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 胤禩又进入自闭状态。

　　连他的知心人，他老婆郭络罗氏都不打算再劝，干脆任他去了。

　　在此之前，尚晖当着胤禩的老婆提醒他, “别说太子那傻孩子了, 你输给你四哥一点不冤。你四哥够冷静, 从不心存幻想, 看出你们老子那冷血又狠辣的本质，父子之间温情脉脉，不存在的。”

　　蒙璋还适时敲边鼓, “太子那傻孩子心里还隐隐有期盼, 他阿玛还是当年宠他疼他的好阿玛。”

　　皇帝都是大猪蹄子,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既不是好丈夫, 更不是好父亲。

　　不提还好, 两位仙家这么一唱一和, 让胤禩尴尬不已：按照二位的说法, 他比二哥强点, 但也超天真。

　　他确实对阿玛有些想头，罢了罢了……想到这里, 他捂着头心情复杂难言：我这十多年究竟图个什么……

　　胤禩需要点时间再好好消化。

　　别忘了这个时候胤禩刚三十岁, 而且之前人生太过顺风顺水, 得意惯了, 让一群臣服宦海半生的好狐狸忽悠个正着，再寻常不过。

　　胤禩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关进了内书房，郭络罗氏则正经向尚晖和蒙璋拜谢, 之后就说，“不图我们爷什么, 只求他平安顺遂。”

　　二位仙家这就点醒了八爷，她实在求之不得。

　　事实证明，胤禩抗打击能力不错，在书房里闷了一天再出来，整个气场变化不小，反正不会愁眉不展，看样子想开了不少。

　　他和他媳妇一样，先郑重道谢，“谢仙君教我。”之后夫妻俩便按照约好的时间，再次把马甲让了出来。

　　做儿子的，跳得太高，让康熙感受到威胁，势必迎来重拳出击。

　　可反过来，挨揍之后知道长进，再表现得可怜一点，康熙又会用实际手段来安抚一二。

　　良妃的丧事告一段落，胤禩在新年前便“官复原职”。

　　皇子可没有丁忧这么一说，而且说句冷酷点的话，别说良妃没这个位分，就是皇后死了都不能让皇子们不上朝不办差。

　　朝上，尚晖顶着马甲跟着一众兄弟一起站班。有兄弟们衬托，更显得他清瘦又超然，更连着好几天上朝时都安安静静。

　　他显然在很多人眼里安静得过了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依旧闭门谢客？！

　　别说朝中老狐狸小狐狸们要嘀咕嘀咕，就连冷眼瞧了好些天的康熙都觉得这个儿子有点不对：彻底想开，想出家不成？他阿玛在孝献皇后去世后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康熙在微微恼火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安静了好些天，这天散朝后尚晖依旧我行我素，径直走了。其实胤禩就飘在他身边，只不过谁都看不见，而且他本人也不想和兄弟们说点什么。

　　跟着尚晖身后的老九和老十此时面面相觑。

　　老九看不懂了，也敢说，“怎么就……”认输了？

　　老十则望着他八哥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另一个感觉到“很不对劲儿”的正是四皇子胤禛：老八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虚弱不已。在阿玛斥责群臣，并让佟国维致仕之后，不说树倒猢狲散，那群人的心已经乱了。

　　不过老八这一副“任由你们乱”的态度，胤禛幸灾乐祸劲儿过去，也有点难以置信：真就放弃了？好吧，看透了，从而心寒，也不是说不通。

　　反正他得再看看。

　　这一看就看过了正月。

　　这期间当然有许多人想上门，但怕直接被拒，便打发心腹过来借着送信送节礼的机会问问他的心意。

　　这种“细枝末节”，尚晖一概交给胤禩本人处理。

　　话说一个月前，尚晖看胤禩心态调整得不错，就从灵界流传的《道藏》里挑了基本比较适合他的功法，交给了他。

　　世界意志会选定胤禩两口子，除了他俩气运够高，更因为这夫妻俩都有些仙缘。

　　胤禩正心灰意冷，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基本功法经书到手，他一看……就这么彻底看了进去。

　　蒙璋见状，免得郭络罗氏太孤单，也“量体裁衣”地找了三本功法外加一杯科普修仙常识的小册子，一股脑儿塞给郭络罗氏。

　　如此一来，夫妻俩一起修仙，原本胤禩可能还有点不甘和遗憾，现在真心不想谋划那个位置了：当皇帝怎么能有成仙爽？

　　短短一个月就情深意切向往逍遥仙道的胤禩，不那么在乎所谓前程，对多是存着利用之心的朋党态度如何，还用多说？

　　他回信时就很不耐烦。郭络罗氏就在边上边看边乐。

　　正所谓当局者迷，没了执念，跳出那个身份再回头看，回完信的胤禩跟老婆吐苦水，“不怪阿玛看不上我。”

