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公主好逑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7章
七伯母:“这不是谢依么?”
五伯母:“三伯母竟把她邀请来了,可不得把所有人比下去。”
七伯母:“谢依怎么会在这……她还未婚配么,都有十七了罢。”
五伯母摇头:“还未。”
七伯母大奇:“这是为何?她那样的身份,建康城的年轻才俊都排着队等她嫁罢,怎的拖到现在?”
五伯母顿了顿:“……似乎她不愿嫁。”
七伯母:“不愿嫁?她莫不是要剪头发做姑子?”
五伯母:“你看她都在上头奏琴跟人争魁首,怎么像是要做姑子的,就算她想做姑子,谢夫人和谢尚书也不会答应。”
七伯母疑惑:“那是什么缘由蹉跎至今?”
五伯母瞥了司马妍一眼,微微压低音量:“我听说谢依有意中人,谢夫人曾主动去那郎君家中提出两家结亲……”
七伯母:“问题就出在这门亲上?”
五伯母点头:“我看是。”
七伯母:“没议成?”
五伯母点头。
七伯母:“为何?以谢依的身份,什么亲议不成?”
五伯母摇头,表示不知道。
七伯母:“难道谢依一直念着那郎君,不愿嫁人?”
五伯母:“或许罢。”
七伯母:“那郎君对谢依是个什么意思?”
五伯母:“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七伯母猜测:“我觉得那郎君十有八九也喜欢谢依,谢依这样高傲的人,哪会闷头撞上去,若不是那郎君也属意她,谢依不会对他心心念念,拖到现在还未嫁。”
五伯母瞥司马妍,没说话。
七伯母又问:“那郎君可有婚配?”
五伯母又瞥了司马妍一眼:“……有。”
七伯母一惊,拔高音量:“何时?”
五伯母再瞥一眼司马妍:“……前不久。”
七伯母似是极好奇,又问:“前不久是何时?”
五伯母:“……就是前不久,几个月前。”又瞥司马妍。
她们说话声不大,但也不小,司马妍听得一清二楚,五伯母动作又太过明显,猜不到都难。
不过谢依和王珩议亲的事她早就知道,还亲眼见过王珩拒绝谢依的场面,此刻听到她们议论,身为当事人之一,她有点尴尬。
七伯母好似眼盲,完全没有注意到五伯母抽风般的眼神,也没从那眼神中得到任何讯息,接着问:“那郎君是谁?”
五伯母:“……是名满建康的俊才。”
七伯母:“能与谢郎相比?”
五伯母:“能。”
说到这,指向已经很明确了。
七伯母:“此事我从未听闻,你是如何知道的?”
五伯母踌躇了一会,然后像是压抑不住跟人八卦之心,往七伯母那靠了靠,音量却没低:“……前不久那郎君父亲跟人喝酒说漏嘴传开的。那郎君父亲提起这事,语气还得意得很呢。”
七伯母:“那是当然,多少人抢着要谢依当儿媳妇,就算没成,也够让他嘚瑟一辈子。”
若说听到前头,还有微小的可能是她们仅仅在聊八卦,听到后面,司马妍确定她们不安好心。
她们想让她误会王珩跟谢依曾两情相悦,只是迫于一些不知道的原因,没娶谢依,以至于谢依迟迟未嫁,一心念着王珩。
还让她以为王胤之不满意她,才会在醉酒后提起谢依。
五伯母和七伯母说完,觉得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于是继续专心看谢依表演,期间还不断夸赞谢依琴技高超。
卢氏回来后,五伯母又开始活跃,她转头对司马妍说:“阿妍啊,听闻你要跟阿珩去江州。”
司马妍:“我留在建康。”
五伯母惊道:“阿珩要在那留好些年呢,你们才新婚就要分开了。”
司马妍:“我偶尔会去江州住上些时日。”
五伯母音量压低:“那你得注意了,虽说阿珩从前不近女色,但男人开了荤总归是不一样了,这一去江州,见不到你,不定就在江州养上好些个姬妾。你看阿珩那好友谢广,走哪都带着美姬,说不定阿珩被他影响了……”
司马妍微笑打断:“多谢伯母好意,我会注意。”
五伯母:“我就是心直口快,憋不住话,忍不住提醒你几句,所谓忠言逆耳,你不要讨厌我就好。”
司马妍没说话。
五伯母又跟卢氏聊起来:“卢夫人,最近叔弟怎么一直闷在府里,不出去交游?”
