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越歌也看到了谢千陵眼神中闪过的思量。

　少年剑尊的模样还未长开，鼻眼间还都是圆圆的弧度，除了眼神颇为冰冷深沉，其他看上去都是十分乖巧可爱的模样。

　也只有越歌知道，未来的谢剑尊到底是多么恐怖强大。

　在他气海尽毁，逃到北地深渊，追杀他的仇人对他步步逼近时，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看到远光中一身血衣朝自己走来的谢千陵，越歌还以为眼前的人也是来取他性命的。

　当然，谢千陵没有杀他，反倒是将他带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北地深渊峭壁旁的一个洞穴里。

　雨水在洞穴外飘落，洞穴里潮湿而又阴暗，一簇点燃的篝火篝火照亮了谢千陵的侧脸。

　察觉到自己醒来，谢千陵扭过头来。

　彼时的谢剑尊杀气满满，就算是越歌这种将死之人，也都不免被那股冰冷杀气震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为什么？”

　谢千陵答道：“登仙大会上你帮过我，现在，我报答你。”

　越歌盯着谢千陵回忆了许久，终于从谢千陵那张冰雕般的冷脸上找出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我帮过你？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越歌轻轻笑了一声，他努力压抑住喉间涌上的血液，用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所以说世事无常啊，帮你的时候我多意气风发，现在却被你看到了我最狼狈的样子。”

　“……”

　越歌感觉到，谢千陵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只是可惜，当他终于压抑不住，吐出了那团鲜血，灵力从他的身体里不断流逝，眼前谢千陵的脸已经渐渐模糊。

　越歌知道，自己很快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了。

　所以，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越歌用最后一点力气，对着谢千陵的方向说道：

　“这些年里，我一直活在被人安排好的谎言里，看到你从远光中拿着剑出现，是我这一世最真实最好的时候。”

　思绪回到现在，越歌再看到此时谢千陵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察觉到了这两道目光中的些许相似之处，心中微微一动，朝谢千陵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前一世的时候，因为时间紧急，越歌没有给谢千陵太多说话的机会，这一次倒是可以听听他想说什么。

　“……嗯。”

　谢千陵点了点头，不过他略微思考一下，刚刚的感觉太过玄妙，他都无法确认，干脆问出了一件更加能确定的事情。

　“你拜入云来派，是为了摆脱皓然剑君。”

　“是的。”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越歌并不意外谢千陵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奇怪的是，听到自己承认后，谢千陵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就如同刚刚的谢千陵一般，越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谢千陵后面的问题，干脆问道：

　“你不问为什么皓然剑君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找我吗？”

　谢千陵摇了摇头：“越歌想说的时候，自然也就会说了。”

　在他看来，既然越歌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他当然也要回报更多的信任。

　“……”

　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向谢剑尊说明原因了！

　越歌有些懊恼地想着，他十分清楚，皓然剑君不会放弃对灵剑骨的追求，倒不如早些让谢千陵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想说的。”

　于是，越歌干脆长叹一口气，准备先将自己灵剑骨的身份先告诉谢千陵，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一早上都不见身影的陆师叔终于出现了。

　“刚刚发生什么了，大早上客栈就这么热闹，觉都不让人睡好……”

　陆师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房间，他一眼瞥见了穿着裙装的越歌，说到一半的抱怨戛然而止，啧啧称奇地对着越歌调笑道。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越歌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那一身粉色裙装，他一挥袖子，赶紧换回了自己之前的衣服。

　一身名贵青衫，眉目清朗，头戴发簪的世家贵公子又重新回到了两人面前。

　“只是暂时的伪装而已。”

　越歌面不改色地解释道，陆师叔却拧紧了眉头，眼神透着一丝担忧。

　“你……不会也欠了人灵石，正在躲债吧？”

　欠人灵石？他现在身上最多的东西就是灵石。

　越歌准备解释，这时，陆师叔也想起刚刚匆忙离去的剑光，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应该是刚刚那群登仙派的弟子吧？”

　总算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