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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化作千万的风

白沙塘 17414字 2022-12-07

  织田看着一连串被中原打穿的墙洞, 心情有点复杂。

  这有点像是看着镜子中的洞一样,无限地往两边延伸,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 但是至少可以知道这不是所谓的能力渣。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呢就好像说自家孩子明明说自己考试考不好, 回头老师要签名的时候发现他其实考了一百分。

  中原可能跟着赤司太久了, 染上他极端不自信的性格。

  织田对此感到头疼,但是也对他单独行动比较放心了。

  不管如何, 织田其实不想让中原帮他做任务,最好还是早点结束。

  他必须得快点找到这里的BOSS鬼舞辻无惨。

  织田想到一个主意,那就是既然鬼舞辻无惨能让鬼的眼睛弄出上下弦,这样的话,把他绑起来,让他量产出上弦之壹、贰、叁、肆、伍和陆即可。这样就不用四处去找上弦鬼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织田凭着自己的直觉和经验开始在无限城里四处寻找。

  在第N次拉开房门都是他认识的肉肉躺在榻榻米上休息的时候,织田直接把肉肉拖出来,不要再让他影响自己的判断了。再顺便把屋子里负责弹三味线的鸣女打晕, 他得说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弦音影响了自己。

  每次换房间都会遇到织田的鬼舞辻无惨觉得织田作之助就是在故意搞他,每次一拉房门都是心惊肉跳, 接着织田盯了自己两秒钟后, 就果断关上门。

  直到最后他被无情拖走。

  “你知道鬼舞辻无惨吗?”织田问道正被抗在肩上的鬼舞辻无惨,“我找他有点事。”

  “杀了他?”鬼舞辻无惨觉得没有答案了。

  织田说道:“也不是,只是要找他合作。”

  鬼舞辻无惨瞬间来了精神, 只是合作, 那妥妥是一件小事啊。

  “我需要上弦之鬼的眼睛, 去找太麻烦了,如果他能给我一些,我就算完成任务,早点回家了。”

  织田这么一说,让鬼舞辻无惨想起那段在战国岁月的日子,织田好像也是领了什么任务,最后完成说要回去之后,几百年都不用见到这个天降煞神。鬼舞辻无惨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知道上弦之鬼的眼睛哪里有。”

  虽然现在血鬼术还在慢慢恢复,但不代表他不能祸水东引,让他去找其他人。

  首先找到的就是留守在无限城的上弦之壹黑死牟。他是鬼舞辻无惨在鬼杀队挖过来的初始呼吸法剑士之一,最关键的是他也是无惨命中宿敌继国缘一的亲哥哥继国岩胜。

  他拥有超绝的剑术,有不逊于任何鬼,除鬼舞辻无惨之外的血鬼术和实力。

  鬼舞辻认为自己之所以没能反抗织田,那绝对是因为他对织田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但实力仅次于自己的黑死牟绝对不会有这层影响自己判断的恐惧。

  鬼舞辻顺利把织田引到了继国岩胜的屋子。然而,继国岩胜看到织田的表情就很不对,虽然不说是畏惧,但大有故事文章所在。

  (不会吧?)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地感觉到眩晕。

  一个个不是被武力征服,就是有渊源吗?

  织田对上继国岩胜的时候,手上动作一滞,他觉得对方除了脸之外无论是衣服还是外形都很像一个人。

  “你认识继国岩胜吗?”

  听到这句话的黑死牟禁不住身子一颤。他确定他确实和这个人认识。

  “你是织田作之助?”

  就像对暗号一样,两人已经清楚对方就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织田作之助是继国岩胜的剑术师傅,在岩胜八岁的时候,弟弟缘一打败了原来的老师之后,又聘请了新的剑术师傅。而在缘一离开家后。他也还一直教自己剑术,这也是为什么在鬼杀队,他的剑术一直处在顶流的原因。

  织田师傅不喜欢用剑,但是他就是用树枝,也可以以一敌十。如果有人会让他嫉妒,那是因为他还可以看到对方与自己的差距。可如果对方已经登峰造极,留在自己心中的便是高山仰止的心向往之。

  为了自己能够赢过自己的弟弟缘一,能证明织田的心血没有白费,继国岩胜付出了太多。想到现在不成人样的丑陋模样,岩胜内心里面感到一丝恐惧和羞耻。

  他再也不能说出那种“师傅,看我已经做到了”这种磊落自信的话了。

  黑死牟跪坐在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如同等待审判一样。他垂下的视线里面看到织田的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头上一重。

  “虽然不知道我们分别后,你经历了多少,但总归——”

  织田也曾经有选择,可以像是侑子小姐那样地久天长地活下去,但人之所以可贵,就是因为他们如水晶般易碎,如烟花般短暂,才让人倍感珍惜。

  织田认为想活下去并为之努力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因为活下去要比死亡背负更多的艰辛。

