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和你开玩笑。”确实，池笍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认真。

　　柏常收敛笑意，“四大电影节最佳女主大满贯。”

　　这是她现实世界里曾经达到过的成就，但那是在她有多年龙套和经验积累前提下的结果。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身体还是个没有入圈的小透明，一步步走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但现在说出口只剩轻飘飘几个字。

　　“我会拿到的，别担心。”

　　“还剩一个金菊，是吗？”池笍皱起眉，“你还有多久时间。”

　　“先吃饭吧。”

　　“回答我。”池笍拉住她的手，“还有多少时间。”

　　“一年不到。”

　　意思就是说，下一届的金菊拿不到奖杯，柏常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没有重来的机会。

　　“别担心。”柏常揉揉池笍垮下来的脸，“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你真的有信心？百分百的信心。”

　　“嗯。”柏常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不演感情戏，是因为没体会过那种感觉，所以不想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去尝试。”

　　确实，她不是不会演，她是不想演。

　　“那现在呢。”

　　“现在有了。”柏常望进池笍眼底，“喜欢的人，所以开始懂了，那种感觉。”

　　池笍眨了下眼睛，两秒过后，又眨了一下，这算什么，告白吗？

　　还是说其实是她自作多情，柏常喜欢的另有其人……

　　想到这种可能，池笍舌尖就开始泛酸，柏常立刻出声打消她的念头，“池笍，你还想听我说的再明白一些吗？”

　　“不用！”池笍生硬地挪开话题，举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吃饭吧，菜都凉了。”

　　一小时后后，唐钰给柏常去了条信息。

　　[我是上来接人，还是直接下班？]

　　柏常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的池笍，“晚上住下吗？”

　　“咳咳！咳！”一句话让池笍凭空被口水呛了个半死，她红着被呛红的脸转过头，“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我这有客房，你如果留宿可以睡那。”

　　“我什么也没想。”池笍笔直地站起来，丢下遥控器，“我回家，我要回家。”

　　柏常手指在腿上点了点，问：“做什么吓成这幅样子，我还能逼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事情不成？”

　　“没有，你不会你不会。”池笍一边说着，一边战术性后退往门边摸。

　　“回来。”柏常倚在沙发上冲她招招手。

　　池笍犹豫一下，又小步小步挪过去，“怎么了。”

　　柏常募地起身靠近，修长的身体压着惊慌失措的人抵在墙壁上。

　　池笍倒吸一口气，那一瞬间，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心理准备都给弄齐全了，但最后柏常却只是贴着她耳朵笑了声，“手机别忘了拿。”

　　池笍挪开目光，这才发现自己手机还落在餐桌上，连忙跑过去拿出来。

　　“真走了，你别送，晚安。”

　　“晚安。”

　　……

　　池笍拿到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消息，她连忙打开看，但在看到对方昵称后，兴奋劲被瞬间浇灭，理智重回冷静。

　　姜妍：池笍姐姐，我可以兑换礼物了吗！

　　池笍：当然。

　　那天成团夜的晚宴，姜妍就迫不及待和她提了自己的愿望，就这么点要求，池笍怎么会不如她愿。

　　姜妍：那这周天，你有空吗？

　　池笍翻了一下行程表，那天白天有戏要拍，一直到下午四点，但这已经算是收工早的了，不过如果NG多的话可能还得拖一会儿。

　　池笍：几点？

　　姜妍：晚上六点，先去饭店然后是KTV，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呀！

　　池笍想了想回：那天有戏，我尽量快点，如果过不去会提前和你说。

　　姜妍：好！

　　池笍回完消息，泄了气一样躺倒在车后座。

　　唐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你俩吵架了？”

　　“没。”

　　“那你这个表情。”

　　“……”

　　“她那人脾气就那样，有时候我也摸不准，平时看着好声好气的，说不定那天就爆炸。”

　　“没有，她很好，从来不发脾气。”

　　唐钰一噎，心想这是让那姑奶奶钓上钩了？

　　“那你们现在是……”

　　“什么也不是。”

　　这才是池笍觉得心慌的点，她现在想想之前自己无数在柏常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常竹”的好话，还有厚着脸皮做的那些肉麻的告白，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天晓得她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吃到最后她连自己嘴巴长哪都不知道了。

　　……

　　姜塍很糟心，他本以为把这部戏最难拍的床戏过掉了，之后就会轻松很多，毕竟池笍的状态是越演越投入，演到后期的时候，NG条数都快降到和柏常差不多了。

　　可今早过来的这个池笍，仿佛一夜清空到解/放前，不，这个样子的她，甚至可以称之为是直接倒退到远古时代，干巴巴的连句完成的台词都说不顺。

　　“池笍，你今天怎么了？”姜塍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看表情是憋着火没撒，“是生病了还是心里有事，台词都搞不定？”

　　“抱歉姜导。”虽然知道姜塍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道歉，但池笍别无选择。

　　她也不想啊，但是每次对上柏常的眼睛，一想到这人就是她从童年到成人追了数年的那道光，原本熟记于心的台词挤到嘴边，就变得磕磕绊绊起来了。

　　姜塍啧一声，但也没说什么，池笍平时好学又认真，属于典型的“好学生”，这种人就算偶尔出点错，也会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关键看着她内疚的样子，他也真狠不下嘴去训人。

　　“中间休息吧，实在不行先把可思那部分拍了。”

