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放纵就让我放纵得更彻底一些吧。”池笍转过身，“反正我现在已经是‘逃犯’了。”

　　山顶的光线很暗，昏黄路灯将人脸照得灰蒙蒙的，柏常却觉得眼前的女孩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像是正欲展翅高飞的精灵。

　　“你能弄到决赛录制场地的钥匙吧。”池笍抬起头看她。

　　这个点，工作人员估计都已经下班下得差不多了，但池笍都开口了，她怎么可能说不。

　　柏常无奈对上池笍的眸子，“你倒是会找事。”

　　自发现池笍性格开始改变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柏常把她当做过老实守矩的乖乖女，可很快她就发现池笍的性格根本不是她看到的这么片面，一脸淡定说着劲爆发言的是她，领着舍友偷厨房开小灶的是她，二话不说跟着偷跑出来的也是她，这哪是一个乖乖女做得出来的事情，有时候柏常都怀疑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她。

　　而且这幅纯良的面孔，甚至把人精唐钰也骗了个彻底，现在待池笍比她还上心。

　　“所以是能的意思吗？”

　　“上车。”

　　池笍弯起眼睛一笑，知道这是成了。

　　“你去决赛场地是想做什么？”路上柏常随口问道。

　　池笍没回答，而是问她，“有钱吗，借我一张，之后还你。”

　　人难得和她要东西，柏常能舍不得那一张红票子吗，下巴抬了抬，“钱包在那。”

　　池笍弯腰下去找，翻出她精致的皮夹子，翻开一看，“就这么点。”

　　“……”柏常没有在钱包放很多现金的习惯，因为放太多，会把钱包形状撑得很丑，“我看着像是缺那两张红票的人吗。”

　　池笍假装认真地端详一边她的侧脸，“嗯，确实不太像。”

　　在柏常眼皮子底下抽出一张，池笍把剩下的都按面额摆好塞了回去。

　　路口处的红灯，柏常停下，终于有工夫转头看池笍在捣鼓什么。

　　池笍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看自己，自顾自低着头折腾着，薄薄的纸币在指间翻飞，很快就被折成一只袖珍的小皇冠。

　　池笍折完，才发现柏常的目光，手往前伸了伸，“你喜欢？”

　　柏常摇摇头，她喜欢的并非这点小玩意。

　　“……”

　　窗外夜色美妙，晚风很大但完全不影响池笍此时高昂的兴致，她手扒着窗户，不止脸上一直挂着笑，眼睛也亮晶晶的，很快她又扭过身来，打开车内的音响，放起了《全民少女》的主题曲。

　　“这一次由我们来开始靠近你，请你伸出手来轻点那象征开始的按钮……”

　　轻快的鼓点让人忍不住跟着节奏扭动身子，有那么一瞬间，池笍觉得，似乎留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两人趁夜色从后门溜了进去，等在那的奚尧枝把钥匙递过去，“就半个小时，别待太久，别破坏道具。”

　　柏常点头，“我看着呢。”

　　池笍：我看起来像是会破坏道具的人吗？

　　录制大厅内，景全部重搭了一遍，池笍走进去的瞬间，灯光顷刻开启，将九张座椅照得亮腾腾的，漂亮的光泽，看着有些虚拟梦幻。

　　池笍走上去，将台阶一阶一阶踩在脚下，最终停在最高处的那张椅子前，伸出手摸了摸椅子背上的数字，眼底流泻一丝满足的情绪。

　　“你带手机了吧，给我拍一张。”池笍对柏常说。

　　怎么说也是现四大杂志封面的常驻嘉宾，被人拍得多了，当然也耳目渲染学到了不少技巧，柏常微微屈膝，举起手机将人框进镜头，找好角度，点点头。

　　池笍这才转身坐下，把刚才车上那纸币叠的小皇冠待在头上，目光对准镜头。

　　“拍吧。”

　　镜头里的池笍笑得很张扬，清澈的眸子满是碎光，让人挪不开眼。

　　柏常顿了一拍，反应过来的时候，因为手指一直按在快门键上，已经存了几十张连拍。

　　“好了。”

　　“我看看。”池笍走下来看，发现柏常还真是有点东西，拍得挺不错的，“把照片发我吧。”