卢氏:“……他最近身子不大好。”其实是跟人喝酒把谢依跟王珩议过亲的事说出去,被族长责令一个月不许出门,不许喝酒。
五伯母:“可有找医工瞧过?”
卢氏:“瞧了,医工说他是夜里着了寒,没有大碍,休养段时日便好。”
五伯母:“人年纪一大也该收心了,夜里着了点寒就闹得出不了门,都是年轻时损了太多精气害的,你要多劝劝他,别总跟一些……”说着顿了下,“出去,没得把身子搞垮了。”
卢氏呐呐应是。
五伯母就像是个苍蝇,嗡嗡嗡地又跟司马妍说:“阿珩还年轻,可别学他父亲那样,你身为他的妻子,要懂得在适当的时候规劝他,人一直好下去难,坏起来却是极容易的。”
说得仿佛王珩下一刻就变成个到处寻花问柳,荒唐浪荡的人。
司马妍明白,她就是想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王胤之是什么样,王珩迟早会是什么样,只是现在没暴露出来而已。
至于为什么说起谢广,目的同上,身边的朋友是什么样,自己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姬妾美人是一定会养的,以前不养只是没尝到里头的好处。
她既然不怀好意,司马妍也不会有好态度,冷淡道:“感念伯母能替我着想,然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伯母操心了。”
五伯母脸上和善的笑容僵硬了,嘴张了张,到底不敢得罪她,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都怪我嘴快,阿妍你别生气。”
司马妍没理她。
五伯母讨了个没趣,面色尴尬,闭嘴了。
卢氏听到司马妍和五伯母的对话,心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五伯母好歹也是陈郡袁氏出身,这些大族嫡支出身的,哪个不是鼻孔朝天,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她们也会有吃瘪的时候。
卢氏初来王府的时候,没有妯娌愿意理她,甚至会讥讽她,这样的环境里,她的性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觉得自己不配跟她们说话,见到她们也习惯性地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从出身来看,她也确实低人一等。
初来那近十年的感受太深刻,即使后来王珩得族长看重,卢氏无需再低三下气地面对妯娌,也改不了。
所以适才袁氏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育她,卢氏不敢回嘴,更不敢甩冷脸。
司马妍做了她不敢做的事,袁氏不仅没有训斥司马妍不尊长,也没有反驳。
司马妍还为婢女顶撞族长……
卢氏长久以来形成的三观被颠覆了,她在想,自己不似从前了,有公主这样的儿媳,还有被族长器重的儿子……是不是可以硬气一点?
这时司马妍突然问卢氏:“阿娘,我刚刚听人说,谢依跟阿珩议过亲。”
五伯母:“……”
七伯母:“……”
卢氏因为曾经被夫人们含沙射影地议论,在这上面很敏感,瞬间就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听人说”就是指这两人罢,怪不得刚刚九伯母要拉她走,九伯母从前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今天突然这么热情,果然有蹊跷。
因为司马妍,她如今活得像点人样,卢氏想,定不能让司马妍误会,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但卢氏内心坚定,说话依然习惯性地柔柔弱弱,像是怕得罪人:“……是,怎么了?”
司马妍:“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为什么没议成?”
卢氏:“阿珩他……不乐意。”
五伯母:“……”
七伯母:“……”
司马妍:“阿耶觉得她如何?”