　　池笍点点头。

　　“跟我过来。”一只手罩到她脑袋上。

　　池笍缩着脖子跟过去，像是犯错被教导主任揪去办公室受罚的中学生。

　　“关门。”柏常进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池笍把门带上。

　　池笍关上门，把门反锁，想了想又把锁打开，只是把门关着。

　　柏常坐在椅子上瞧她这一串别扭僵硬的动作，瞧着瞧着就笑出声来，“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不是。”池笍立刻摇头，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脚尖。

　　柏常轻轻嗯一声，像是哄小孩放心似的，然后就没出声了。

　　池笍坐在原地，低着头，听着安静一点点将自己吞噬，心突然有点慌，于是抢在柏常开口前说，“我今天状态不对，抱歉。”

　　“为什么突然不敢看我。”

　　像是要验证自己没有什么异样，池笍立刻抬起头去盯柏常的眼睛但是没盯几秒，就涨红着脸挪开了。

　　“觉得演戏累吗。”

　　池笍心一沉，第一反应是，完了她要被要被说了她要被骂了……

　　“不累，一点都不累，我会努力的。”

　　“今天就别努力了。”柏常突然开始解衣服上的系带，姿态放松，“我们一起翘班吧。”

　　嗯？

　　池笍抬头，确认柏常没有在开玩笑。

　　“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安排了？”

　　“你怎么知道。”

　　“姜妍那丫头就差拿着喇叭公告天下了，她还瞒得住谁？”

　　……

　　柏常真的还是很认真在带池笍翘班，赶着她换下戏服之后，和姜塍打了声招呼，就把人拎出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翘班，无论是谁都还是头一回。

　　“你以前，都这么任性吗？”池笍觉得以姜塍的性格，不太可能容忍演员早退这种事，而且还一走走俩主演。

　　“我的标签难道不是‘业界楷模’？”柏常否认，“就今天这一次而已。”

　　池笍压着一句“为什么”迟迟没问出口，因为抬头看到柏常轻松的笑脸，就觉得那些有的没的的规矩枷锁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不用太担心，他自己今天也赶着收工，剩下的时间把可思的戏拍一拍也好下班了。”

　　今天是姜妍生日，不然排班表也不会只挑这天排这么少的戏份，也就是为了挤出这点时间，她们俩前些天才像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样，从凌晨拍到凌晨，熬了好几个大夜。

　　说是带着池笍一起翘班，但柏常的情绪显然更加兴奋一些，手扶着方向盘，车速拉得很高。

　　她俩还专门赶在商店关门前，去买了趟礼物，像批发商似的往回买。

　　“够了吧。”池笍数着袋子里的礼物盒。

　　“那走吧。”

　　……

　　姜妍收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在KTV了，她只叫了最亲近的几个朋友，人不多，却个个都挺能“鬼哭狼嚎”的。

　　“池笍姐姐！”见池笍捡来，姜妍红着脸喊了声，偏偏头，又看到她身后的柏常，“这怎么还带送一个。”

　　送的那人把手上满满的礼物放到空着的椅子上，“你池笍姐姐买的礼物，分了吧。”

　　姜妍到底还是小孩，根本抗拒不了礼物这种东西，听见有礼物立刻蹦起来，开始淘。

　　池笍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人不多，却个个头上顶着串数字，都是她的粉丝。

　　池笍水端的挺平，除了送姜妍的是早就准备好的bjd娃娃，其他女生都是刚才在商场买的手链，连包装盒的颜色都没差。

　　这个年纪的女生，送点装饰品什么的，总不会错。

　　“笍……笍宝。”角落里，坐着个池笍眼熟的身影。

　　尤小桃。

　　池笍挑挑眉，没想到尤小桃竟然能和姜妍玩到一起，她俩年纪差不少，理应没什么共同话题。

　　“池笍姐姐，这些都是你的粉丝！”姜妍笑眯眯的说，“我们都是在网上认识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其实这是姜妍第一次在外面和朋友过生日，她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所以往年生日都是和姜塍过的，这次也是她拿着中考成绩单软磨硬泡才让姜塍松口让她出来过。

　　池笍坐下来，“不介意。”

　　“哈哈，我和你介绍小桃姐姐，她是我们粉丝群群主！平时可照顾我们了！听说追你的演唱会场场不落。”

　　池笍看过去，对着尤小桃露出笑，“嗯，认识，谢谢你们。”

　　姜妍今天显得格外开心，或者说今年的事都让她觉得开心，先是如愿考上南高，然后又因为追星在网上认识了这么一帮掏心掏肺的好朋友，这年少的时间总算是没有白白荒废。

　　不过她说的开心，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原本就因为池笍感到拘束的几人，现在因为现在又加了个柏常坐镇，更是连声都不敢出了。

　　“怎么都不动啦。”姜妍还没察觉到原因，傻乎乎问，“你们刚才不是唱的很欢吗，还拿着话筒一口一个‘笍宝妈妈爱你’，现在池笍姐姐来了反而安静了。”

　　尤小桃偏过头，小声咬牙，“我们不要形象吗！”

　　“这有什么可要形象的，快点上去要合照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人约出来的。”

　　姜妍原本的愿望是想让池笍陪自己过生日，但这段时间在粉丝群里，和尤小桃她们越聊越欢，互相之间有了了解和感情，加上她也十分羡慕人家把朋友聚到一起举办生日会的热闹，才改成大家一起吃饭。

　　……虽然今天是没赶上吃饭。

　　见几人还在矜持，池笍主动掏出手机，“我拍吧。”

　　“好！”

　　“木马！”作为寿星的姜妍靠在池笍边上，在快门摁下的一瞬间，抱着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池笍转头，刚想说她，但想到今天是小姑娘生日，这些破坏气氛的严肃教育可以留到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