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8章
闻琦年心里晕乎乎的, 却还要强装平静地与乌格尔等人欢声笑语, 她的额前出了些许薄汗,手旁已经有了一小堆被揪下的草叶子。
少女端坐在篝火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却是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十步开外的毡帐。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紧张, 生怕奚咏突然走出来。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
听见帘子被掀起的声音, 闻琦年还微微笑着的小脸立即一僵, 捏紧了手,只能木然地看着火堆。
有人缓步走了过来, 带着皂荚的清香, 携来温柔的晚风, 在她的身侧轻轻坐下。
众人都在笑,好生奇怪。
闻琦年垂着头, 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在笑什么, 卷翘的睫毛飞速扇动着。
“式玉。”听见身旁的人开口, 闻琦年咬紧了唇。
奚咏继续说:“抬头看看我。”
闻琦年刻意地做了番表情管理,视死如归地抬起了脸, 却发觉原来是奚咏沐浴后竟作了乌图尔那样的打扮,简单梳了细辫,袭了藏红衣袍,与他的气质十分违和。
难怪大家都在笑。
闻琦年瞧着窘迫的他, 也捂嘴乐了起来,尴尬的心情一扫而空,凤眸里闪烁着无尽揶揄。
奚咏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和地说:“连你也嘲笑我。”
奇异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如闻琦年想象中的那般变了味,反倒更和睦了些。
奔波了几日才在义柯歇下,本应沉沉睡去的闻琦年却毫无睡意,望着帐顶天窗外的繁密星辰,心中一片茫茫。
第二天一早,初阳将将升起,照亮了整片义柯大地。
远方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原来是来了一支望渚的商队,约有十几人,七八辆简易马车。商队的老板是个看起来面相朴实机灵的男人,穿着厚厚的大袄子,正是特意带着队伍路过乌格尔家。
他骑在马背上,马腹两侧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货物,高声喊道:“巴图家的!”
娜云大娘赶紧打帘出门,两人热络地聊了会天,又叫了巴图出来,相互交易了些物品。乌格尔围着货物打转,四处碰碰摸摸,十分好奇又有什么新玩意儿。
奚咏也走了过去,轻轻打量了一番车队。男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看,笑道:“是在下眼拙,原来这竟然是位中原公子,作了诺西打扮,还真差点没看出来。”
听他这么一打趣,奚咏揉了揉额角,言语谦逊地说道:“正是因此,在下才想来询问老板是否有中原服饰可售,某愿以重金购之。”
男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是热情了许多,下马对奚咏说道:“那公子可真是问对人了!义柯有不少人都喜欢中原的大氅、袄子等物,好看又保暖,我自然是要卖的!”
说罢,他走过第三辆马车,在车内翻找起来,叫奚咏去看看花色布料。
来得正好,这藏红袍子终于可以脱下来了。奚咏勾起嘴角一笑,不急不忙地在车中的大包裹中挑选起来。虽然这老板把自己的货物夸得天花乱坠,可也只能忽悠一些见识不广的义柯人,他并未上当,只一眼就能看出那些衣服都是些普通质地。但眼下急需,倒也不能挑剔了。
奚咏选了几件棉厚的衣服,又为闻琦年挑了些,那老板站在一旁抚须不语,眯眼而笑,那般目光,就像是料到了他要为心爱的姑娘买。
忍着他八卦的目光,奚咏笑容淡了淡,面无表情地又拿了两件花色相近的墨梅鹤氅,摸出两锭金子,让两名商人帮忙拿进了帐中。只剩下老板两眼放光地站在原地,咬了咬金锭,嘴里吸着气。
闻琦年还坐在毯子上编头发,忽然看见两个陌生人抱着一大堆衣服进了帐子,惊得她向后倾身,一把摸住自己的雪剑,问道:“你们做什么?”
“来让你挑衣服穿。”奚咏出现在他们身后,笑得有些得意:“快来看看,喜欢哪一件?”
两名商人放下后便出了毡帐。闻琦年这才放下剑,起身瞧了瞧,均是些厚实的中原服装,不禁奇道:“你在哪里买到这些的?”
“自然是途径此处的商队。”奚咏未详细解释,只拣出了一件暗灰绣箭袖花袄裙说道:“今天又冷了些,不若穿这件。”
闻琦年忽然有一种他在陪自己逛街的错觉。
为了让她换衣,奚咏又体贴地走出帐篷,安静地等在皮帘外。闻琦年慢吞吞地穿好后,却发觉只有一柄小小的破碎铜镜可以让她照一照,心下一阵无奈。
在催促下,她默默走出了帐子,有些慌乱:“你看,怎么样?”
