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 秦友就把她男朋友的车给砸了。

　　因为她男朋友心虚理亏, 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但秦友那段时间天天无精打采。

　　打完架之后, 导员为了调和矛盾，就把孔怡嘉从宿舍里调了出去。这个寝室就剩下她们三个人。

　　气氛倒是确实比以前融洽很多。

　　大三的时候，祁念和钱多多要考研。于是整天就忙于实验室和图书馆两头转。这么下来谈恋爱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 不过慕冯许最近阶段也确实忙。

　　祁念打算考上研究生以后, 就去接管她妈妈之前的工作室。那边已经打过来很多次电话, 但都被她以学业为主推脱掉。

　　东去春来, 时间过得飞快。

　　祁念和钱多多的研究生都顺利的考了下来。

　　慕冯许也打算在本市定居。于是找了处更好的地段, 把公司搬到那边去。慕叔叔打电话给祁念好几次，想让她劝着点，让慕冯许回来接管他的事业。

　　“念念呀, 叔叔想你了。什么时候回家里来坐坐, 你阿姨天天盼着你来呢。”

　　祁念跟慕峥视频，笑笑：“打算过段时间就回家里去。到时候我去看你们。”

　　一个原因是，她要回去看看她妈妈的工作室,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的确很长时间没回家。

　　为了考研。

　　“行。你回来慕叔叔给你做好吃的。”慕峥说道。

　　祁念点头笑允：“好。我都想吃好久了。”

　　“你记得把慕冯许那个臭小子也带回来，这么久不回家,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爸？”

　　说话间。

　　慕冯许懒散地从卧室里出来。

　　“老慕，我回不去。”

　　“臭小子，有能耐了长本事了是吧。”

　　“不是，公司里有事。”慕冯许说。眼皮一抬，他神情漫不经心的, 瞥了眼旁边的祁念，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慢慢揉捏。

　　“气死我了。你那个小公司就不要管了，家里这么多产业，还不够吗？”慕峥气呼呼地说道。

　　他年纪越来越大，正好慕冯许也毕了业。

　　慕冯许没接茬。

　　慕峥又说了他一通。

　　见状，祁念赶紧打圆场。

　　终于好说歹说把慕峥劝住了没发脾气。

　　挂了视频，祁念把玩着他的手：“我正好回家去看一眼我爸，听说他前段时间辞了职，换了个工作。”一顿，“我也不想他这么累。”

　　慕冯许亲了亲她：“恩。”

　　回去的事情定的也快。

　　第二天祁念买了票就赶了回去。

　　学校那边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到家的时候，祁正楷刚中午下班回来。

　　一打开门，就见祁念正在收拾东西。

　　他还诧异了会：“我还以为你要晚上才能到，没想回来的这么早，还打算去接你呢。”

　　祁念笑笑，捧着高中时候的东西：“不用接我，爸我又不是小孩了。”

　　“你在爸爸的眼里啊，还是小孩。”祁正楷换了鞋，进屋以后拿出来草莓，“吃水果。”

　　“行。”祁念眉眼弯弯，笑了笑。

　　“对了。关于我妈的遗产，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她顿了顿，说道。

　　从前在大学之前，祁念都不曾考虑过这笔钱是多么庞大的数字，也不曾考虑怎么分配，怎么使用。

　　这笔钱放在那里，好像就是一样东西。是个念想。

　　“你自己分配就行，跟我说什么。”祁正楷说道。

　　祁念“哒哒哒”地走过来：“我想把市中心那两套房子，给你。”

　　“为什么啊？”

　　“我和慕冯许以后可能回来的也少，我打算把工作室的重心也移到S市。读完研究生，我还想读个博士。”祁念说，“所以以后S市发展，这两套房子也用不上，还不如给老爸你。”

　　这个决定是她考虑好的。

　　“我要房子有什么用。”祁正楷推拒，“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换工作你知道吧？”

　　“恩？我知道。”

　　“我们单位有个老头也是没了老伴，我每天找他打打球下下棋，过得挺开心的。”祁正楷说，“我现在什么都够，什么都不缺。这两套房子就留给你吧。”

　　祁念还想说什么。

　　祁正楷摆摆手让她不要说。

　　一顿，他很低的声音说：“也算是当爸爸对你这么多的亏欠，有了一点的安慰吧。”

　　“对了。”祁正楷一顿，“和慕冯许打算什么时候办？”

　　“办什么？”祁念一怔，有点不好意思。

　　“办婚礼啊。”祁正楷说，“你们两个感情稳定，也没必要再拖下去。”

　　“我们会看着办的。”祁念支支吾吾，打断话题：“爸，我先回房间里去收拾东西。”

