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公主好逑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5章
日子平淡地过去。
王珩在宫里随侍小皇帝,司马妍在院里学刺绣,时不时以请教绣工的名义找卢氏,卢氏委婉地提过可以请个绣娘来教,司马妍说太麻烦,卢氏就随她了,一教一学,两人的关系渐渐融洽。
但生活并不总是一帆风顺,偶尔会颠簸一下,某日早晨,送别王珩,司马妍开始绣花。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婢进来说:“夫人不好了,阿青冲撞了二郎,现在被罚跪在外面。”
“带我过去。”司马妍扔掉刺绣,起身出屋,青衣、绿绮等人跟上。
路上,司马妍问:“二郎是谁?”
侍婢答:“郎主的从兄,名唤王凡之。”
王凡之是王简之之子,幼时,父亲为陵昌太守,掌握兵权,琅琊王氏通过他,在江州有一定势力和声望,母亲为河东裴氏嫡女,是以他这房在族中地位很高。
王凡之少聪慧,学业精,得到先生和伯叔们的交相称赞。
若没有王珩,他接下来的人生轨迹会是在成年之后离开建康,到江州——他父亲王简之那锻炼若干年,接任父亲的职位。
王珩的出现,将他的轨迹引偏了。
王珩不仅抢了他的风头,还鸠占鹊巢,被族长派去担任王简之的参军。
王族长想得江州之心昭然若揭,因此派王珩过去的用意就十分明显了——他对王珩寄予厚望,认为他更能帮助琅琊王氏夺得江州。
此举简直就是在□□裸地昭告众人,王凡之不如王珩。
对此,王凡之一直心有不甘。
后来,王珩不负众望,借着北狄皇族内乱,带兵加入亥水之战,因为加入战局的时机掌握得极好,加上他智计过人,不费多少兵力,就乘着大势赢下亥水之战,有了大胜的功劳,王简之得以升任江州刺史。
得到江州,王族长扬眉吐气,走哪,脸上都如沐春风般和煦。
王凡之每每看到族长的表情,都郁结不已,那表情仿佛在对他说:
幸好派了王珩去江州!
若是派王凡之去,便没有这样的成果!
王凡之好长一段时间饭都吃不下,觉得所有人都拿他和王珩比,都觉得他不行!都在背地里嘲笑他!
王凡之都不想上朝了,他的官职是耻辱的象征。
——族长派王珩到江州以后,同时给王凡之在建康找了个官职。
他的人生轨迹从江州偏到了建康,幼时学的太公兵法,孙子兵法,吴子兵法毫无用处,现在天天操心农作物,因为他任的是——大司农。
族长当时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所谓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我便把立国之本交予你了。”
得了罢,王凡之心想,你肯定在想,总算把王凡之安排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去江州干扰王珩了!
想想就生气。
前段时间,在府里碰见宁昭长公主,王凡之回忆以往种种,特别是一桩让他和王珩成为死敌的事,怒气达到顶峰。
他早就想报复王珩,奈何王珩这人太无懈可击,他找不到机会,好在王珩娶妻了,可算找着突破口。
得知司马妍有个名叫阿青的侍女,每日早晨都会外出采花,送去竹轩居,王凡之就等在阿青的必经之路上,迎面撞倒她。
司马妍赶到时,看到阿青战战兢兢跪在青石板路上,头低埋,花束洒了一地,一片狼藉,几个孔武有力的仆役围着她,凶神恶煞地瞪她。
一个黑袍郎君漠然看着这一切。
司马妍觉得他有点眼熟,想起自己曾去王可瑶那院时碰见过他,或许这事并非偶然。
估摸黑袍郎君就是王凡之,司马妍上前问:“敢问阿青犯了什么错?”
王凡之扭过头,扫了她一眼,不屑冷哼。
他的仆役嚷道:“这小蹄子走路不好好看路,竟然撞到我家郎君。”
司马妍:“……”为着这点小破事,就如此大动干戈,王凡之是有多娇贵?