奚咏笑而不语,将清丽少女耳边的一缕碎发捞起,柔和地说:“我的眼光当然好。何况,什么衣服都很适合你。”
闻琦年听他这般不吝夸赞,抿了抿嘴,故作冷淡道:“你倒是会夸自己。”她往后撤了一步,不让对方的手再碰到自己的发丝,奚咏看她那矜贵模样,始终浅浅笑着。
娜云大娘已经乐呵呵地站在不远处瞧了好半天了,此刻才清清嗓子:“都别说了,快来吃早食。”
两人喜欢义柯这辽阔无边的风景,便付了大笔银财给娜云大娘,就此在乌格尔家小住一段时间。
方圆几里内,只有他们一家,清净极了,北侧还有一条涓涓流淌的溪水,被金黄的草丛所掩,款款流向远处。牛羊都爱在那里饮水休憩,端的是幅美好景象,和热闹的城镇大为不同。
他们经常随着乌格尔外出牧羊,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静看流云飘荡,心中宁静安详。
还会跟着巴图和娜云大娘学习如何烤羊。
一只肥美的小羊羔,在巴图灵巧的手下,就会变成美味的烤全羊,肉质鲜嫩,通身灿黄,惹得乌格尔口水直流,嗅着香气,肚子咕噜叫。
奚咏在巴图的指导下学得有模有样,轻轻抿着嘴,专注地控制着火候,烤肉发出滋滋的响声,沁了些诱人的油光出来。
闻琦年帮忙拿了些粗盐过来,站在一旁打量着他的动作,红唇一弯,笑盈盈地说道:“要论手艺,我们还真是走到哪里,学到哪里。”
她指的正是在青州水塘镇的沽酒徐家时,两位老人也教了不少织布染布和酿造美酒的技巧。
奚咏歪了歪头,悠悠看了一脸愉悦的少女,故作正经道:“这可就不妙了。在下本就出众,如今又会酿酒烤肉,岂不是更让别人望尘莫及?”
闻琦年缓了笑意,眉梢一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深深表达了一番不屑之情,给他留下了一道背影,径直走向了毡帐。
这人就算外表再怎么具有欺骗性,骨子里却依旧像是从前那个自傲臭屁的小子。
什么温润如玉,谦逊有礼,哼。
她背对着奚咏,脚下步子不停,仍是一副嫌弃的眼神,却又偷偷扑哧一笑,随意伸了伸懒腰,轻柔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原野,只见天地之间一派静好。
义柯天气多变,次日午饭后,竟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更冷了些。但诺西族人们并不担心,草原的雨向来不会下太久,至多也就是一天时间罢了。
这样的日子里,乌格尔一家也都闲适了下来,几人不慌不忙地把毡帐的天窗拉紧关了起来,又为牲口圈子也罩上了雨披,便回了温暖的室内,缩进毯子,好好午眠一阵,舒坦极了。
闻琦年并不嗜眠,看娜云等人睡得香甜,她便多穿了一件短袄,掀帘而出,立在帐檐下静静赏雨。
雨丝朦胧轻薄,周遭草地被浸透后显出了更深的颜色,目光所视处并无一人,冷清忧郁。
她也受了些感染,心头爬上哀愁,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出神,头顶上却忽然罩下一块阴影。
奚咏以手遮在她的脑袋上方,温和地拽了她的袖子,低声说道:“别站在这里,我们去亭下瞧雨。”
什么亭下,不过是昨日他和巴图为了烤羊而临时架起来的棚子而已,倘若要称之为赏雨亭,实在有些滑稽,端的是个不伦不类的闲情逸致。
闻琦年尚且还在犹豫不决中,奚咏已经动身,遮住细细雨丝,不容拒绝地将她拉向了小棚。
这场景熟悉极了,走在前方的公子,一如四五岁时那个拽着她到处跑的烦人精。
棚子居然真的没有漏雨,烤肉架子早被搬到了别处,中间摆了坐垫和一张简陋的小方桌,为两人提供了一方干燥舒适的安静空间。
闻琦年和奚咏皆看着棚外雨幕,无声对坐了片刻,奚咏忽然轻声问道:“对了,式玉,你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怎么说起这个来?又不是在相亲。
闻琦年蹙了蹙眉,内心想法丰富极了,脸上却只淡淡地看了看他。
奚咏低了眸光,皱眉叹着:“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发现你喜欢做什么事……”
说起来也是,这一辈子,她始终都是随着身边人安排计划,意志消沉,从未想过要主动去做什么。
闻琦年怔了怔,发觉只有在前世时,自己尚且算有爱好。那时,她喜欢中国风的画,想做一个风格别致的插画师。
但这个兴趣早被妈妈折断在了手中,已消逝整整十五年。
闻琦年的目光游离,喃喃道:“画画。”
她抬起头,表情有些难过,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画天地万物的景色。”
奚咏静静地,并未质疑为何这些年来从未见她画过。他温柔而心疼地凝视着闻琦年,袖中一动,只想伸出手为对面的少女抚平眉眼间的忧郁。
秋雨冰凉缠绵,如同一串串银丝,宁静地飘荡在空中,洒在微微颤动的枯叶上,滑进潮湿的土壤中。
一时沉默后,奚咏忽然起身去了一趟毡帐,带回了纸笔墨块。
闻琦年见他这般动作,不禁打断了情绪,颇为迷惑:“你在做什么?”
奚咏站在棚边,捧着一方极小的砚台,以雨为水,缓缓磨墨,向北侧扬了扬下颌,浅笑道:“你先看看那面的景色。”
她侧头望了过去,高低起伏的山丘前流过一条沉静的溪水,深黄色的原野中斜雨纷纷,像极了一幅浅墨画。
“式玉,若想画,就提笔罢。”
身侧的公子将砚台搁在桌上,轻轻递来了一支狼毫。
他就像这样的秋雨,静谧温柔,似乎永远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模样。
闻琦年知道他的意图,鼻尖一酸,抑住了有些想要倾泻而出的委屈心酸,强装平静地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来的?”
奚咏避而不谈,只把毛笔塞进了她微凉的小手中,又将她的手指合上,令她握着:“画罢,我就在此处陪你。”
面容清丽的少女坐在雨中小棚下,低眸认真描画着远处的烂漫山野,而他为她默默磨着墨,不时抬手提壶,添一杯热气翻滚的羊奶浓茶,眼神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向来不是一个短小君~
(主要是不想把这一章 断开,想让小天使们一口气读完,感受下秋原上清淡美好的日常,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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