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苏婉婉吵着要去散步消食，其实就是来了国外想出门转转。

　　唐钰想着这是在D国，加上晚上路人少，就点头同意了，一群人带上口罩像是幼儿园放学冲出校门的小屁孩，兴奋地边走边跳。

　　池笍慢悠悠跟在后边，像是监督这群小屁孩的家长。

　　她对看风景没兴趣，纯粹是觉得酒店太闷，加上坐了一整天的飞机，想到宽阔点的地方活动活动筋骨，酒店没有舞蹈练习室，不然她能立马跳上俩小时。

　　柏常就走在她的身侧，从方才晚餐开始，她眼底的疑虑就没有消去过。

　　“池笍。”她突然在一个报亭前停下。

　　池笍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柏常清了一下嗓子，指指报亭里一本封面是她的杂志，“能帮我买本杂志吗，我没带钱。”

　　国外手机支付没有那么便捷，大多还是用现金，更别提这种路边报亭。

　　池笍转头，看向她指的那杂志，以及封面上放大的脸……是有多自恋还要自己买一份存着。

　　池笍没怀疑什么，她口袋刚好有之前换的几个零钱，这下全部掏出来，“够吗，我也没带很多。”

　　“够，快买吧。”柏常语气藏着隐隐的期待。

　　“哦，行。”池笍买下杂志，递给柏常，“给。”

　　柏常的眼睛根本没有放在杂志上，而是直直定在池笍脸庞，一手捂住耳朵像是在确认什么声音。

　　“柏常？”池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要的杂志。”

　　“好，谢谢。”柏常勾起唇，朝池笍笑道。

　　池笍眯起眼，莫名觉得柏常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就连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也是，特别奇异，就好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那种感动加惊喜。

　　“是出什么事了吗？”池笍试探性问，“你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柏常摇摇头，“是有事，但是好事，不用担心。”

　　“行吧。”池笍没有追问的意思，“买好了就快走吧，她们都快走远了。”

　　“好，走吧。”柏常说完，自然地牵过池笍的手。

　　池笍挣了挣，发现她握得很紧，只能低声问，“你在干嘛？”

　　“牵手。”

　　“……”听得懂人话吗！

　　……

　　秀场的时间定在D国时间晚七点，结束之后，会继续举行拍卖会，将秀品当场拍卖，拍卖所得主办方会全部捐赠，这是UT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的活动。

　　要说它只是一场普通的秀，那绝对是太低估它的热度了，往届人们都会押注拍卖会拍出最高价的秀品是哪件，那话题度能炒到推特世界趋势第一。

　　举例，去年一名A国设计师的作品，在拍卖会拍出了1.5个亿的高价，讨论的热潮整整一周才褪去，事后买下那件秀品的收藏家，立刻就以两倍的价格转手，狠赚好一笔钱。

　　池笍这场秀只走一次，所以不需要和专业模特一样，走完一场再到后台急匆匆换下一套秀服，她有十分充裕的时间来准备，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早早就到场。

　　“宝贝！”老远听见这嗓门，池笍就认出来人，笑着迎上去，“云菲姐。”

　　云菲张开手臂，给池笍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一大早就能看到你这张漂亮小脸蛋，菲菲姐心情都变好了。”

　　“我能帮你什么吗，云菲姐。”

　　云菲揉揉池笍的脸蛋，“没事，你只要坐在那，菲菲姐就很开心了，等菲菲姐搞定那边五个模特就回来找你，等着啊。”

　　池笍乖乖地点点头，在凳子上坐下，很快就有化妆师报着她的名字找过来，确认是本人后，开始给她上妆。

　　秀场后台不同于片场的休息室，没什么个人空间，大家都挤在一起，到处可见光着腿走来走去的长腿模特，有些热情的见到少见的亚洲面孔还会好奇地上来搭话，池笍全部一一笑着回应。

　　“OMG，这女孩太美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和姐姐说说？”

　　“宝贝，你是中国人吗？怎么一个人待着，你的同伴呢。”

　　“小朋友皮肤真好，手感一定不错吧。”

　　“姐姐好无聊，和姐姐们玩吧。”

　　渐渐地，人开始变多，还各自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池笍开始有些应付不过来。

　　“抱歉，她认生。”一直手搭上池笍的肩膀，将她划入自己的保护区，“等她画完妆，各位再来聊天吧。”

　　这里池笍就不得不称赞一下柏常笑容的欺骗性，这么一句赶客的话，却被几人当做了亲切的问候，全都笑着离开了。

　　“你怎么来了。”池笍仰着头，“秀不是傍晚才开始。”

　　她们白天要彩排还要布置秀场，所以才大清早就起床，但柏常一个看客完全不需要起这么早。

　　柏常点点头，“来看你。”

　　可以，够干脆。

　　……

　　因为需要化妆的模特太多，后台很挤，池笍画完妆，就起身出去等待彩排，这场高定秀的秀品有上百件，七个系列，七位设计师，大家卯足劲想拿下最后的拍卖会成交总额第一，到时候就能和UT签下长达五年的合约，而且自身的身价也会翻倍。