卢氏默了默,鼓足勇气道:“觉得她太傲气。”
这些日子,司马妍只要见着王胤之,都会笑着喊阿耶,仿似他亲闺女,王胤之越来越喜欢司马妍这个儿媳。
跟族人喝酒时,王胤之喝醉说漏嘴,把从前王珩跟谢依议亲的事说出去了,还感慨幸好王珩没娶谢依,谢依太傲了,娶进门见到他,说不定都不带搭理的。
五伯母:“……”
七伯母:“……”
刚刚白说了。
她们说话这会功夫,三伯母宣布谢依夺魁,并命婢女将彩头送给谢依,彩头是融合了红、白、绿三彩的翡翠玉镯,玉质细密,成色极好。
接着三伯母想说些漂亮话,却听谢依朗声道:“玉镯我不要了,不知伯母能否满足我一个心愿?”
三伯母:“什么心愿?”
谢依看向司马妍,司马妍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她要闹幺蛾子,果然谢依道:“听闻宁昭长公主琴艺极佳,不知可否与我合奏一曲?”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司马妍身上。
司马妍内心崩溃,谢依是从哪个旮旯里听说她琴艺极佳的,瞎掰得很顺口啊。
她就算琴艺不差,也肯定比不过谢依的,跟她合奏,立马见高下,谢依就是想让她上去丢一回人,她哪里惹到谢依了?
不对……
确实惹到过……
听谢依墙角那次。
不仅见到了谢依丢脸的样子,还替她实现了愿望,嫁给了王珩。
司马妍谦虚道:“琴艺极佳不敢当,仅会奏几首陋易之曲而已,远远比不得谢三娘子。”
谢依不依不饶:“公主殿下莫要自谦,听闻您自小爱戏舞,耳濡目染之下,于乐理上必定精通,鉴赏力亦不俗,怎会奏出陋易之曲,必定别有风味,是以我极想跟公主合奏一曲,不知公主可否满足我的心愿?”
谢依这是一定要她丢人啊。
司马妍深觉王珩是蓝颜祸水。
园子里,人人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司马妍道:“我并非不愿满足你的心愿,实在是技艺不精,不敢出来现丑。”
谢依:“若连公主都是现丑,我适才奏的那一曲岂不是污了人耳?”
司马妍有点烦躁:“哪里哪里,我听着觉得极好。”
谢依:“既然极好,为何不让它更好?”
司马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是以前,以她的性子,说到这份上,肯定不跟谢依废话,一走了之,然而她现在没有阿兄撑腰,还嫁给了王珩,代表的就是琅琊王氏,不能由着性子来。
司马妍不是多在乎脸面的人,跟谢依合奏一曲,丢面也无所谓,然而她的脸面不仅是她的脸面,还是王珩的。
绝不能给王珩丢丑。
于是司马妍沉下气,准备继续跟谢依扯个三百回合,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大的声音响起。
“不知谢三娘子从何处听闻阿妍琴艺高超,在我听来仅是寻常,远远比不得谢三娘子,谢三娘子还是莫要为难她了。”
司马妍震惊地看向卢氏,这是她会说的话?
场上的夫人们也是满脸惊异。
谢依看说话之人生得极美,虽说看着年轻,但气质身段不像小娘子,应该是府里的夫人,听话中之意,似乎跟司马妍熟稔,猜测她就是王珩的母亲卢氏,脸色一白,气焰霎时消散,勉强扯出个笑容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公主了。”
这时,三伯母才出来打圆场:“公主和卢夫人真是太谦虚了,公主的琴艺怎会寻常,是我们没福气听到。”又唤谢依,“阿依,过来把彩头戴上。”
给谢依戴上翡翠玉镯,再总结几句,就让大家散了。
司马妍同卢氏以及王可瑶出了园子,本想径直回竹轩居,谁料一出来就看见王珩。
他站在青石板路上,背后是一颗参天大树,天色微暗,有几颗星星冒出来,在蓝色幕布上闪耀,他双手掖进衣袖,静静地看她。
这个人站在哪都是一幅画。
但他袖口上丑陋而显眼的补丁破坏了画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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