这时阿青突然抬头,满脸委屈。
司马妍明白了。
青衣在路上大概讲了王凡之和王珩的纠葛,她猜王凡之就是来找茬的,说不定事实是王凡之故意撞阿青,而非阿青撞王凡之,现下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可司马妍不能为阿青做主。她本来想,若王凡之故意撞人,定要与王凡之争一争,她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
然而又一想,王珩马上要离京,为这点事计较,闹大了谁面上都不好看,还可能重新挑起王珩和王凡之的矛盾,就决定息事宁人,不管是不是王凡之故意撞人,都认错。
司马妍:“阿青初来王府,不懂规矩冲撞了伯兄,是我没管教好她,弟媳在此给伯兄赔罪。”
王凡之:“你怎么赔罪?”
司马妍:“伯兄想让弟媳如何赔罪?”
王凡之:“若我想赶她出府呢?”
司马妍忍着气道:“阿青撞到郎君是她之过,但弟媳认为罪不至此。”
几个凶神恶煞的仆役立刻嚷嚷。
“罪不至此?我家郎主何时被人撞得这般失仪?这不是大罪什么是大罪?”
“就是就是。”
“这样的贱婢就该赶出去,连路都不会看,要来何用?”
“话也不会说,咿咿呀呀听得人心烦。”
司马妍注意到阿青脸色越来越白,手紧紧揪着衣裳,沉下脸。
她的人岂能由人这般诋毁,面对王凡之,她勉强能给以好脸色,对仆役就不可能了。
“闭嘴。”司马妍冷冷道。
那几个仆役被司马妍的脸色和语气吓得一哆嗦,也懂得见好就收,噤声了。
气氛僵持。
片刻后,王凡之道:“夫人坚持要留她?”
司马妍想都没想:“是。”
王凡之:“那好,我们去族长那裁决。”
清晨大好时光,王族长正喝茶修身养性,就见一群人呼啦啦来了。
听仆役讲述事情经过,王族长一点不纠结,对司马妍说:“阿青错了就是错了,该当受罚,赶出府罢。”
司马妍脸色难看,没想到王族长那么偏心王凡之。
“我尊重族长,但恕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裁决。”
王族长:“我知道你舍不得阿青,但族里有族里的规矩,不能为了个婢女破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这样罢,改日我给你送个更好的,公主就退一步罢。”
司马妍:“我不是不退,阿青做错了,该罚就罚,但不至于赶出去,我认为阿青罪不至此。”
王族长是一定要打压司马妍的,在他看来,司马妍是外人,外人自然要让着自家人,其次,王族长本就不满王珩娶司马妍,恰好揪住司马妍的错处,要借此发泄。
王族长:“王氏几百号族人生活在一起,难免有磕磕碰碰,错了就该当受罚,公主连个婢子都不舍得,如此固执任性,以后怎么跟阖府上下的人相处?”
司马妍顿时火冒三丈,她的人被撞倒,被冤枉,被侮辱,还要被赶出府,她已经让步,松口称阿青有错,期望从轻发落,还指责她不退让,不融入,不能好好跟他们相处,这是什么道理?
司马妍:“族长未免太偏心了,只让我一退到底,不能让伯兄妥协一点,一大家子人和谐相处,讲究的是各退一步,而不是逮住好欺负的可劲儿欺负罢。”
王族长平日在族中说一不二,此刻竟然被一个新妇顶撞,气得拍桌:“公主真是伶牙俐齿,明明自己的人把人撞了,还能扯出一堆歪理,拒不认错,王珩娶的是什么人!我是管教不了了,你们自己处理罢!”
司马妍心情很糟糕,她从小就没被人这样冤枉和不公平对待过,那种有理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又憋屈又愤怒,但这些她可以忍受,她不能忍受的是,族长竟然怨怪王珩。
王珩已经已经被族长折磨得够惨了,竟然还因为她,让族长不满于他,以后族长会不会对他更苛刻?
怎么办?
司马妍又急又怒又自责又委屈,眼眶红了,险些落泪,但是在外面,族长和王凡之都在,只能死命忍着。
王凡之只是想整司马妍,没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看司马妍泫然欲泣的模样,目的达到,于是一脸大度道:“公主既然那么在乎那婢子,我也不好逼迫公主,此事就这么算了罢。”
本来就是你撞的人,现在还在这假慈悲,司马妍着实憋屈,都想冲上去扇他,但他不想再闹是最好的结果,司马妍压下冲动,说:“伯兄真是宽宏大量,弟妇谢过伯兄。”
王族长对结果非常满意,他不喜欢司马妍,想教训司马妍,但他猜测,王凡之大概率是来找茬的,可能真相是他撞了阿青,而不是阿青撞了他,所以不能真把阿青赶出去,刚刚说那些,就是逞逞口舌之快。
现下既发泄了怒气,还没闹大,王珩就算知道,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不过说了几句重话而已,王珩都敢忤逆他,他对公主说几句重话怎么了?