　　池笍和娄钰穿的都是出自云菲设计的系列，她以百鸟为主题，设计了十套，其中两件主打，一件在池笍身上一件在娄钰身上，一个小开一个小闭。

　　原本池笍觉得唐钰能帮自己争取到名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走的还是小闭，要知道一般秀场上开场和闭场都是重量级嘉宾才能走的，而她对此一窍不通，对此云菲的解释只有一句“我不会看错人”。

　　这个系列的灵感原本就是云菲在看《全民少女》的时候想出来的，要不是主办方不愿意，她还想把PheNIX全员请过来走，现在只要了个池笍已经是双方协商后的结果了。

　　“还在紧张？”柏常在池笍边上坐下，递过去一杯咖啡。

　　池笍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在这里和在全民不一样，当然会紧张。”

　　走出舒适圈被迫去面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池笍会比以往更害怕出错。

　　柏常倒挺轻松，“台步练得怎么样了。”

　　“……一般。”

　　“嗯。”柏常点点头，说，“那就把老师教的全部忘掉。”

　　池笍转头，一脸惊讶，“你说什么。”

　　“你擅长什么你就在台上表演什么。”柏常继续说，“别把这当做秀场，当做是你的舞台。”

　　“然后我就搞砸了。”

　　柏常笑了下，“你走一次我看看。”

　　池笍站起来，从T台起始点走到尽头，因为太过紧张，姿势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柏常忍住笑意，对她招招手，“下来吧。”

　　池笍坐下，就看到柏常脱了外套自己走上去，她身上只是很简单的宽松白T和牛仔裤，也许只有脚上的高跟鞋看着和亮堂的秀场有些相配，但她却大步流星走的十分自信，仿佛此时空无一人的看场坐满了她的追捧者，她就是人群目光聚集的焦点，倨傲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王。

　　她重新走下来，坐在池笍边上，“有感觉了吗？”

　　池笍愣愣的点点头，“你学过台步？”

　　柏常摇摇头，“要放在20年之前，圈内对模特的台步有一套严格的高标准，头不能晃，肩不能摇，动线要笔直，下腿要有力。”

　　是了，池笍之前研究过不少超模的台步，也知道一些，所以她也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但是现在不同了，哪里都追求多元化，歌星演员都登上了T台，甚至连模特都走起个性化，现在要是谁按照以前那套标准来，反而会被嘲笑老土，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你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

　　池笍垂下眼，盯着地面，她觉得柏常说的确实有道理，没有人要求她在T台上表现得像个专业的超模，云菲选她，难道是因为她台步好吗？

　　不是，是因为她身上特色的气质，因为她是这系列秀服的灵感来源。

　　所以她得有那个自信，这套秀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她要走的不是标准，而是属于她属于池笍，独一无二的气场。

　　“我知道了。”

　　……

　　晚上六点，唐钰领着其他八个人到达现场，云菲特地给安排了靠前的位置好让她们能近距离和池笍做互动。

　　云菲的系列在倒数第二个，这个时候观众的热情其实已经差不多快没消磨没了，但当小开的娄钰一走出来，所有人都亮起眼睛。

　　娄钰的开场走了个好头，她就是传说中的衣架子成精，不论什么样的衣服都能驾驭的很好，头身比完美，表现力绝佳，只要她出来，绝对是碾压全场的焦点。

　　娄钰走完回到后台，看到顺序最靠后的池笍还在排队等待，笑着走过去捏捏她的脸，“这么紧张？”

　　池笍点点头，都紧张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下午你们柏老师不是给你紧急培训了吗，我看你练的还不错。”

　　“你都看到了？”

　　“你们不知道后台监视器能看到秀场一切的情况吗。”娄钰挑高眉，“不过还好你们没胆大到在秀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嗯？不、不是，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娄钰点点头，“好的好的，姐姐知道了。”

　　池笍：不！你不知道！

　　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马上就要轮到她的顺序了。

　　她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打着节拍，脑袋里一直过着柏常下午说的话，不要太禁锢自己的手脚，放开一点，放开一点……

　　“好，池笍做准备，裙摆裙摆铺一下……”导播喊池笍的名字，后面的助理立马上前替池笍理了理身后的裙摆。

　　池笍闭闭眼，深呼吸过后提起一口气，伸长脖颈的曲线，扬起头，跟着音乐的节奏迈出第一步。

　　她身上这件的灵感来自于孔雀，高傲神秘的鸟类，礼服的腰身收紧，下身裙摆从胯部开始散开，一层一层都是云菲手工接上去的仿真孔雀羽毛，翠绿中点缀着醒目的蓝紫色。

　　池笍的黑发被高高挽起，只留两缕碎发垂在肩头随风轻飘，饱满的嘴唇涂着樱桃色衬得她肌肤似雪，也让她看起来比以往多了成熟性感的味道。

　　池笍抬着下巴，高傲，眼神里有些不屑一顾，不过多展现，像误入花丛的精灵，美得十分虚幻，如果秀场允许拍照，此时看台一定是闪光灯连成片的景象。

　　走到尽头，池笍轻轻提起裙摆，屈膝行礼，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台下的观众盯着她远去的窈窕身影，，回味她回身之后留下的那让人意犹未尽的神秘感。

