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程笑着肯定了他的推测。

　　云峰看着这个认不清脸的人,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这个人类的行动是从何时开始的？

　　是在官府打听到吸血鬼的事情时开始的，还是早在早上敲他门时就已经开始？

　　那次敲门，难道也是故意？他故意给了自己主动找他和倾寒的由头？

　　云峰越想越后怕, 深觉眼前的人深不可测。

　　但……吸血鬼是死不了的, 这个人, 奈何不了他！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我是吸血鬼的？”问清楚破绽, 避免再犯。

　　林祎程的回答却让他倍感挫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怎么……可能？”云峰接受不了，“我们根本就没接触！你如何能发现？”

　　即使当时猝不及防被林祎程撞了一下，云峰的冰冷也被华丽厚实的衣服挡住, 林祎程不可能感觉出他的体温。

　　“人和吸血鬼的不同表现在方方面面, 你还不够注意。”林祎程将脑海中的画面调用了出来，“当时, 你们几人躲在小巷里, 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气息都被冻成了雾气，唯有你身前没有白气。”

　　“后来, 可能是出于吸血鬼的傲慢, 也可能是你觉得我轻易相信了你的话太好骗，你的破绽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林祎程反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呢？又为何会盯上我，还有倾寒？”

　　“我盯上你？”云峰惊诧反问, “这又从何说来？”

　　“不必表演了, 你的演技太过拙劣, 我就直说了吧！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去隔壁镇谈生意的, 走的时候还担心安全问题, 想和我搭个伴儿。根据你的说辞和着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不缺钱。”

　　“那么明明不缺钱, 还担心自身安全的你，为何出门谈生意都不带个侍从或着护卫？为什么我一回到镇子，就能刚好遇到你？”

　　其实这些，也是林祎程判断他是吸血鬼的原因之一。

　　云峰完全没想到只是两次照面，对方居然将他看的一清二楚。早上的敲门，只怕也是试探。

　　后面故意告知官府和吸血鬼的事是为了勾起他的兴趣，主动提及明天就要带倾寒离开则是为了提醒他抓紧时间，过时不候……

　　这个可怕的人类居然连他可能有的反应都料到了。

　　可能唯一没料到的只有老板父子突然的见色起意。但没想到倾寒此人出乎所有人意料，只怕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两人也会死于倾寒刀下。

　　“不愧是悬赏令上的人，你们，都不简单啊……”云峰无限感慨。

　　“悬赏令？”倾寒诉说时有些慌张，并没有详细提及云峰的话，首次听到“悬赏令”的林祎程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的脸莫名看不清，但你最初的那套衣服，我一眼就看出是悬赏令上那套。后来，你说自己叫‘王五’，刚好与悬赏令上的名字相合。所以，我彻底盯上了你。”

　　“那倾寒？”

　　“她和你在同一批悬赏令上。不过，悬赏令上的她不叫倾寒，相貌，也略有差别，我不能确定。但看你如此重视，我必然是要下手的。”云峰心知对方过于聪明，索性说出一切，不再耍花招。

　　“谁发布的悬赏令？为何发布？同一批？那那一批还有哪些人？悬赏奖励又是什么？抓到人要送往什么地方？”和以往一样，林祎程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关键都想到了。

　　云峰一边佩服，一边又听得头疼，忍不住烦躁地回道：“都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记得那么多？”

　　语毕，他惊讶地发现对面那个仿佛全知的人忽然愣了一下，问出了一个他一直没注意到的问题：“几百年前的悬赏令你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上面的人？”

　　这下子云峰也愣了，不禁喃喃：“对啊！都几百年了，我不知道见过多少人，忘记了多少事了，怎么还能记得那几张悬赏令？还一眼认出来？”

　　几百年前的悬赏令普通人看来是做不得数的，但在吸血鬼的世界里，时间跨度并不是问题。

　　可人类的时间有限啊！

　　“明明是几百年前的悬赏令，为何悬赏的人却在几百年后？”云峰这才发现自己这方面记忆是模糊的，他过于理所当然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理智，竟没发现有这么多的漏洞。

　　林祎程看出他的迷茫和疑惑，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仔细回想下，有什么线索就告诉我，兴许我听高兴了，就放了你。”

　　云峰只得闭眼集中精力去回想自己那庞杂的记忆。

　　可这王五，怎么摸起来了？

　　云峰立马睁眼，看着对方从头到尾抚摸他的头饰、衣服，甚至还探进去摸他里面的里衣和各种物品。

　　“喂！你在干什么？”云峰惊慌失措，好险才将各种辱骂的问候收回去。如果他还是个人类，只怕此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用在意，继续想线索。我对男吸血鬼不感兴趣。”