王族长:“你们能够自己和解就好,都回去罢。”
王凡之抱胸,一脸得意地望着司马妍。
司马妍怒火被勾起,想瞪王凡之,但事情已经解决,不能再生事端,只能装作没看见,冷着张脸离开。
两人走后,王族长神清气爽地练字。
练着练着,开始担忧了。
司马妍对阿青的维护,让族长对她的印象好了很多,若为下人出头发生在以前,不值得让他对公主另眼相看,但现在宣元帝过世,小皇帝被人钳制,无人宠她护她,又是新妇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个小小的哑女顶撞他这个一族之长,就尤为可贵了。
不是不能,而是没必要。
连对下人都那么好,对阿珩,应该更好罢,怪不得阿珩花费那么多心思,就为娶她。
可没娶到手多久,就让她受了那么大委屈。司马妍这样的人,应当不会与阿珩说,自己咽下今日的委屈,不让阿珩忧烦罢。会爱护身边人的人,大多是这样的性子。
然而,有委屈不说,是婚姻大忌,平时好好的,以为自己消解了情绪,其实没有,到关键时候,就容易爆发出来。
阿珩本来就爹不亲娘不爱,好不容易娶来的妻子还跟他生了嫌隙,着实可怜。
王族长愈想愈愧疚,吩咐侍从:“你把今日之事告诉阿珩,再说伯翁今日处理得不够妥当,对不住他,只此一次,以后不会了。”
司马妍回去以后就问阿青:“今日是不是王凡之撞得你?”
阿青点头。
司马妍:“好,你下去罢。”
阿青没走,红着眼眶啊啊叫了几声。
司马妍辨出她愧疚的神色,安慰道:“你没有错,他故意找事,不找你也会找别人。”
阿青才下去。
司马妍想了想,又让绿绮告诉院中的所有人,不要把今日的事告诉王珩。
既然事情已过,就不要给他徒添烦恼。
绿绮应下,司马妍把青衣叫来,让她细讲王珩和王凡之的矛盾由来。
王凡之和王珩会发展到现在现在势不两立的关系,还得从一件小事讲起。
王凡之自小在族学,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然而这一切,在王珩入族学后,就变了。
王珩生得极其俊俏,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甫一露面,就得到莫大的关注,大家都在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以前没见过,且王珩才学风采亦极佳,所以霎时,大家的注意力全跑王珩那去了。
王凡之失去了旁人的追捧,就……生气了。
生气的结果就是,他用石头砸了王珩的头。
翌日,授课先生看到王珩头上的伤疤,关切询问。
大家以为,王珩是不小心摔伤的或者碰伤的。
然而王珩说:王凡之打的。
这下事情就严重了。
下学后,先生立马这事报给族长,族长将两人叫去询问情况。
于是产生了以下对话。
族长:“你为何要砸阿珩的头?”
王凡之,委屈:“我没有。”
族长:“那阿珩的伤从何而来?”
王凡之沉默片刻,不得已承认:“我承认我砸了他。”又极其委屈兼愤怒,“可我只砸了他的背。”
族长惊:“你还砸他的背。”
王凡之强调:“我只砸了他的背。”
族长问王珩:“是么?”
王珩答:“他砸的是头,不是背。”
王凡之立刻反驳:“你说谎。”
王珩平静反问:“我为何要说谎?”
王凡之无言以对:“我……”怎么知道。
王珩再问:“若不是你砸的,我头上的伤从何而来?”
王凡之再次无言以对:“我……”怎么知道。
族长问王凡之:“你是不是看错了?”
王凡之更委屈:“我没看错。”他怎么可能连背和头都分不清楚。
族长:“好了先不谈这个,你为何要砸阿珩?”
王凡之:“因为我讨厌他。”他说完,快速扫了王珩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万年老二王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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