期间，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曲清然语出惊人。

　　陆湘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摇头否认，“我现阶段遇见喜欢的人，概率太低。所以我根本没有考虑这个坏处。”

　　“希望如此。”曲清然开着玩笑，“可心动是不能控制的。”

　　说完后，曲清然自嘲一笑，自己这方面倒是控制得很好。

　　不过这一切只是曲清然自己以为罢了。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炒CP？”

　　“对。虽然我想靠我的演技说话，可这似乎是一个死循坏。我转不了型，就接不到合适的角色。我接不到合适的角色，就证明不了我能演大人角色，也就转不了型。反反复复，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接到自己喜欢的角色。”

　　陆湘苦笑一声，继续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是说童星转型太难，只有自己亲身体验过，才发现真的很难。现阶段只能借助外力的营销了，希望我能早日靠好的角色，获得大家的认可。”

　　曲清然握住马克杯的手柄，啜了一口拿铁，撩起眼皮盯着陆湘。

　　陆湘身穿白蓝条的衬衫裙，外头套着卡其色风衣，在往成熟方向打扮，而她水汪汪的鹿眼看着稚嫩而天真。

　　这一切，令曲清然想到某个时刻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曲清然，还没有被娱乐圈的规则同化，坚定地认为实力就是一切。

　　现在想想，真是太过天真。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曲清然才对陆湘投入了过度的关注和经历。

　　其实按照流程，曲清然并不用和陆湘单独谈话。

　　正事说完，陆湘说起了题外话，她带着歉意看向曲清然，“然然姐，上次我家宣传手滑点赞你弟弟微博这件事，真的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有遇见你，没来得及和你当面道歉，真的抱歉，没有想蹭热度，却干出了这种事。”

　　“不要紧，你也很无辜，被其他人恶意揣测了那么久，这不是你的错。”曲清然语调温和，眉眼弯弯地凝视着陆湘。

　　陆湘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是拂过一股温柔和煦的春风，她的声调不自觉上扬，“谢谢然然姐的体谅。”

　　“你之后的计划不是演《窃玉》吗？我弟在《与亲同行》录制之前，也试戏通过了，你应该知道他是你的搭档吧。他很好说话的，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有任何的负担。”

　　“听了然然姐你的话，我肯定不会有负担了。”陆湘坦然地说，“我很期待《窃玉》的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是机遇也是挑战。”

　　因着下下周就要进组，过了几日，曲清然安排好摄影师，去“偷拍”陆湘和董放的“约会”。

　　摄影师的抓拍功力很不错，陆湘的演技和摆拍能力也不错。

　　在和董放的约会过程中，陆湘的一双鹿眼总是带着笑意，专注而缠绵地盯着董放。

　　两人靠的很近，动作十分亲昵，摄影师抓拍到陆湘扯董放袖子、董放摸陆湘头顶等照片。

　　这些都是炒CP的素材。

　　由于是在植物园“约会”，摄影师只带着手机，完全像个路人，无人发现他在跟拍。

　　即使陆湘和董放全副武装，也有寥寥几人直接认出了他们两个，上去索要签名。

　　签完名后，便是“约会”结束的时候。

　　此时，曲清然的团队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按照轨迹，这几位路人大概率地会在微博发文或者橘瓣发帖，说自己偶遇了明星。

　　如果路人不发帖子或者动态，曲清然就会派人把摄影师“偷拍”的照片，装作网友偶遇，发到网上。

　　没过多久，其中一位路人在橘瓣发帖——《今天在植物园偶遇了陆湘和董放》。

　　【主楼：今天的天气很好，楼主被闺蜜拉着去植物园，本来楼主是很不情愿去的，因为楼主太懒了，结果让我遇见了陆湘和董放。他们两个带着口罩和帽子，开始我不能确定是他们两个，多亏了我最近一直在追《晴天》】

　　【我一路跟着他们，他们两个的动作可甜了。终于，我确定是他们两个，鼓起勇气去要了一个签名。陆湘真人超级白超级可爱，董放很帅没有架子，最后附上签名和我拍的照片】

　　【L1：天惹，我还在磕这一对，结果我磕的CP居然是真的？】

　　【L2：楼主你确定是只有他们两个吗？】

　　【回楼上：应该是的，我跟了一路，没发现有他们的朋友之类的】

　　【L3：连我看着长大的陆湘都开始谈恋爱了，时光荏苒，过的太快了】

　　【回楼上：严谨一点，这是约会吧？不知道是不是在谈恋爱】

　　【回楼上：看他们的照片，一看就是在谈恋爱啊，谈过恋爱的都懂，那种感觉骗不了人的】

　　【L4：我不管，是真的，是真的，一定是真的！】

　　【回楼上：我也觉得是真的在谈恋爱，现在的小年轻正是在享受美好青春的时候，我这个老阿姨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L5：陆湘最近穿衣打扮成熟好多，真的是大姑娘了，这是不是爱情的魔力，让她成长了哈哈哈】

　　【回楼上：有可能。通过这个事，我才真的意识到陆湘真的成年了，她之前的模样看起来太小了】

　　【L6：加一，我也是才意识到陆湘已经成年了，这些照片看着真美好，像冒着粉红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