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洛脸黑得跟碳似的。

　　他不要看回放就知道自己的表演全程被新人压制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狠狠被打脸。

　　季予洛冲着导演叫道：“重拍一遍！”

　　季予洛就不信了, 他演了五年戏，还比不上一个纯新人！

　　姜年年轻笑了一下。

　　季予洛瞬间就炸毛了：“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吗？我可是拿到过视帝。”

　　去年，季予洛凭借一部没什么内涵的古偶剧拿到视帝，还是配音的作品, 一度引发了强烈的争议, 他也被黑粉戏称为水帝。

　　虽然这个视帝季予洛拿的是有些心虚, 但是他迟早是拿视帝的人, 早一点拿到奖杯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意思。”姜年年收起了唇角的笑意，神情认真道, “季老师, 我们认真来一场吧。”

　　十分钟后。

　　季予洛难得去看回放了。

　　他不得不承认，姜年年演绎得确实到位，只是一个眼神, 就可以传达出角色内心的情绪。

　　为什么一个纯新人可以表演得这么老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老天赏饭吃吗？

　　季予洛的斗志被点燃起来。

　　堵上他男人的尊严，他绝对不要输给一个小丫头。

　　季予洛第一次认真地琢磨着剧本，把自己沉浸进唐放的角色。

　　“导演, 再拍一次！”

　　姜年年很明显能感觉到, 再次开拍时, 季予洛走心了。

　　曲森接到导演求助电话后, 匆匆从酒店赶到片场。

　　导演看到了救星, 苦着脸对曲森说：“你快劝劝洛哥吧。他一条戏重拍了十遍还不够, 还要继续拍。今天的进度该怎么办？”

　　曲森走到监视器后，和季予洛一起看回放。

　　“曲森, 你觉得我和姜年年，谁演的更好？”季予洛问。

　　曲森哭笑不得，小声劝着季予洛：“你是成名已久的前辈, 跟一个小丫头较什么劲？别任性了，快拍下一条。”

　　“不行！我今天就跟姜年年杠上了！”季予洛好胜心强，性格十分霸道，哪是肯服输的主儿？更何况是姜年年还是他想征服的女人。

　　他搞不懂，明明自己真的是卯足了劲演，可是，为什么还是不如姜年年？

　　似乎是看出了季予洛的疑惑，姜年年有心点拨下他：“季老师，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那么处理角色。”

　　季予洛拧着眉头，“说的倒轻巧。你演一个给我看。”

　　姜年年微微一笑：“好哇。”

　　再次开机时，姜年年是唐放，季予洛是小紫。

　　季予洛拦在姜年年身前，轻声劝道：“公子，我不许你去闯龙潭渊。以你现在的修为，去龙潭渊凶多吉少。”

　　他一个一米八多的个子来反串一个娇柔柔的小姑娘，着实好笑。

　　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敢笑。

　　他是城中首富的儿子，是一线小生，他既是流量，也是资本，无人敢惹。

　　“可是，只有龙潭渊里盛开的紫熏花才解的了胧月师姐身上的毒。”

　　姜年年的声音放的很轻，听起来很没有底气。但是语气却很坚定，似乎已经是下定决心。

　　季予洛恍然大悟，对啊，唐放这时还是炼气期的废柴，被师兄弟一直欺负。他自卑却勇敢。姜年年这么处理，确实比自己好很多。

　　季予洛正要皱着眉头说出小紫的下一句台词，脑海中浮现出姜年年刚才的处理方式。如果按照他的演绎，那节奏太快了，毫无戏剧张力，观众看得内心毫无波澜。

　　他尝试姜年年的演法，确实细腻了很多。

　　这场戏终于过了后，就到了饭点。

　　保姆车上。

　　曲森看出季予洛心情不好，哄着他：“予洛，你要相信自己，你演技很好的。要不然评委会把最佳男演员颁给你吗？”

　　季予洛戳着盒饭里的红烧狮子头，默然不语。

　　获奖之后，论坛上全是嘲讽他德不配位的帖子。

　　甚至于他的粉丝为了减少撕逼，都特意降低“视帝”二字的存在感。

　　姜年年边吃边开口道：“季老师，我看了下你出道五年全部的作品。你不是没有演技，而是把自己局限在偶像剧。你开心时就唇角上扬三十度，难过痛苦悲伤失望时就拧着眉头，无非是拧得深一些和浅一些的区别。”

　　曲森皱着眉头，这个助理也太没大没小吧。她只是一只小虾米，有什么资格对季予洛指指点点。

　　曲森正要出声呵斥，被季予洛用眼神制止了。

　　姜年年继续说：“你很有经验，但这种经验同时也把你禁锢了，导致你演戏时就是复制黏贴。但是，其实角色和角色是不一样的。你用演绎《剑侠奇缘》凌晟的方式演着唐放，但其实两人是不一样的。”

