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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白切黑男主不许我自杀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章

第10章

明蚊 11604字 2022-12-10

  愁闷的奚咏刚走进厢房,在屋里等待多时的奚夫人就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嗔道:“今日怎么下学这般晚?都快下雨了,小心得风寒。”

  又拿了一盏热茶逼他喝完后,叮嘱下人好几句,奚夫人才离开。

  奚咏继续蹙眉坐在案桌边,却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找到了闻琦年轻生的原因。

  要问式玉缺什么,自然是宠爱她的双亲!自幼被景桓山庄抛弃,遣送到这么个孤僻小城里来,又只有个母亲曾经的侍女在照料管事,随着长大,她自然会郁郁寡欢。

  正是无人告诉她生命之可贵,她才不畏死亡,总想去阴间与父母团圆。

  她终究缺乏爱护和温暖。

  奚咏觉得这个推理最为可能,心疼地叹了口气。

  他万万猜不到实际上是由于闻琦年身带前世记忆,日夜迷失于车祸纠葛中难以忍受,这才选择自我了断。

  只有最后一句歪打正着——闻琦年生平最渴望温暖和包容。

  那是她在原生家庭中从未得到的东西。

  另一边,闻宅里因为小主子脸上长了红斑,又是一阵忙乱。

  枝素夫人请来的郎中不紧不慢地告诉众人,确实是食用浮绫散会出现的症状,只要好好休息一天便能消退。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送罢郎中离开,枝素夫人回屋看着自家像是毁了容的小小姐,心中嗔怪不已。但碍于身份,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闻琦年别再乱吃旁人东西。

  她心想,别看闻琦年平日沉静,可仍旧是个好奇心重的小孩子。

  闻琦年忍住不耐,耷拉着小脑袋听了一席教导,才被放过。

  她心中一直慌乱地思考着如何把奚咏糊弄过去,却并无好主意。

  就寝前,闻琦年拿起早晨留在案桌上的遗书,深深叹了口气,将它们撕得一干二净,又发了好一阵呆才上床。

  也许今天折腾一番使得人太过于疲惫,刚盖好被子,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砰——!”

  她看见自己又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奥迪车大声轰鸣着,像是凄厉的嚎叫,再次翻滚下了悬崖。

  不要!蜷缩在床上的闻琦年闭眼呜咽着。

  梦里,摔死在车内的妈妈睁开了惨白的眼睛,用一贯严厉的目光盯着她。闻琦年顿时毛骨悚然。

  满头鲜血的妈妈僵硬地一字一顿道:“太让我失望了,你这个废物。”

  闻琦年如陷冰窖,终于无声地从梦中挣脱。她睁开空洞的双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窗外是一派宁静,蟋蟀声成为了夏夜的舞曲,而闻琦年裹在被子中,大脑空白,一夜无眠。

  得知闻琦年没来私塾,而是告了假,本来还在思前想后的奚咏便不再犹豫,用过午膳后就从角门踏进来寻他的式玉妹妹。

  他寻了好一会,才在后院花园中看见了闻琦年。只见她垂着头,呆呆地坐在小秋千上一动不动,树荫将她完全笼罩,严丝密合,没有半点阳光投下。

  显得可怜极了。

  奚咏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心软似水。

  他轻步走了过去,伸手拉住秋千的吊绳,为她荡了荡,不经意间的风蹭起了一圈将落的花瓣,随着秋千飘舞。

  闻琦年半丝反应也无,依然低垂着小脑袋。

  他瞥见小姑娘洁白细腻的后脖上,有缕不小心被扯出的青丝软软地搭着,却不好意思为其整理,只得转移了目光问道:“你的丫鬟呢?”

  闻琦年眼帘一颤,她知道,该面对的终究是逃不过,奚咏这次来,肯定是想盘问清楚她为何轻生。

  她的小手抓紧了绳索。

  不愿再与对方多多客套,闻琦年疲惫地回道:“不论你来是想问我什么,我都不想说。”

  站在她身后的奚咏闻言,微微停下手,久久未动。

  一坐一站的两人静寂下来,只听见午后的知了在玉兰树上聒噪个不停。

  看不见他是什么神情,闻琦年有一种他立刻就会把自己一掌推出去的错觉。

  她咬了咬嘴,眼神死寂。

  但下一秒,有人轻轻将手覆在了她的头上,抚了抚,那视若珍宝的意味,仿佛要颤动了她的灵魂。

  就连夏风也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竹林作响,玉兰摇曳,一片林海涛声。

  她听见那个带着清朗童声的男孩用最柔和的语调说:“我什么都不问你。”

  “你是可以悲伤的。”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们一直在,事情总会好起来。”

  也许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所有人都很快乐,但惟独你还是高兴不起来。

  那也没关系,你是可以悲伤的。

  我可能理解不了你,但我陪伴着你,支持着你。

  奚咏就是这样想的,也鼓足了勇气这样说出口。

  闻琦年从未听过有人这样告诉她。

  她昨夜强撑着,告诉自己不要哭,但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有了落泪的冲动。

  “我不需要你同情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她听见自己生硬地回复道,尽管内心已经汹涌着泪水。