　　他是左右逢源，之前还为此颇为自得。但是那群宗室权贵凭什么跟着他这么个年轻的皇子？假设事成，难道不会一窝蜂地讨要好处？

　　他继续道：“到了‘翌日’，又有几个忠心？论功行赏过后，我手里还能剩点什么？

　　蒙璋听到，也道，“这就对了。哪有不想专权的皇帝？你真登基了，想握紧权柄，今日支持的这些人就是将来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你的。到时候你如何自处？不是我瞧不起你，能不能坐稳皇位都两说，你想想你老子刚继位时是什么个情况。”

　　尚晖接话道：“所以你玩假惺惺的贤王仁义路线，无异于饮鸩止渴。”

　　提起他阿玛当年故事，胤禩颇有感触，沉默了一会儿便坦然承认，“佟家都上表推举我为太子，我那会儿委实得意忘形。”说着自嘲一笑，“我哪里能管得了佟家？这才哪儿到哪儿，就是臣强主弱的局面，往后谁敢说不会主仆易位？”

　　蒙璋拍了拍手，“这不挺明白的？”

　　胤禩笑了笑，和妻子对了个眼神，夫妇俩再次郑重道谢：这次谢的不是昔日的诚恳提点，而是前一个月的传道之恩。

　　之前他们夫妻只是惊喜于还有别的选择，如今干脆踏上修仙路，完全不想回头。

　　尚晖和蒙璋都觉得没必要借什么马甲，让他们夫妻行事发自本心就行了，往后胤禛登基，少点内耗总是好事。

　　权贵们好打发，但是亲兄弟，譬如先后找上门的老九老十——这哥俩还不是一起来的，胤禩就得自己“收拾”去。

　　老十比老九来得早，见了胤禩，寒暄几句就问，“八哥你真要出家？”

　　胤禩笑了笑，“你听谁说的？”

　　老十道：“还用听谁说？”定睛瞧了瞧他八哥，“我如今都信了。”

　　胤禩乐了，当即也不绕弯子，“老头子一直心里有数，我这是看透了，老老实实当个好儿子，什么风起浪涌也刮不到我身上。”

　　这话实在，可老十不爱听，“往后……谁知道呢！”

　　“咱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好说的？”胤禩语气可温柔了，“老十，哥哥最羡慕的就是你。论出身，咱们兄弟里你仅次于太子，你若是摆出不偏不倚的架势来，谁不拉拢讨好你？真到了往后，你只要没跟新君对着干过，一个贤王稳稳的，五哥七哥加一起未必比你舒泰，你担心什么。咱们兄弟处得好，就算是我……你不还是个贤王？”

　　这番话太有道理，直接把老十说愣了。

　　哥俩眼前的茶都冷透了，老十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八哥！你……”他嗓音更沙哑了几分，“怎么像是交代后事？！”

　　胤禩一怔，旋即仰头大笑。

　　他笑够了，才道，“想什么呢。我就是不打算再搀和而已，无欲则刚，谁能拿我怎么样。”受十弟感染，他也不在意地连上大实话，“老爷子不顺眼又如何？他圣明烛照，发作人必得有个由头。”

　　四哥那边对他很是防备，如今态度都有所软化。老爷子其实还在默默观察，当然老爷子事情太多，他这个儿子说起来牵动不了老爷子太多心神。

　　话说胤禩有仙缘……说白了就是修仙天赋挺不错，至少在这个世界算不错的了。

　　读了一个月经书颇有所得，比如冥冥之中他就是知道他老子还有十年以上的寿数，而太子绝对不能安下心等上十年，太子等得起他身边的人也等不起；又比如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他模模糊糊能看到十弟那未来黯淡的结局似乎“明亮”了一点。

　　老十不知道他八哥一个月就成了半仙，只寻思着他八哥顿悟了，更能看透人心……他也不好说是好还是不好。

　　而且他本来是劝八哥不要沉郁，往后日子还长谁能笑到最后两说，结果他反而让他八哥说得……有点别的想头，而且八哥确实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老十满腹心事地走了。回了家都在反复琢磨八哥的建议：跟兄弟们不结仇就行了，仔细给阿玛办差，往后谁来他也立于不败之地。