　　祁正楷看着她的背影。

　　笑笑，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去慕峥家里转了一圈，楼下的超市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那只橘猫已经胖成了一坨，摊在老板娘的脚边。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对方还朝着她笑笑。

　　慕峥和冯挪也是，聊了几句以后还是要绕到结婚的话题上来。都被祁念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对于结婚这种事，祁念不是很着急。

　　所以慕冯许一向尊重她的意愿。

　　祁念根据工作室员工发来的地址，下午吃过饭就赶了过去。

　　今天天气热了些，她穿着牛仔短裤和棉质短袖，背了个小黄鸭的挎包。

　　慕冯许去年的儿童节给她买的，祁念一直觉得很可爱来着，这次回来就背着了。

　　地址的位置在一栋大厦。

　　外表看上去是有些年头了，街道周边略破旧。

　　一进大厅，地下室的那种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空气中有股陈旧的霉味。

　　电梯在里面。

　　祁念刚过去正好碰见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下来。

　　抬眸一瞥，竟然看到了许谷雪。

　　“念念！”

　　许谷雪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抱住她。

　　冲击力太强，她差点被推倒。

　　“是我，你怎么在这？”祁念也震惊，握住许谷雪的手搓了好几下，激动得不行。

　　“我来谈工作呀。”许谷雪说，“你怎么在这？”

　　“我是私人的事。”她笑笑。

　　“那你先去忙吧，等会我给你打电话。”许谷雪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我带你见个人。”

　　祁念一怔，点点头：“好。”

　　顺着电梯上去。

　　在十八楼停了下来。

　　门打开，走廊的对面是一扇透明的玻璃门。

　　“你好，你是来面试的吧？”

　　门口的前台打量了一眼祁念的装扮，笑笑。

　　祁念一愣。刚想说什么，手里就被塞进来一张就职信息表。她抬起头，挑眉：“你们还在招员工吗？”

　　前台很明显怔了怔，被她的问题搞糊涂：“当然，不然您是怎么过来的呢。”

　　祁念坐在旁边填写了就职表。

　　余光留意了周围。

　　整个十八楼都是她妈妈的工作室。

　　周围有几个门是打通的。

　　这里的人好像很忙。

　　“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祁念好奇地问。

　　前台笑笑：“等下hr来了，您亲自问她。”

　　祁念敛了敛眼眸。

　　笔尖敲着桌面。

　　办公室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今天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Hr过来刚叫祁念进面试的时候，外面的几个人乱作一团。有个人直接推开门进来：“王姐，你在面试呢啊，那你先面试吧。”

　　被称作王姐的hr淡淡地瞥了眼。

　　于是门一关，开始专注问祁念问题。

　　“你是学生物的？”

　　“恩，现在研究生在读。”

　　“那怎么想过来当编辑？”

　　“我，我没想当编辑。”祁念眨眨眼。她该怎么说，说这个工作室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所以她就过来了吗？

　　王姐眉头紧锁。

　　话题顿时进行不下去。

　　气氛尴尬的令人脚趾抓地。

　　祁念清咳了一声。

　　王姐说：“这样吧，祁小姐你先回去。等到有其他事情我们会再通知你。”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祁念说。

　　王姐怔住。

　　然后祁念打了个电话。

　　但是对方占线中，没接。

　　在办公室里，祁念只好和王姐大眼瞪小眼。

　　“那这样，你先出去。”王姐笑着说，“因为我还要面试其他人，可以么？”

　　“恩……”

　　祁念从办公室里出来以后就在四处转。

　　但员工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突然往会议室的门口挤，哪怕进不去也趴在窗口看。

　　祁念好奇，过去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那个女生也没见过祁念：“听说今天新来了一位股东，长得超级帅，我们凑热闹呗。你新来的？”

　　祁念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她应该是算新来的吧。

　　“听说新来的股东投资了一大笔钱，不然公司都快要倒闭了。”

　　祁念震惊：“公司已经快要倒闭了吗？”

　　“差不多吧，已经半死不活地过了好几年了。”

　　后来祁念了解才知道。

　　这个工作室叫做蜚语工作室。

　　并不是祁念妈妈一个人的，而是和很多人共同开的，但祁念妈妈持有的股份最多，也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后来祁念妈妈去世以后，这公司就由其他几位董事进行管理，一直到了现在。

　　几秒钟以后。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都别在这看着，赶紧工作去。该干嘛干嘛。”

　　人群顿时作鸟兽之散。

　　祁念没走。

　　她看着会议室的门没关紧。

　　于是很自然地打开了门，猫着腰走进去。

　　她视线在座位上扫了扫。

　　刚找到一个空位，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一抬头，撞进慕冯许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你……”她刚说了一个字，四周的目光顿时涌过来。几位股东和董事都在看着她。