　　孔雀归林。

　　掌声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轰然响起。

　　池笍走到下台阶，立刻没有了刚才的冷静，她其实紧张地腿都快软了，一双手从身后扶住她盈盈一握的腰。

　　“先坐下吧，等会儿还要谢幕。”

　　池笍抚着胸口顺气，坐在柏常拉过来的椅子上，坐下后，第一反应是抬头问她，“我刚才怎么样？还是很糟糕吗？”

　　柏常脸上不加掩饰的夸赞，拍拍池笍的脑袋，“走的很棒，没听见刚才的掌声吗，都是给你的。”

　　听到她的回答，池笍才松了气，“那就好。”

　　“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云菲从远处冲过来，一脸的兴奋。

　　池笍身子战术性后仰，“云菲姐。”

　　云菲一脸宠爱的揉着她的脸蛋，“我的宝贝怎么会这么棒，坚持选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被如此直白的夸奖，池笍开始不好意思了，连忙摇摇头，“掌声是给这件秀服的，云菲姐的设计很惊艳。”

　　柏常拍拍云菲的手，提醒她，“说话就好好说话，老动手动脚做什么。”

　　云菲冲她白白眼，但还是把手收回来，“等会儿，菲菲姐拉着你一走谢幕，今晚的拍卖会我有预感，你身上这件肯定会卖出特别好的价格。”

　　她们聊了会，就去排队了，大闭也是娄钰走的，下来之后根据彩排的顺序走到云菲身旁。

　　云菲左手牵着娄钰，右手搂着池笍，笑的好比人生赢家。

　　……

　　秀结束，场地重新装置一番，现场从秀场变作拍卖会。

　　每一件秀服拍卖的时候，模特本人都会穿着秀服在台上展示。

　　池笍的顺序比较靠后，所以她站在后台的角落和苏婉婉几人闲聊。

　　“池妈，你今天美呆了！”苏婉婉捧着手机，“刚才秀场不许我们拍照，那现在总可以和你合照了吧。”

　　池笍笑着点点头，“好。”

　　“我来吧。”柏常接过手机，让九人摆好姿势，“笑。”

　　池笍抬起嘴角，照片定格九人灿烂的笑脸。

　　苏婉婉接过手机看着合照突然有点伤感，抱了抱池笍，“池妈，以后就算我们解散了，也还是要经常聚在一起好不好。”

　　“你问我做什么，我天天在公司待着还能跑了。”池笍冲其他几个抬抬下巴，“问你其他几个姐姐。”

　　剩下的人异口同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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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外，拍卖轮到娄钰的顺序，她身上那件的灵感来自白头鹎，这鸟又名白头翁特点是头后部的白色绒毛，所以云菲也给娄钰设计了一个白色的头冠。

　　“起拍价五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主持人一句话后，台下的人纷纷举着牌子开始加价。

　　这可是娄钰穿过的秀服，她的身价加上云菲的设计就决定了这件秀服的超高的收藏价值。

　　加价最狠的就数娄钰的丈夫藏竹，每次都是一百万一百万的加，而另外一个收藏家似乎是和他杠上了，一下将价格抬到八千万，原本以为这样藏竹就会放弃，可谁想到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宠老婆，眼睛都没眨一下，瞬间把价格抬到一亿。

　　“哇……一个亿买件衣服，这是奢侈到什么程度才会有的行为。”苏婉婉惊叹。

　　顾仟说，“怪不得昨天娄钰姐说，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藏竹先生节俭一些。”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这件衣服被别人拍走的话，藏竹先生脸上会过不去。”楚安之分析。

　　池笍点点头，确实，再说了，她还记得柏常曾经说过，藏竹“有点钱”，那这一亿对他来说怕是算不了什么。

　　娄钰身上的秀服最后让藏竹以一亿八千万的价格拍走，成为目前的最高价格。

　　之后出场的也是云菲的同系列秀服，拍的价格普遍偏高，从三千万到八千万不等。

　　最后轮到池笍的顺序，她再一次站上台，迎接台下的目光。

　　这次她倒是不紧张了，耳边主持人在说话，“这一件也是出自云菲设计师之手的百鸟系列秀服，是这个系列两件主打之一的孔雀，起拍价三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

　　“五千万！”一个富商举起牌子，看着池笍的目光冒着势在必得的光。

　　“一亿。”身后一道声音慢悠悠响起，带着势在必得的惬意。

　　池笍眉心一动，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柏常，两人在空中对视一眼，柏常对她勾起唇笑了笑，池笍连忙挪开眼睛，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手心已经冒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