　　柏常顺手发到她微信，发过去了池笍才反应过来。

　　“我手机被没收了……你发我，也收不到。”

　　“那就以后看。”柏常趁池笍不注意，又编辑了一行文字过去。

　　池笍耸耸肩，把脑袋上的纸币皇冠摘下来，“还你。”

　　“不留着做纪念？”

　　“不留，决赛的时候，节目组不是会发我个真的吗？”

　　柏常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附和着点点头，“确实。”

　　……

　　快凌晨三点的时候，池笍才摸回寝室，结果却发现房间里的灯竟然还开着，人都没睡。

　　“池妈！”一脸愁容的苏婉婉看见池笍回来，连忙问，“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也晕倒在哪个角落没人发现呢。”

　　“晕倒？”池笍皱眉，转头发现顾仟的床位还空着，“顾仟人呢。”

　　凌瑜：“我前面回宿舍的时候，发现她倒在楼梯上，现在已经被节目组送去医院了。”

　　“好像说是疲劳过度。”苏婉·晋江·独家·婉接话，“之前三公的时候她就经常请假出去，每天回来还要练通宵，那个时候我就劝她别这么拼，有什么事不能比完赛之后再做吗，谁知道现在真出事了。”

　　池笍脸色沉下来。

　　两周前，记得没错，卫晞珂也请了假，作为她替唱的顾仟也正好这个时候请假，还因此过劳昏倒，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说起来，二公的时候，卫老师是不是也请假没来录制？”

　　“关于这个……我其实有听到过八卦。”苏婉婉压低声音，另外两个人连忙凑过去和她靠在一起，“还是苏云和我说的，说有个大公司出价一千万，要卫老师去他们周年庆晚会做商演，原先卫老师是不答应的，毕竟她咖位摆在那里，有热度有作品的，觉得去商演掉价，但公司馋那一千万啊，寻常时候商演可没这个价，就硬把她推去了，这不是她才连中间考核录制都没能来吗。”

　　商演，年会？

　　池笍虽然记剧情没那么清楚，但印象中，参加《全民少女》录制之后，就是卫晞珂人气的上升期，再加上有了顾仟这个替唱，她唯一弱点也被掩盖，很快就凭着新专《麦芒》拿下那一年各大音乐榜单的all kill，这样的艺人，怎么也不会发生被公司逼着去参加商演的事情吧。

　　对了！池笍突然想到一个人——顾仟。

　　是因为顾仟变了，才改变了剧情。

　　原剧情里，和顾仟同公司的苏云才是公司的主推，而顾仟虽然在初舞台表现惊艳，但因为后期没用足够的镜头曝光，加上不争不抢又话少的性格，导致她每次分part都分得不多，所以在第二次公演之后，人气逐渐下滑，慢慢掉出出道位，在第三次顺位发表的时候，已经掉到了十五名开外。

　　但是现在，顾仟在二公分到了十分出彩的高音part，舞台表现出色，加上庞施儒亲自点名她夸奖，那一期的节目过后她反而被人注意到，人气瞬间反超苏云，排名居高不下，三公的排名直接越至第五，不出意外继续下去，最后肯定能高位成团出道。

　　蝴蝶效应就是如此。

　　顾仟原本是公司的弃子，谁知道意外在节目爆冷，成了高人气选手，那公司是必定要在她和卫晞珂之间做选择的，毕竟如果顾仟出了道，就没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继续给卫晞珂做幕后替唱，因为她有了更高的价值。

　　或许短期看来，顾仟的人气还原原比不上卫晞珂，但卫晞珂的嗓子就是一个炸弹，加上她出道时间已经很久，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的代表作每天都在吃老本，即便公司常让她上综艺刷脸涨热度，但因为她清冷高贵的仙女人设，多少会放不开有些端着说话，这样就很影响综艺效果，在这新人层出不穷的娱乐圈，观众迟早会对她失去兴趣和新鲜感。

　　而顾仟就不一样了，能唱能跳有实力，现在又因为全民这个节目有了不小的知名度，之后的一年还能跟团吃不少红利，而且她人又肯吃苦，稍微砸一点资源下去，她能给你加倍的回报，回报率高可塑性强，加上还是新人更好控制。

　　池笍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现在顾仟的公司对她是什么态度。”

　　苏婉婉面露难色，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好吧，但是你们可千万不许往外说哦。”