　　云峰想要挣扎，然而红线将他绑的太死，甚至配合王五的动作将他拉出各种姿势，方便抚摸。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这种抚摸视为了对方的威胁，竭尽全力回想悬赏令的内容。

　　“我想到了！”

　　等他终于想到了一条线索时，林祎程也终于结束了抚摸。

　　唉，古代人真是麻烦，身上那么多东西，摸了这么久才确定他身上没有遗物。

　　当然，直接把衣服全脱了更快，但林祎程担心对方把他当变态，羞愤到拒绝回想线索。

　　“嗯？说说？”明明已经搜完了的林祎程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非常遗憾”地将手从他领口退了出来。

　　“……”云峰唯恐接着继续，连忙说出脑海中唯一的线索，“画！那些悬赏令，是我画出来的！因为画了太多份，所以印象深刻，怎么都忘不掉！”

　　“画人像要有参照，你对着什么画出来的？”林祎程循循善诱。

　　“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以显出人像。”那是一个他只见过那一次的奇特物件。

　　云峰说完，林祎程就在玉空间中幻化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出了四位任务者在出发前照的集体照。

　　“对！就是这个！”云峰记忆终于清晰了些，无比清晰。

　　他指了指边缘的一个人：“就是这个人，让我画下其他人的画像！”

　　林祎程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站在冷冥身旁微笑的——何庆林。

　　接下来，一人一吸血鬼花了很长时间来唤起云峰的记忆。

　　最终能得到的情报只有：云峰曾在M大陆的永生王国帮助何庆林，画下了那些悬赏令。其他因为时间久远，怎么都记不起来。

　　之后，云峰主动交代了这次吸血鬼事件。

　　原来，他这次是趁着这里战乱跑来这里寻找食物的——乱世有几个人突然被吸了血也没人在意。

　　途中他遇到一个可怜的老头，一个不慎摔田里，因为年老体弱怎么都爬不起来。老人抓住云峰的脚踝，希望他能终结自己痛苦的生命。

　　云峰却突然起了恶趣味，说出了吸血鬼的事，还强调吸血鬼永远不会死，让他慎重考虑。

　　老人选择成为吸血鬼，之后因为重获有力的身体，新增无穷的生命而变得癫狂起来，四处杀人嗜血……后面的事，林祎程都知道了。

　　“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官府。但我需要你带我前往M大陆的永生王国。”

　　“那个王国应该早就被灭了，我在M大陆待了很久都没听过这个王国。”

　　“没关系，总有蛛丝马迹。”

　　林祎程说完便离开玉空间，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睁眼的时候，倾寒正十分忐忑地准备探他的鼻息。

　　“啊！我看你一直没动静……”

　　“没事，我只是睡了下，官府那边问完话了？”

　　“嗯。他们说今晚是客栈老板父子图谋不轨，意外被怪物杀害。”

　　可能是回应林祎程的功劳，官府将倾寒从这次血案中彻底摘了出去，三人竟能直接离开。

　　事不宜迟，林祎程将云峰和吸血鬼的事都告知了倾寒二人，并表示打算带她们去更安全的M大陆。

　　林祎程本来做好了长期劝说，甚至放弃劝说直接帮助她们在本国安家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两人居然都接受了。

　　两人对他所讲的吸血鬼的事件居然没有任何惊诧的表现，顶多是担心了下他的危险。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表现实在反常。

　　“吸血鬼这种怪物，你们听到了都不惊讶的吗？”尤其是倾寒，竟能在他提过一次后就接受吸血鬼的存在，同时迅速察觉云峰是吸血鬼，从而反击。

　　“这年头，坏人见得多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倾寒的母亲十分淡定。

　　倾寒更是理所当然：“吸血鬼算什么，我还见过鬼呢！”

　　“什么？”林祎程发现这个小号云倾寒总能给自己带来震惊。

　　“就是……传说中无形的鬼呀！我和娘亲眼见过。”

　　“对，那鬼……”倾寒的母亲陷入了回忆，“长的还挺好看。”

　　接下来，无论林祎程如何询问，两人都描述不出鬼魂的具体长相，只说一瞥之下能看出很好看，其他的则没印象了。

　　林祎程挫败的同时，隐隐恐惧：云倾寒说过不只一次，她以前从没见过鬼，一直都认为世界上没鬼。

　　现在这是怎样一回事？

　　如果自己算穿越，会改变未来。那为什么未来的云倾寒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鬼，也不记得自己曾被吸血鬼袭击，还被一个名叫“王五”的人用一块神奇的玉救了？

　　难道，这里是所谓的平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