　　季予洛呆了。姜年年是怎么看出他在复制另一个凌晟？

　　“凌晟他虽然前期也是废柴，但他是有傲气的。观众有眼睛的，他们看得出演员是在敷衍了事还是用心演绎。”姜年年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季予洛。

　　季予洛打开来，是唐放的人物小传。从人物背景到人物成长再到几段感情线，洋洋洒洒写了大概五千字。

　　“你什么时候写的？”季予洛问。

　　“给你买完宵夜后就开始写，知道你肯定要折腾我，所以就没睡，写了一些。”姜年年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一点都不委屈。

　　始作俑者季予洛惭愧得低下了头。他都二十八了，在十八岁的姜年年面前，觉得自己幼稚得像是八岁小朋友。

　　季予洛把红烧狮子头夹到姜年年饭盒，用这种方式别别扭扭地跟姜年年道歉。

　　“我不吃别人的口水。”姜年年把狮子头还了回去。

　　曲森：“……”

　　季予洛：“……”

　　季予洛无语了，这个性格还真是很不讨人喜欢。

　　曲森给季予洛发了信息。

　　木木木：还想把她当苏欣然替身吗？她的性格跟苏欣然差太多了。感觉你hold不住。

　　洛神：开玩笑，这世界还有我hold不住的女人吗？

　　木木木：你hold住过谁呢？

　　打脸打得如此之快，季予洛哑口无言。

　　由于上午拍摄延误，到了凌晨一点才收工。

　　回到酒店，姜年年拿出记事本，说：“季老师，明天上午没有通告。所以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中午我叫福记的外卖，菜就点你最爱吃的那几样。然后下午一点我们出发去片场。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季予洛向她招了招手，“小朋友，你过来一下。”

　　姜年年走到床头，问他是不是想吃宵夜。

　　“流量艺人吃什么宵夜？”季予洛站了起来，电石火光之间，亲了下姜年年的唇。

　　柔软的唇瓣贴在了一起。

　　姜年年怔住了，脸不受控制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现在你吃到了我的口水！”季予洛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倒在床上捧腹大笑。

　　姜年年自认自己有着远超年纪的成熟，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这可是她的初吻——

　　虽然没什么好矫情的，但也是初吻啊。

　　姜年年揪着季予洛的卫衣领子，把季大明星从床上拽了起来。她双手按着大明星的脸，直接亲了回去。

　　她亲的毫无章法，又啃又咬。

　　季予洛觉得她就像只小狗，一只张牙舞爪却有着别样可爱的小狗。

　　他正要搂上姜年年的腰，把主动权夺回来，这时，姜年年放开他，擦着唇角，淡淡道：“我这人从不吃亏。你占了我便宜，我也要占你便宜。”

　　酒店的水晶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照得她两边脸颊越发绯红。而她的眼睛带着些潮湿，像是落入湖面的星星，明亮又澄澈。

　　季予洛瞬间心动了。

　　——

　　进入初冬，横店的夜晚十分寒冷。

　　这几天开拍的是龙潭渊副本。

　　季予洛刚下到水里，凉意顺着肌肤爬上了他的四肢五骸，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制片人过来问：“洛哥，太冷了，要不要让替身上？”

　　季予洛看着身边的姜年年，她的神色仍是淡淡的。

　　认识她两个多月了，小姑娘私下最多的就是这个表情，似乎泰山崩于前也色不变。

　　她就像一潭死水。季予洛偏就想去搅动下，让她泛起波澜。

　　季予洛拒绝了制片人的好意：“不用了。小姑娘都可以自己上，我一个大男人，娇气什么？”

　　制片人能感觉到季予洛对待表演的态度越来越认真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在跟自己的助理较劲。

　　这场戏结束后，所有工作人员都围到季予洛身边，又是递浴巾又是送姜汤。

　　“季老师辛苦了！”

　　“季老师快擦擦吧，小心感冒。”

　　“季老师快喝点姜汤。”

　　季予洛全身湿哒哒地朝姜年年走了过去，把浴巾盖在姜年年身上。

　　小姑娘的神色还是淡淡的，“我不冷。”

　　季予洛把一碗滚烫的姜汤放到她手里，“小朋友，别仗着年纪小不爱惜身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会发现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姜年年看着姜汤冒出来的热气，唇角勾起：“季老师，我觉得你现在特别像我的助理。”

　　季予洛也笑了：“行啊，我给你当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