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跟着人群走过去的时候, 发现校门口聚起了一群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算情况好的了，要是不解决，等下课了人会更多。

　　叶美丽拉着她找了个好位置，终于看清楚了到底咋回事。

　　一个外国老头子不知道怎么和小摊贩起了争执，老头子要走小摊贩不许他走, 拉着他的衣服情绪激动，要是没处理好真的有可能打起来。

　　站在旁边还有个中年妇女, 她悄悄的抹眼泪，看起来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有老师上前调解，经过那个摊贩的嘴巴里，大家终于弄清楚了到底咋回事。

　　原来那妇人在学校门口卖驴打滚，这个老外过来了, 两人语言不通，外国老头给了钱，妇人给他包好，哪里知道老头突然后悔了, 不仅把钱抢回去了还把驴打滚也拿走。

　　妇人一看哪里肯，就要找他理论, 要他给钱, 这个老头不给，争执时恰巧被妇人的哥哥看到，所以她哥哥凶狠的抓着外国老头理论, 越说越气，拎起拳头就要打。

　　老师们听了头疼，吃人家的东西确实要给钱，跟那个外国老头讲道理，可很快老师们头疼了，外国老头只会讲几句简单的中文，而老师们也只能面前说几个打招呼的外文，这样双方根本没办法沟通。

　　有人提议去找外语老师，叶美丽这时候激动的挥手，“这里，我们林老师会说外语。”

　　这时候有人想起来了，林秀秀同志双科第一，其中有科就是外语，那几个老师看救星一样的盯着她，林秀秀想躲都不行。

　　“林秀秀同志快过来，跟这个老头子好好理论理论，想吃霸王餐门都没有，千万别让我们的同志受委屈了。”

　　林秀秀：“……”

　　摊贩这边林秀秀只到的差不多了，她跟外国老头子大照顾，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才开始问他话。

　　大家都听不懂啥意思，就算有几个听懂的，可要他们说外语也难，看到林秀秀的一番举动，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秀秀这个水平在上辈子不算啥，但是在这个时候特别难得，虽然厉害的人哪里都有，但是站在这里看热闹的这群人都是不会说外语的。

　　“林同志，咋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对劲？”

　　林秀秀摇了摇头，听完外国老头子的话，她需要确定一些事。

　　她看向站在旁边没有作声的妇人，问道：“大婶，人家说给你钱了，你要是拿了也别冤枉人家，做生意讲究诚信，有啥事好好商量，不能故意生事，我看你也不是坏人，是不是还发生了啥事？”

　　“你啥意思，是说我妹子骗人？你这个小姑娘说话注意点，要是乱说别怪我连你一起骂。”妇人还没说啥，她的哥哥急了。

　　“你这个同志咋回事，我们给你结局问题，你不知道感激就算了，咋还威胁人。”林秀秀身边的老师怒了，一生气气势出来了，有了课堂上教训人的威严。

　　胡老三有些害怕，对旁边的胡四妹说：“四妹，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四妹一口咬定，“就是没给钱，他狡辩，这位女同志，我看你是个老师，不能帮着外国人说话，同胞受欺负了你应该帮咱们自己人。”

　　看吧看吧，这就是她不愿意管的原因，一嘴鸡毛，吃力不讨好。

　　林秀秀只能跟老头子解释，结果老头子气愤的大吼大叫，本来年纪就大，这么一折腾，看起来分分钟钟要晕过去。

　　老师们都很头疼，发生在华清大学校门口，又不可能不管，这要是传出去想啥样子。

　　记者们准备走，看到这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扛着相机又过来了，这下林秀秀想置身事外都不行，为人师表，有些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她总不能让她的学生丢脸。

　　她耐心的沟通，时不时点头，等老头子说完对胡四妹道：“人家说钱就在你口袋里，上面有记号，他有没有撒谎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别一口一个咱们同胞，要是我们同胞污蔑人我们会更苛刻，到时候要是指责你，你还想不想在华清大学做生意了？”

　　胡四妹慌乱了，眼神闪烁，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秀秀放软了语气，“婶儿，到底咋回事你说出来，不冤枉人家，不造谣，但他要是欺负你了，我们这么多人也不会放过他。”

　　胡四妹不确定，“真的，你没骗我？”

　　“骗你干啥，要是他欺负你，我第一个替你骂回去。”林秀秀指着几个记者，“他们拍着呢，还能诓骗你不成？”

　　胡四妹揉了揉眼睛，咬着牙，“闺女你过来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林秀秀把耳朵凑过去，听着胡四妹把事情经过说出来以后，终于知道症结出现在哪里。

　　林秀秀只好对胡四妹解释，然后又对老头子解释，两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是误会了。