　　凌瑜和池笍点点头。

　　“她们公司现在想保两个，苏云和顾仟都想推出道，已经和节目组商量好了，如果最后事情成的话，以后成团的资源她们那会出不少。”

　　“是要……做假票？”凌瑜皱起眉头。

　　苏婉婉摇摇头，“有柏老师在假票应该做不了，之前那个叫郑丘的PD补上被开除了吗，主要是镜头分量，再加上公司营销，至少现在看来效果还挺好的，上一轮苏云排名狂掉卡位晋级，狠狠虐了一波粉，再加上现在她们公司找了很多圈内大佬在微博转发安利苏云，导致她粉丝简直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一边骂节目不是人一边疯狂打投，氪金榜都快超过我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池笍突然反应过来。

　　虽然知道苏婉婉人缘好，认识不少业内有头有脸的人，但她现在被关在营里，与外界隔绝消息，怎么会连事情的细节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如果是苏云，人家总不能傻到告诉你这种事情吧。

　　“嘘……”苏婉婉把手放在嘴巴上，鬼头鬼脑地拿毛巾盖上摄影机，然后闪身进了厕所。

　　池笍和凌瑜后一步跟进去，就看见苏婉婉正套着手套在马桶的储水箱里掏东西。

　　“找到了。”她把手拿出来，食指和拇指正捏着被塑料袋包裹的手机，“一直没被人发现过，我厉害吧。”

　　“厉害。”池笍是真的佩服。

　　“其实我一直有在网上吃瓜，之前就是看到俞舒的投票排名一直在掉还被很多人骂没实力，才会提前担心她会不会被淘汰，谁知道还真的……”一说起这个，苏婉婉表情又垮了下去。

　　池笍拍拍她，“没事，俞舒和HM签约了，以后会朝演员方向走。”

　　“什么？哪里放的瓜，不会是骗人的吧，我可不能再受伤一次了！”

　　池笍俯身靠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听着听着，苏婉婉立刻睁大了眼睛，激动地跳起来抱住池笍。

　　“啊啊啊啊啊！我太高兴了！怎么不早说啊，我偷偷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天呢。”

　　凌瑜抓错重点，“我说怎么每天都感觉你的床在抖……”

　　池笍把话题拉回来，“俞舒的事情先放放吧，现在重要的顾仟，她如果出不了道，很可能就会……”

　　“就会一辈子当替唱了。”苏婉婉打开一个帖子，“这是一个汇总贴，汇集了好多已经被删掉的帖子截图，大概就是说好早之前就有人出来说顾仟唱高音的时候和卫老师近期演唱会的声音很像，然后他们约扒越多，发现卫老师从两年前开始，唱歌的发声习惯突然变了，而那个时候正好是顾仟进入公司的时间，因为这类帖子都删的很快，所以她们说可能是公司团队下场了。”

　　之前也有人涛过卫晞珂改发生习惯的事情，但粉丝们都说那是因为她声带受损才改的，不过现在把时间和顾仟入司联系起来看，疑点确实很多。

　　团队下场，有利有弊，表面上的舆论确实会得到很高效的控制，但也会给人造成一种团队心虚的既视感，反而更加确认帖子内容的真实性，不过大多数公司都是不在乎的，因为他只要大部分的人声音是和谐的就足够了。

　　“不过我很严谨的，我找之前认识的一个调音师老师问过了，他说是真的，因为卫老师的声带已经没办法修复，公司才出得这个馊主意，圈内的人知道都很少，他刚好和卫老师合作过才知道的。”苏婉婉挠挠头，“我刚才不让你们往外说不是不相信你们啊，就是这些细节的东西千万别说，因为这个老师他签了保密协议，严令不许外传的。”

　　池笍对这个消息并不吃惊，只是好奇传出这消息的人是谁。

　　她上去瞄了一眼那楼主的ID：白白胖胖是小圆。

　　这名字怎么会这么耳熟？

　　白……园园？

　　但如果是白园园的话，那就说明背后的指使人是柏常，可是柏常就算现在对卫晞珂还没产生感情，也不会去做锤她带她负面节奏的事情吧。

　　所以说，剧情真的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

　　“池妈，你在想什么呢。”苏婉婉拿手指戳戳池笍的脸，“发半天呆了，是不是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