　　之后上门来的就是老九。

　　老九憋了好久：他八哥闭门谢客就算了。毕竟一场百官推举，连佟国维老狐狸都不得不致仕，八哥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不然老头子不肯饶。但是他们这些好兄弟怎么也“一视同仁”，不能上门了？

　　老九气呼呼地找上门讨说法——九阿哥胤禟身材比较圆润，但他不怎么油腻，憋闷又气恼见到八哥却不好直说的样子，光是瞧着就很有意思。

　　当然，康熙的儿子就没有没城府的，不过老九能在面对八哥的时候直率地表露真实想法，兄弟感情可见一斑。

　　胤禩如今直觉很是了得，面对这样的弟弟，原本想和老十一样“快刀斩乱麻”，他此时难得地有些犹豫，可感受到九弟那比老十还惨淡的将来，他又不得不说几句。

　　蒙璋在这个时候特地传音给胤禩，“你这个九弟你尽力吧。”

　　果然仙君也不看好……胤禩其实心里清楚：九弟是兄弟里的财神爷，看似八面玲珑，实则最为认死理。

　　九阿哥爱财，也爱赚钱。不过他自得于“财神爷”身份的同时也乐于做“散财童子”。

　　在自己的未来定位上，老九无疑非常清醒：他本人从没入过老爷子的眼……这里“入老爷子的眼”指的是把他当成继承人考量，想保住现在手里的钱和权，八哥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换个哪个兄弟上台都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利益攸关，所以最难劝说的正是九阿哥，胤禩也是真的犯愁。

　　蒙璋选定了自己的道，这阵子修炼就很随心。

　　正好九阿哥来找胤禩，她就顺嘴说一说，“九阿哥境界不太行啊，现在还打着掌握关键资源的主意，意识不到掌握资源分配权才是他该为之奋斗的。”

　　尚晖笑道：“所以康熙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让这个儿子继位。”

　　蒙璋亦笑，“沈万三不能让他警醒呀？也对，他觉着他是宗室，是皇帝的儿子，一准儿能例外。”

　　尚晖和蒙璋聊天，不曾避着胤禩夫妇——两个的声音直接响在胤禩夫妇的脑海里，郭络罗氏又忍不住乐了。

　　八福晋是个挺特立独行的人物，她的很多想法和做法，胤禩的确能理解和包容，但和她立场处境相似的妯娌们却觉得她离经叛道，不太像样。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胤禩大婚多年只有弘旺一个独苗，大多数人都把此事归咎于她。

　　而“不请自来”的仙君挺欣赏她。郭络罗氏底气渐足的同时心态也平衡许多，又因为和丈夫一起读书，并时不时地试着按照功法所说修炼一下，夫妻感情更上一层楼。

　　此时她便试着在心里默念，提醒胤禩，“爷，不如就拿沈万三劝劝九阿哥？”

　　《明史》正在修，老实说删改的东西不老少，皇子们别的史书读得少，关于《明史》的各种史料却都有些了解，包括九弟这样不以功课见长的皇子。

　　胤禩在心里听到妻子的建议，果断采纳了，“九弟总知道昔日富可敌国的沈万三？”

　　一听“沈万三”这名字，九阿哥差点没原地跳起来，“八哥你什么意思？”他忽然福至心灵，“嫂子说的？”

　　八哥惧内，都出名了。其实哥几个谁不知道，八哥不怕老婆，但他老婆说话特别管用也是真的。

　　九阿哥在心里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了：他这个嫂子忒误事！太难听的话……就省了，反正就是误事！

　　话说郭络罗氏对九阿哥态度一直有些微妙：推着八爷上进没得说，但九爷和九爷身边人都市侩，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银子……她之前就觉得这起子人爱钱势利过了头，她不大瞧得上，往后只怕也要误事拖后腿。

　　顺带说一句，郭络罗氏在外公安王岳乐家长大，真正负责抚养她的其实是外公的继室赫舍里氏。

　　安王岳乐是宗室，不仅是战功累累的名将，更因为善诗画，文化素养颇高，在满汉文人之中享有很好的声望。儿子马尔浑少年便有“好学”之名，自己有书文作品，更编纂了一本收集宗室诗歌的集子。另一个儿子蕴端更是出名的诗人和画家。