　　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中年人表情很凶：“你是谁？谁允许你这么进来的？”

　　不等祁念开口说话，慕冯许旁边的人就站起来。

　　“你是祁念吧？”他语气犹豫了一瞬。

　　会议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

　　“我之前开会就把手机调了模式。”男人解释了一句，“真是对不起，闹出来这么大的乌龙。”

　　祁念笑着摇摇头：“没事。”

　　“那我们明天再聊。”男人说道，和祁念握了握手就准备离开。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祁念倚靠着桌子，看慕冯许：“我说你昨天怎么让我回来的这么痛苦，原来是这样。”

　　慕冯许笑得散漫，抱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亲了亲：“恩？”

　　“那你回家了没？”

　　慕冯许说：“你刚走我就回去了。”

　　“慕叔叔没说你什么？”

　　“他踹了我一脚。”

　　祁念“噗嗤”笑出了声，“让你骗人。”

　　慕冯许笑笑没反驳，就是抓着她的手把玩：“我爸问我，是不是我玩心太重，还不肯结婚。”

　　“那你怎么说？”祁念看着他。

　　慕冯许说：“我说我想给他抱孙女。”

　　“去你的。”祁念很轻地锤了他一下，不疼不痒。

　　傍晚的时候，许谷雪还惦记着祁念。

　　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许谷雪约在了以前高中的旁边。还问她，慕冯许来没来，带着一起过来。

　　祁念大概也猜得出来，许谷雪应该是谈了恋爱。

　　高中还没放假，远远的还能听到上课打铃的声音。祁念和慕冯许并排走着，慕冯许甚至弯下腰光明正大地亲了她几次。

　　吃饭的地点在以前的大排档。

　　那时候慕冯许和阿庆他们总来。

　　“可把你们等回来了。”许谷雪老远就瞧见了祁念，站起来招招手。

　　祁念目光偏了偏，落在旁边的林路安身上。

　　笑容顿时尴尬地僵在脸上。

　　眨眨眼。她看了看许谷雪，又看了看林路安。

　　“我们在一起了。”许谷雪笑着说。

　　说完，林路安站起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祁念转过身看了眼慕冯许。

　　慕冯许挑了挑眉，勾着唇笑了笑。

　　林路安看起来和高中时候差不多，清高俊俏。

　　只不过眼底深藏的冰雪融化，倒是平添了很多的温柔，看着许谷雪的时候，也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这顿饭吃的感慨颇多。

　　“还记得梁莹么？”许谷雪突然提了出来。

　　酒过三巡，两个女生的脸颊都透着红润。

　　祁念撑着下巴点点头：“恩。”

　　“前两天碰见她了。现在嫁了人。”许谷雪说。

　　祁念诧异：“这么早呀。”

　　“哪呀，她大学没上直接嫁的人。”许谷雪说，“当年她爸的事情被查出来以后，外面都以为是撤职了，其实是入狱了。贪官。”

　　“不过梁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嫁了个比她大二十岁的，还经常不回家。”

　　八卦之类的消息。

　　祁念就跟着听了听。

　　回去的路上。

　　她和慕冯许手拉着手地压过马路。

　　抬头，月明星稀。

　　熟悉的蝉鸣声在树杈间响着。

　　好像一夜之间就回到了四五年前。

　　“我今天翻日记，看到了高中的那些事。”

　　祁念脸颊红彤彤的，眼眸水润，拉着慕冯许就开始软声软气地说话。

　　慕冯许视线笼着她：“什么事？”

　　“就很多呀。”祁念掰着手指头。

　　“高二时候你打过架，受伤了不敢回去告诉慕叔叔，只能跑过来找我。那时候我爸又不在家，我就在家里偷偷给你上药，还帮你包扎。”

　　慕冯许抿着唇笑。

　　哪是什么回家不敢告诉老慕，他那时候不过是想多跟她亲近一些罢了，这个小傻子。

　　“你高一时候总是把作业都丢给我做。”

　　“运动会那次你记得吗，我给班里的男生买水，你非要我也给你买一瓶。”

　　“还有阿庆有一次跑步受伤，我帮他贴了绷带，结果你把所有绷带都拿走了。”

　　“还有有一次我胃疼，去医院检查说是有胃病，要每天都吃早餐，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每天都给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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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冯许，你好像对我很好。”

　　慕冯许突然笑：“只是好像？”

　　“是啊。小时候，你为了帮我挨了一顿揍。”

　　祁念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停下来。

　　“还有什么？”慕冯许听她说，很耐心地问。

　　“还有很多。”祁念头晕晕沉沉的，她眼睛有些疲软。“慕冯许，你背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