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自然是史蒂夫，他手里还拿着从医生那要来的止痛药，但听上去唐粟已经不需要了。

　　“晚上好。”艾拉维冲他露出一抹笑。

　　“特殊时期，不要经常出来。”史蒂夫眉心微蹙。

　　“我只是听说唐受了伤，担心他。”艾拉维笑容不变：“这就回去。”

　　史蒂夫看着他走远，眉头皱得更紧，掏出手机，给托尼发了条让对方注意艾拉维的信息，才推门进去。

　　唐粟正坐在床边拆绷带，微微垂着头，上半身的病号服脱掉，围在腰间，长长的绷带绕在手上。

　　史蒂夫反手把门关上，走过去看他：“伤已经好全了吗？”

　　“嗯。”唐粟点点头，又反应过来，抬起头想解释：“我其实没有向艾拉维许愿……”

　　“我知道。”史蒂夫将止痛药放在床头柜上，拍拍他的头：“既然伤好了，等下和我一起回大厦吧，托尼很担心你。”

　　唐粟嗯了一声，继续拆绷带。

　　等沾着点点血迹的绷带从他身上完全拆离后，史蒂夫又听见他压低的声音：“那些被抓走的人，没事吧？”

　　“除了几天没有进食外，没有别的问题。”史蒂夫说道，是他负责将那些人送往医院，对他们的情况十分了解：“小丑抓住他们后，只是将他们绑在那里，没有做其他事。”

　　“小丑……到底想做什么？”唐粟的声音愈发压抑。

　　“关于这件事，我们明天会开会进行讨论。”史蒂夫说。

　　唐粟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赶忙将衣服重新穿上，瞧着病号服愣了一下：“啊，我的衣服好像被剪掉了。”

　　完好的裤子上也溅满了鲜血，很明显不能穿出去。

　　他又不能把医院的病号服穿走。

　　“我出去给你买一套。”史蒂夫一怔，转身就要走，门口却突然又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这是斯塔克先生订购的衣服。”一个人站在外面，把手里的袋子往里递了递。

　　因为史蒂夫穿着常服，他一时间没认出这就是美国队长，等到对方走近了，才猛然意识到，语无伦次起来：“美国队长？我是你的粉丝，能签个名吗？”

　　他开始满口袋找纸笔。

　　但他单纯只是来送货，哪想得到是送给美国队长的，兜里空空如也。

　　“这里有纸。”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手递过来个横翻的笔记本和一支黑色水油笔。

　　青年愣了愣，棕色眼睛看向唐粟，却怎么也没想起对方是哪一个超级英雄。

　　唐粟见他不接，便把纸笔递给史蒂夫，同时拿过装衣服的袋子。

　　看来托尼知道艾拉维来找他了，料到他的伤会好，才提前买了衣服让人送过来。

　　史蒂夫在那面刷刷签好名字，对着激动的粉丝笑一笑，把门关上。刚醒过来那阵，被人拦住要签名时还不适应，现在倒是可以从容应对粉丝们。

　　他一扭头，便见唐粟开始脱衣服。

　　一声等下差点说出口，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避嫌可以，但也没必要……史蒂夫默默转过身，面对门板。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脱了上衣，又有塑料袋被拨弄的哗啦啦响，再是衣服被展开时发出的声音，以及些许细微的气流涌动。

　　史蒂夫被那股轻微的冷气流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凝神细听着身后的动静，连忙收敛心神。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托尼他们影响了，不自觉地开始关注唐粟的一系列举动。

　　唐粟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一直不太和别人接触，只知道和不喜欢的人保持距离，对信任依赖的超英，完全是交付所有的态度，而且只是换个衣服，十几秒的事情，又不是全部脱光洗澡，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说起洗澡，他当初还试图偷看史蒂夫洗澡，那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

　　唐粟换好衣服，忍不住扭头去看史蒂夫，结果发现对方正一动不动的面对着门，站得笔直。

　　“我换好了。”他轻咳一声，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姿势像是在罚站。

　　史蒂夫这才转过来，看着他，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只是道：“走吧。”

　　他们两人并肩往外走。

　　唐粟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偷偷用余光打量他，片刻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凑近了小声问：“史蒂夫，你耳朵是不是红了？”

　　男孩的语气里充满促狭，史蒂夫下意识抬手挡了挡耳朵，指尖触摸到过高的皮肤后，微微一顿，抿着唇说：“天气有些热了。”

