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深呼吸了一次，将目光移向了窗外，“小馨姐以前的代号是医生，后来卫夙来了，她就成了刺客，她的近身战确实厉害。不过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子弹，为了替我挡下致命的子弹，她死了。”

　　“那队长呢？范家的人就这样放过了杀了你们的人？”听到魏堇的问题，季梵嗤笑了一声，回道：“本来就是要对付范家才有了这样的围剿，对方对我们的情报知道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到达，什么计划，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是军方高层内部的人要杀我们，为的是压制在军方一手遮天的范家，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就是苏家和林家。”

　　季梵的猜测太过大胆了，魏堇紧锁眉头，很难相信这样的真相。为了权利，不惜杀人，这样的军队上层，比恐怖分子又好了多少呢。“这份文件，是我父亲的调查，二十多年前，范家对林家也做过一次压制行动。林家为了保住地位，选择了和苏家联姻。”

　　魏堇接过文件，看完之后不由对季梵产生了同情。“那你...”季梵收回文件，眼神深邃，“而我，不仅是二十多年前的牺牲品，也是七年前的牺牲品。”

　　“小姐，到了。”季梵看了一眼接近正午的太阳，下了车之后伸了个懒腰。门口站岗的安保人员对着她问道，“请出示证件。”季梵扭了扭脖子，道：“出来的急没带军方证件。”

　　安保人员听她这么说，以为是来闹事的，举起了枪。魏堇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季梵抬手间的动作干脆利落，安保人员手里的那把手枪，在她手里不出几秒就变成了零件。“告诉范老太太，就说军师回来看队长了。不知道队长第七年的忌日，我还能不能参加。”

　　季梵说着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这是身份证明。”每一个军队的人都有的身份牌。看到身份牌上的刻字，安保对着她敬了一礼，“得罪了。”

　　“没事，是你们的职责，我在这里等。”季梵说着靠在了车上，没过多久那个进去传话的人就回来了，将季梵的项链还了回去。“老夫人请您进去。”

　　季梵回头看了一眼在车边等着的魏堇，接着对樊承道，“给姑姑打个电话，把魏医生送过去。不用来接我了。”说着就走进了范宅。魏堇刚要跟上去，就被拦下了。“季梵！”

　　“遇到顾凰，跟她说我们后天晚上见。”季梵头也没有回，只是抬起手挥了挥。魏堇踩着高跟鞋在地上跺了一脚，接着上了车，“走吧。你们小姐这脾气真是说风就是雨。”

　　樊承憨厚地笑了笑，道：“小姐虽然看似不按章法做事，实际上心里清楚着呢。反正我信她。”魏堇看着窗外，眉头微锁，能在那支队伍里被称作军师的人，是来制定作战计划的，如果没有实力，又怎么能让卫夙如此信任呢。

　　时隔七年，季梵再次回到这里，心情还是一样的沉重。季梵站在门口，始终没有进去。上一次来，是把队长的骨灰送来的。“怎么？不请你不进去？”

　　“范姨...我...”被称作范姨的人，是队长的母亲，队长本是范家的孙女或者说是范家的继承人，如今...“还以为你想通了才回来的。怎么还没想通？”

　　季梵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跪了下去，“对不起。这声对不起晚了七年，如果我当年再沉稳一点，也许他们都不会...”范姨将她扶了起来，骂了一句，“说什么当年，你要真觉得对不起，就该好好追究下去。那丫头选了你把骨灰带回来，就表示她相信你。别跟范姨说对不起。”

　　“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看到季梵眼里的坚定，范姨点了点头，把人带了进去。“老夫人。”季梵站在沙发前，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老妇人鞠了一躬。“你既然来了，应该不只是来看我的宝贝孙女吧？”

　　季梵抿了抿唇，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老夫人，我想先要一个答案。二十多年前，范家是不是为了打压林家，也做过相似的事。结果就是林家和苏家联姻以求保住在军方地位。”

　　范老太太戴起老花镜将文件看了一遍，接着脱下了眼镜，点了头。“当年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可以得到和上层的协议的原因。错不在孩子，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他当年是这么说的

　　第26章

　　“那么给活下来的人办葬礼，来掩盖存在，也是给我们的补偿吗？”面对这个问题，范老太太摇了摇头，“不全是，你好歹也算是半个林家人，用的是化名，把你的存在抹消并不难，林家念着血脉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至于卫夙...这个人没有你想得简单。掩盖是我们的打算，但也要你们配合。”