  她词不达意,胡言乱语。她努力降低着自己对任何人的期待。

  奚咏没有在意,默了默,就像是过了很久,他说:“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你是我最宝贵的妹妹。”

  这是个很重的承诺。

  闻琦年勉强挣脱了部分低沉的情绪,短促一笑。

  不愧是玉面小公子。

  但是,她可有着二十三岁的灵魂,才不是哪个小孩的妹妹。

  清风把远处人们的笑声带了过来。他们并不把活着看作是一项沉重的任务,而是思索着每日的光阴如何能更加舒适地度过。

  看着对面屋脊上舔爪子的黄斑狸猫,闻琦年神色轻松了些,微微牵起嘴角:“那你就帮我荡秋千吧。”

  花丛簌簌作响,小石头忽然从里面钻了出来,冲奚咏汪汪叫唤两声,亲热地蹭着他的靴子,又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

  两人都笑了,在知了声中荡起秋千。明媚的晴空下,闻宅闲适而安宁。

  闻琦年当夜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满地遍布着枯叶,她被凉风推着向前走,来到了妈妈的坟边。

  那里一片沉寂。

  梦中的她安静地坐在枯叶中,背靠墓碑,轻轻和妈妈讲着话。

  “妈妈…这种病有药可医,有方可治。但没人愿意让我医、让我治。”

  “医生说我需要理解和陪伴。但没人愿意给我。”

  “即使被抑郁症折磨得失眠厌食、无故流泪、呼吸困难、记忆力下降…甚至都准备好自杀了。”

  “即使这一切,你都知道。”

  但你没有愿意帮我一把。

  我的躯体受到的创痛太大了,以至于我的灵魂要离开我的身体,我才能活下去。

  我也知道要看开一点,要阳光积极。

  但不是我不为,是我真的不能。

  闻琦年不再说话,迷茫又委屈,静静靠着墓碑。

  这时,墓后却有一人缓步走出,向她而来。

  那人的面容不甚清晰,却如此熟悉,他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掌心暖洋洋的。

  他的声音飘逝在了风中,听不清说了什么,却仍旧让闻琦年心中宁静了不少。

  然后,那人带她来到了一座漫天飞舞花瓣的庭院。

  向下俯瞰,共赏春山。

  闻琦年安详地做着梦,眉头没有再蹙起。

  虽然还是没有放下心结,但她似乎可以平静一阵子了。

  “式玉!式玉!”

  几天后,奚柏再次大呼小叫地闯进了她的闺房。身后还扯着一脸嫌弃的奚咏。

  闻琦年听着他的狂喊,脑门跳得厉害,放下手中的笔,向奚柏问道:“你又怎么了?”

  奚柏才不多话,直接又扯住了闻琦年,笑眯眯地说:“再看书,就成了小呆子了!走,和我们去玩。”

  没等她拒绝,奚柏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两人,将他们塞进了马车。

  奚咏和闻琦年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

  虽然奚柏已经十岁,但在他们三人中最像孩童。

  马车在城郊的一处奚家农庄停下。奚咏和闻琦年下了车,莫名其妙地张望着四周,只看见有几名农妇向他们致意,并无他人。

  奚咏皱眉道:“来这里做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答,奚柏笑着将二人引到房屋背后。

  屋后原来是一个偌大的场地,铺着一垛垛金黄的稻草。

  再往后走,眼前出现了大片的桑树林。几排桑树间露出一条宽阔的过道。桑叶肥大,绿茵茵的。

  “快来呀!”

  奚柏快活地微笑着:“快来拾桑果子!”

  他拉着弟弟妹妹就往桑树下跑。

  桑葚甜香扑鼻。满地都是深紫色的果子,有许多都碎了。

  到处流着鲜艳的深紫色汁水。

  奚咏笑了起来,他还从未这样像一个农家孩子似的,兜起衣襟,躬腰摘桑果。

  单论这一点,他比不上玩世不恭的哥哥。

  闻琦年不愿意干站在原地,那样显得实在矫情,便也只好拣了几颗果子放进嘴里。虽然不曾洗过,但是桑果显得格外干净晶莹。

  汁水饱满,真甜。

  历经两世,她也从来没有体验过田园生活。见惯的只有钢筋大厦和深墙宅院。

  一时间,三个人都觉得有些新奇,穿梭在桑树林中。

  他们嘴唇染得红红的,双手也是,相互望着对方嗤笑起来。最后走累了,便都索性坐在了稻草垛上,慢慢品尝着怀里兜着的桑果。

  奚柏吃腻了,率先向后一倒,躺在了干草堆上,眯眼看着蔚蓝的天空。

  三个人的衣裳早就被桑葚染成了斑斓的模样,奚咏和闻琦年又都已经疲倦,便也不再在意干净与否,纷纷躺了下来。

  闻琦年这下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坐看云卷云舒”。

  干草堆有股来自田园的清香。

  闻琦年的心情被抚慰得很恬静。眼前是高远的蓝天,几朵白云飘着;还有近在咫尺的枝叶,轻轻晃动,就像是在给她催眠。

  她不知不觉睡着了,挂着一丝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引用了一些句子,出自林奕含的采访和巴金散文,向两位致敬。

  推荐一首歌曲:the last string.适合晚上睡前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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