　　“真的吗？”唐粟挑眉：“可现在马上就到冬天了。”

　　他伸手去摸史蒂夫裸/露在外的手臂：“你穿的还是短袖。”

　　史蒂夫下意识把他的手挡开，眉头下压：“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语气虽然严肃，但唐粟明明看见他的耳朵更红了。

　　看起来是在不好意思，唐粟没想到史蒂夫会因为这件小事而红了耳朵，一时间也不知是觉得有趣，还是别的什么，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扬起来，笑得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史蒂夫看见了，微微一怔。

　　他经常见唐粟笑，却很少见到脸颊边的小酒窝，尤其是在男孩后来消瘦得过分，脸上原本带着点的可爱婴儿肥也瞧不见后，那两个小酒窝出现的频率更少。

　　只有他作为唐猫猫时，还能多见几次。

　　……明明当初在那个世界，每天晚上相见时，唐粟都会对他笑得眉眼弯弯，来了这面后，那种幸福满足的微笑反而变少了。

　　“怎么了？”唐粟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收敛了笑：“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史蒂夫一怔：“我没有……”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小小的调侃而生气，若说气愤，更多的似乎是不知所措。

　　“真的吗？”唐粟小心地看着他的神情，见他眉头舒展，眉目间只有无奈，当下松了口气：“那就好。”

　　毕竟玩笑如果让别人不舒服，那就不叫玩笑了。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史蒂夫伸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不知为何，手却落在他肩膀上。

　　男孩的肩膀很瘦，手搭在上面，还能感受到微微凸起的骨头。

　　史蒂夫顿了顿：“你是不是长高了？”

　　唐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长高了？”

　　然后他突然睁大眼：“真的吗真的吗？”

　　“好像是。”史蒂夫有些犹豫：“等回去给你量一量。”

　　“好！”唐粟直起背，在路上就忍不住以史蒂夫当做标志物比量起来：“好像真的诶，我的头顶已经到你下巴往上一点了。”

　　这么看，怎么也有一米七五！

　　唐粟想起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但是托尼的衣服买的正合适诶？”

　　如果不是史蒂夫提起，他都没有注意。本来以为托尼是按照以前做身体检查时留下的数据，衣服大小才刚刚好，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托尼只是表面上什么不在意，其实自信得很。”史蒂夫说：“他大概早就发现你长高了。”

　　“这样吗？”唐粟扯扯自己的衣服。

　　他虽然对身高不甚在意，但是知道自己还有长高的可能，就不由的幻想：“也许我能长到一米八呢。”

　　“你才十八岁，还在发育期。”史蒂夫见他走路都轻快了，嘴角弯了弯：“一定能长到的。”

　　倒不如说，才刚十八岁，唐粟就觉得自己长不高的事有些奇怪。

　　“我父母身高都不高。”唐粟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我爸爸一米七六，妈妈刚到一米六，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可能也差不多。”

　　“你可以长的更高的。”史蒂夫让他安心：“男孩子二十多岁时都能长高。”

　　“嗯！”唐粟点头。

　　他们俩都没发现，刚才还萦绕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不知何时消失了。

　　夜晚的风很凉，唐粟正高兴着，一阵风吹来，他吸吸鼻子，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冷吗？”史蒂夫担忧的看着他。

　　虽然肩膀上的伤口好了，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唐粟的身体一定还很虚弱。

　　“不太冷。”唐粟摆摆手：“虽然我看着瘦，还有点营养不良，其实身体素质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他可没办法跳起来碰到天花板。

　　“那也要注意。”史蒂夫严肃道：“要爱惜身体。”

　　唐粟嗯嗯嗯的应了两声，猝不及防被人摸了脑袋。

　　“听话。”史蒂夫无奈。

　　“我听话的。”唐粟躲开他的手，嘟囔道：“不要再摸脑袋了，会长不高的。”

　　发现自己还有长高的希望后，他开始注意起这个问题。

　　史蒂夫忍俊不禁：“好，我不摸了。”

　　他们俩一路说着话，走回复仇者大厦。已经是夜晚，大厦里只有顶层亮着灯。

　　托尼坐在沙发上，见他们回来，坐直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他仔细瞧瞧唐粟被冷风吹得泛红的脸和鼻尖，顿了顿，不可思议的问：“队长，你不会是和甜心一路走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