　　季梵心中了然，“我因为小馨姐的死而消沉，卫夙因为不想陷魏堇于危险而离开。所以你们才趁势掩盖，那如果我们要追究到底呢？范家会不会冒险替队长，替您的孙女讨回这血债。”

　　“我又怎么相信，你不是被你的母亲说服来扳倒范家的呢？”范老太太反问了一句，季梵伸出了手指，道：“第一，林家已经选择抛弃了我。第二，林家为了打压范家，害死了我的战友和我哥哥的未婚妻也是我未来的家人。第三，林家要和顾家联姻，而且我喜欢上了顾凰。第四，苏晔的病，需要脊髓移植，据我所知，上次他们找到的匹配，现在开始出现排斥，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我了，但我不会答应。老夫人觉得，他们不会强迫我吗？”

　　季梵与范老太太就这样对视着，最后还是范姨打破了沉默，“妈，您不信她也该信自己的孙女呀。”

　　范老太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最后长长的一声叹息，“连着骨灰盒送来的你的军装，还给你留着。后天是她的忌日，七年了，这次忌日，会请很多人来。一来悼念她，二来有些账你不想算，我也等够了，老太婆也要好好算算了。”

　　范家再怎么打压林家，也从来没有害过林家的人。林家那件事做得太过分了。要不是范老夫人的孙女临死前留了遗言说一分队的帐由一分队的人算，她早就动手了，既然现在有人代劳，她也省得费心。“先住下。往后有需要老太婆帮忙的地方，可别客气。”

　　“自然。这不是季梵一个人的事。还有一件事要麻烦老夫人。忌日那天，能不能请卫夙也过来。”范姨拍了拍她的肩，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这次是范家第一次对七年前的事表态，既然是表态，该来的自然都会请。”

　　表态吗？季梵微微垂下眼帘，“范家的态度，还是二位自己清楚就可以了。这次的表态，该由活下来的人做。”季梵说着站起身鞠了一躬，范姨接着就把她带到了客房，“以前你们来的时候你就住这一间，一个人可以吧？”

　　“范姨，如果我说范家的私生子在被范爷爷赶尽杀绝的时候，并没有死，被队长救下来了...你们会认她吗？”范姨无疑是震惊的，老太太是不容许私生子这样的丑闻出现在范家的，当年对那个私生子下手下得决绝，她把人救了？

　　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季梵接着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们放心，队长当年把一切都跟她解释得很清楚。虽然是把命救下来了，但是落下了伤有一条腿跟废了没有区别。范安，是她的名字。”

　　这对范家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范老太太来说恐怕不是那么好接受的。“那是爸生前在外头的私生子生的孩子，妈不一定能接受。”季梵轻笑，回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还有别的选择而已。私生子已经死了，那个孩子现在只是个孤儿而已，说到底她也是你们这些拥有权力的人抛弃的牺牲品而已。范姨，请。”

　　季梵摆出了想要静一静的姿态，范姨叹息一声。季梵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吧。对季家，对林家她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那个孩子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你好好休息。”季梵点头致谢，等门关上了之后，她就躺在了床上。真正累的时候才要开始呢。

　　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话，季梵做起了身子，拨通了顾凰的电话，“顾凰。”那头的顾凰接起电话先自报了身份。季梵嘴角轻扬，“是我。恐怕要让你再等等。”

　　“季梵？魏堇在我家呢，她都跟我说了。你没事吧？你去范家干什么？她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听到顾凰的关心，季梵按了按太阳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马上要变成林家的未婚妻了，有什么感想？”

　　这时候了还调侃她！“季梵！”顾凰喊了她一声，季梵嗯了一声，顾凰的脾气就没了。“你放心吧。我妈回国了。我外公拿她没办法。我妈跟我说只要我在订婚日期之前，找到一个让她满意的人回来，她就替我解决订婚的事。对了，她说只要我喜欢她也喜欢，就算是女的，她都高兴，你都不知道外公都快被我妈气死了。”

　　“嗯...”季梵靠在床头，抱着电话已经睡了过去。这一晚她过得有些累。“季梵？”顾凰喊了一声，季梵已经没了声音。魏堇说她麻醉醒了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Z市，想必是累了吧。“做个好梦，季梵。”顾凰说了一句，却没舍得挂电话，那头的季梵呼吸声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