　　“他们老外开放，亲你手是为了表达热情，他是觉得你的驴打滚太好吃了感谢你，并不是要欺负你，在他们外国人眼里，亲手就跟我们同志们之间握手是一样的。”

　　林秀秀解释完之后，双方握手这件事才算解决。

　　喀嚓一声对着他们拍了照，两人握手算是两边百姓友好相处的一幕，很不巧林秀秀站在他们中间，被拍了下来，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群也都被拍下来了。

　　林秀秀脑子里能想象到那副画面，黑白照片，一群人的目光都在中间的几个人身上，而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握手言和，然后标题是：八十年代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她被自己逗乐了。

　　——

　　买的是明天上午的票，约好了在火车站碰面，林秀秀和大家吃完饭就回家了，一路上和叶美丽说聊天。

　　回到家里，居然看见了白小月站在院子外面。

　　白小月一看见她，想叫又没叫，低着头，特别的委屈，她手里还提着一小包东西，可能提的太久累了，换了一只手提着。

　　林秀秀没跟她说话，跟叶美丽进了屋之后把门关上了。

　　这是别人家的事，叶美丽不多嘴，当作没看见。

　　林秀秀则是去了季奶奶屋子，问道：“奶奶，白小月咋回事？怎么站在外面，看起来就跟我们欺负了她似的。”

　　季奶奶摇了摇头，“她说过来看我，我跟她见面了，也请到家里坐了一会儿，她带过来的礼物我没收，这女娃子倔，就站在外面不肯走，非要我收下。”

　　季奶奶嘴上抱怨着，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白小月站在外面挺可怜的，搞得就跟她这个长辈欺负她似的。

　　担心归担心，其实白小月怎么一弄，季奶奶更加不喜欢她，觉得这个小姑娘太难缠了，还是自家孙媳妇好，听话懂事又乖巧。

　　林秀秀没再说白小月，跟季奶奶说了吉市的情况，还说家里有很多空屋子，她想住哪间都行，哄的季奶奶合不拢嘴。

　　“我家秀秀孝顺我，我高兴啊。”季奶奶笑着笑着眼睛湿润了，人老了就是听不得这些话，一听就难受。

　　外面响起汽车声，林秀秀一喜，“奶奶我出去看看，肯定是顾城和爷爷回来了。”

　　“你别跑，慢慢走。”季奶奶见她跑的太快，急忙在后面喊。

　　林秀秀只能快步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是顾城和季爷爷，他们两个看到白小月之后都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说啥。

　　顾城忽视白小月来到了她身边，季爷爷进院子的时候停住，对白小月道：“闺女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不安全。”

　　白小月眼里倏地掉下来，“季爷爷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您说我改行不行？”

　　季爷爷叹了口气，“你没做错，就是以后别来往了，你母亲和妹妹在秀秀学校闹得事我知道了，邻居之间处不好就不处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在北城是为了求学，好好读书，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

　　门再次在她面前关上，她等了半个小时，里面的人没有一点开门的迹象，她吸了吸鼻子，看着快黑的天，离开了。

　　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季奶奶一直给林秀秀夹菜，季爷爷则和顾城说着正事。

　　“爷爷，叶震霆你认识吗？”

　　季爷爷多看了他几眼，“你碰到他了？”

　　顾城点头，把碰到叶震霆的事说了一下，以及两人还专门找个饭馆谈事，“他的生意做得很大，我跟他一比就像小打小闹，他邀请我跟他合作。”

　　“那你答应了吗？”季老问。

　　林秀秀也竖着耳朵听，叶震霆，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是谁来着？一时间想不起来。

　　顾城：“还在考虑中，爷爷你跟我说说这个人。”

　　季老把知道的说了，大多是都是夸叶震霆。

　　叶震霆这么多年随叫随到，跟在季老身边忙前忙后，任劳任怨，从来不抱怨。

　　季家人对叶震霆的印象都很好。

　　听完之后，顾城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跟他合作，算起来我还占了他的便宜。”

　　季老没有意见，“你想咋做都行，生意上的事我不过问，不过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面，违法的事坚决不能碰。”

　　林秀秀颇为同意点头，“对对对，不能碰，听见了吧，爷爷都说了。”

　　顾城无奈，“记着呢，不碰不碰。”

　　——

　　火车站，一群人碰头了，嘻嘻哈哈的说这话。

　　快要上车的时候，突然一阵骚动，小杜满头汗水，“林秀秀同志我可算是赶上了，还好，差点点，走走走，房主任在那边等着呢，要跟你谈谈。”

　　小杜伸手去拉林秀秀，还没碰到就被打了一下，季奶奶一脸凶相瞪着他，“干啥，拉拉扯扯像啥话，要谈让他滚过来。”

　　小杜这才注意到林秀秀身边的老人家，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季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