　　岳乐的继室赫舍里氏……可是索尼的闺女，康熙原配赫舍里皇后的姑姑。

　　所以安王的家庭氛围在这儿摆着，郭络罗氏不见得多清高，但是掉钱眼儿里的样子她要是能熟视无睹那才怪了。

　　而且退一步说，作为素有青云志的皇子，爱财委实不是什么好名声，更别说九阿哥有些时候需要拉着他八哥帮他广开财路。

　　胤禩很清楚他媳妇和九弟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修仙之前他或许要和稀泥，两边都劝和，现在嘛……他选择他老婆，而且九弟这样下去，一条路走到黑必然没什么好结局。

　　于是他道：“银子这东西够花就好，挡了别人的财路……”看着弟弟明显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决心下猛药，“别以为咱们是皇子，就有什么护身符，大哥现在如何？”

　　九阿哥不言语了。

　　胤禩长叹一声，“也别说什么不是一路人，如果坐不上那把椅子，咱们兄弟谁敢保证能比安王府更风光？”

　　九阿哥道：“你总灭自己人的威风做什么！”

　　胤禩再道：“九弟，我如今横竖不肖想了，”他往上指了指，“老爷子瞧着呢。哥哥给句掏心窝子的话，真就是我，到了那个时候你手里的……我也想给儿子而不是弟弟。”

　　他点到为止，后边的话不说了。如果九弟到时候不愿意交出来，兄弟之间怕是要刀兵相见。

　　这话噎得九阿哥脸都白了。

　　然而再顶再难听，九阿哥也认：哥哥的确说了心里话。

　　于是九阿哥失魂落魄地告辞了。他心乱如麻，过后一点都不愤怒，真的是一点都不生气，而是迷茫……完完全全的迷茫，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八哥亲自把他说清醒了。他要是不谋划那个位子，哪个兄弟上台来，他的结局都一样。

　　九阿哥几乎是飘着走了，蒙璋见了还笑，“人间真实，早面对早好。”

　　尚晖也笑，“有不想集权的皇帝吗？没有。那自然也没有愿意财权外移的皇帝了。”

　　胤禩也很快乐，“我恍惚了少说一个月，他不能还不如我。”

　　郭络罗氏笑而不语。

　　康熙这阵子主要精力放在太子和群臣上，等他想起沉寂下来的八儿子，在朝会上瞄了一眼：这儿子越发出尘了是怎么回事？他身后的老九老十怎么一副深受打击回不过来神的样子？

　　正好今天有点空闲，康熙便在下朝后召见了老八胤禩。

　　出了正月，京城依旧挺冷。屋里烧着地龙，离自己不远的博山炉青烟袅袅，暖香扑脸，胤禩整个人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

　　一旦儿子威胁不到自己，尤其是儿子知道错了，康熙又成了慈父，问起胤禩近日都忙些什么。

　　胤禩先交代自己差事办得如何，之后聊起家事，故意道，“在家也无大事便起门来，生孩子吧。”

　　这不伦不类甚至有些失礼的回答，不知哪里戳中康熙的笑点，惹得他展露笑颜。

　　刚刚狠削过儿子，一两句抱怨，都在康熙的包容范围内。而百官勋贵们再各怀心思，老八不接招，他们也无可奈何。

　　只不过自此之后这些人许是有不少要记恨老八。

　　康熙想了想，如果老八一直这样省事，他还是得给这个儿子留点保障。

　　胤禩能猜到老父亲如今的心思，大约想补偿他了：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现在的真实想法就是随他去。

　　却说胤禩顺利过关，到了老九老十那儿……老九挨了康熙一顿数落，而老十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忧郁和无所适从之后，布了他八哥的“后尘”。

　　“八爷档”不说烟消云散，但自此名存实亡。

　　康熙得到了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注意力又回到了太子胤礽这边。

　　如今胤禩能在家里，修炼之余轻轻松松说起他二哥，“他就不舍得壮士断腕。”

　　郭络罗氏笑道：“站着说话不腰疼。胳膊都没了，他这个太子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胤禩道：“所以他成不了啊。”

　　郭络罗氏指着眼前一行字，“这里怎么说？”

　　蒙璋调侃道：“他俩在模仿咱们的相处模式。”顿了顿自己大笑，“简直梦回校园时代，脸好学习好，我就跟他感情好。”

　　“老四和老十三好，起因不就是老四给老十三讲题吗，”尚晖点了点头，换了话题，“我看他俩筑基有望。”

　　“胤禛气运更浓厚了。”蒙璋道，“等太子再废，过几年只有十四阿哥能和他争锋。同胞兄弟，到时候德妃一准儿舞得厉害。”

　　“德妃偏心有目共睹。”尚晖道，“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让她来选，肯定选和自己亲的儿子登位。”

　　“只不过康熙不这么看。”

　　他俩一直待在胤禩这儿，不过他们身处何方都不耽误关注两位自命不凡的穿越女。

　　她俩都在宫中，可因为卡任务从而处境不怎么乐观。

　　康熙图个好兆头，瓜尔佳氏进宫后封了个常在，就把人丢在脑后了。纵然有妖妃系统帮她一定程度上修正了容貌，但瓜尔佳氏和与她同宗的和嫔瓜尔佳氏实在不能比。

　　和嫔瓜尔佳氏可是当之无愧的宫中一枝花。

　　至于另一位穿越女钮祜禄氏，过得还不如她的“同班同学”瓜尔佳氏呢。

　　胤礽是由康熙亲自抚养长大，理解为单亲家庭就行了，因此他对女人的态度一直算不上好：对妻妾女儿都是如此。

　　钮祜禄氏让康熙指了过来，她比瓜尔佳氏强一点，因为见到了胤礽，也和胤礽相处过，但即便是短时间相处……那印象也实在糟糕透了。

　　正常人和准精神病人很难相处愉快。

　　原本心怀大志，想要好生引导，甚至可以花点数买药治疗胤礽的她，这时只想干脆放弃。

　　她跟系统诉苦后，系统也不强求——胤礽身上的气运在不停散逸，它都无能为力，就建议宿主钮祜禄氏刷刷支线任务攒点点数，找好机会死遁再寻下一个目标：胤禛图谋不了，还可以放长线钓大鱼等一等弘历。

　　因为系统还告诉她，只要点数足够，完全可以一键恢复青春。

　　有个盼头，日子就没那么难熬。

　　而太子妃瓜尔佳氏是个好人……因为胤礽过于另类，说白了就是精神状态经常出问题，胤礽妻妾居然比较团结，发自真心的那种团结，无论生没生孩子。

　　钮祜禄氏这边计划得好好的，都想“虚度”这段人生了，万万没想到……胤礽某天酒后中风了……

　　尚晖和蒙璋看得明白：虽然钮祜禄氏打定主意先“咸鱼”几年，但她的系统仍旧近水楼台抽走了点胤礽的气运。

　　作为太子，胤礽的气运水平已经跌下维持“太子”位分的最低值了，所以他短时间内一定会遇上倒霉事。

　　这不，霉运说来就来。

　　同时因为胤禩带头急流勇退，胤禛吸取教训愈发韬光养晦，康熙削完臣子注意力自然更多地落在胤礽身上。

　　三天两头叫到跟前教育，康熙言辞再怎么不激烈，胤礽也难免窝火。

　　胤禩之前还开玩笑说：“没准儿可以见识一下疯太子。”结果一语成谶，胤礽真成了“风太子”，虽然此“风”非彼“疯”。

　　得到消息胤禩和其他兄弟们一起连夜入宫：胤礽这次中风没什么“不名誉”的，就是自己喝闷酒，然后半个身子忽然不听使唤。

　　皇子们聚齐的时候，康熙还在胤礽身边守着，表情嘛……皇子们瞄了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中风搁在几百年后也难治，更别说现在。

　　折腾了一整晚，胤礽并无性命之忧，勤政出名的康熙和皇子们依旧准时上朝，只是谁的表情都很难看：皇子们纵然有人幸灾乐祸，也知道不能表露在人前。

　　消息传遍宫中，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瓜尔佳氏正和她的系统商量，“我这点积分刚好够买点缓解的药，你说要不要递上去？”

　　妖妃系统也鼓励宿主冒个险：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着，何谈以后？

　　于是瓜尔佳氏就吩咐身边的宫女求见贵妃佟佳氏，直白地告诉对方她手里有特效药，也许对太子有益。

　　佟佳氏不敢耽搁，扭头就命人禀报康熙去了。

　　瓜尔佳氏挺聪明，这个时候不居功，也不说报酬如何，只在太监过来的时候把药丸子交了出去。

　　黑黢黢的药丸摆在面前，又有太医辨识过，康熙亲自问胤礽要不要试一试。

　　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一直持续这样半个身子不听使唤，胤礽情愿死了得了。只是他此时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去……点头。

　　太子妃瓜尔佳氏亲自服侍胤礽服下这粒药丸。

　　之后胤礽就只能静养了，到了晚上，他原本近乎没了感觉的整个右胳膊开始酥麻……

　　钮祜禄氏一无所知，但她的系统震惊了：是谁多此一举？！这个世界还有第二个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感冒了，睡了一天。今天来个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