  罗曼·罗兰曾经有过这么一句话「世界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后还依然热爱它」。织田要比普通人经历了更多,在没有找到救赎的方式之前,他经历了太多的事,而到如今他才真正懂得努力地珍惜现在的生活的意义,也同样庆幸自己找到了同样懂得珍惜彼此的家人和朋友。

  然后到了今天,他能够微笑地重新相遇并且面对曾经见证过自己堕落、无助、悲伤、自暴自弃的故人们。

  “——见到你真好。”

  这句话让继国岩胜心尖发颤,仿佛从目睹自己亲弟缘一死去后,他的心又重新恢复了跳动。

  “缘一已经死了。”继国岩胜继续垂下头,说道,“为了武道的至高境界,我变成了鬼,最后遇到缘一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打败他,但是他站着死了。”

  “是嘛。”

  “缘一是我永远挥散不去的梦魇,从我认识到他的强大的时候,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嫉妒。我觉得只要我努力,我一定会超越他。然而我不仅没有赢过他,而且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了。”

  从他拔刀相向的那一刻开始。

  不对,从他自甘堕落,沦为鬼道的那一刻开始。

  不,应该是从他看到缘一打败了岩胜第一位剑术师傅开始,岩胜内心深处开始耸动着的惊愕、恐慌和嫉妒。

  “不要那么想。你怎么知道缘一会这么想呢?他一直很憧憬你这位哥哥,你们母亲死后,他离开家后,最思念的就是你了。”

  岩胜口中感到苦涩:“所以,我才不配为人活着。”

  最后相遇的时候,他看到了缘一身边那把小时候自己做给他的笛子时,就明白一直丑恶的是自己内心。正是因为这种不堪重负的情绪,岩胜则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情转移到了追求武道上。

  织田揉了揉黑死牟的头,如果当时他能够更负责地牵起他们兄弟情的桥梁,而不是只是倾听缘一对哥哥的孺慕和憧憬的话,会不会一切就有改变。

  无论说什么话都感觉此刻不适合一样,织田不知道选择说什么。但他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该说的。

  “你知道缘一绝对不会怪你的,也不会因为你的想法而远离你,你知道的。”

  织田的声音干净又温暖。

  “因为你们是彼此唯一的兄弟。”

  缘一跟织田讲过,他父亲不让岩胜和自己接触,但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好玩的,岩胜总是偷偷晚上来见他。就算最后被惩罚,岩胜还是自制的笛子偷偷地拿给自己。

  对缘一来说,岩胜就像是黑夜里温柔的月亮,哪怕黑夜降临,他一个人会在漆黑的小屋子里待着,孤单寂寞又倍感寒冷,但月亮却会在黑夜里来到他的身边。就算是离开家里,看到月亮的时候,缘一也会很高兴。

  “你不知道,他一直很谢谢你做给他的小笛子,一直都是。”

  岩胜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看着那把笛子贴身放在自己身上,而它现在也贴身放在自己怀里。

  正如他忘不掉自己丑恶的嘴脸,他也忘不掉缘一如太阳般灿烂温暖的心。

  织田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岩胜的心情,于是他在岩胜沉溺在自己的心情里面,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虽然看到了上弦之壹的眼睛,但是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你知道鬼舞辻无惨在哪吗?”

  织田更加坚定自己要逼他量产的决心了。而另一边的鬼舞辻无惨被织田和继国岩胜的对话搞得一脸懵逼。

  敢情他人生中的宿敌还是织田作之助教出来的?!

  鬼舞辻无惨现在都不敢带他去见其他鬼了,虽然织田一句谴责他们沦为鬼为祸人间的话都没说,但就是那几句如同闲话家常的对话却让人觉得有种浓浓的策反的即视感。

  无惨觉得刚才织田要是多说几句话,岩胜估计要为他肝脑涂地,匡扶正义。

  无惨反应慢了一拍,才注意到织田在和他说话。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不在这里吗?”织田有点后悔没有刚才顺便问问岩胜。

  “大概不在吧。”

  织田觉得一切太顺利也不实际。于是他决定先去控制整个移动城的鸣女。他之所以会感觉到鸣女的存在,除了她的弦音之外,还看到了鸣女监视整个无限城的小傀儡。

  把对方打晕之后,无限城也停止了移动。

  在织田正在打包鸣女和无惨的时候,织田突然感觉自己手上的红线正在震动。

  ***

  日子过得非常快,一旦习惯了杀戮的日子之后,三百六十五天都只相当于一天。

  中原加入了港黑。

  他感觉这件事似曾相识,但又不知道如何可以描述这种状态。因为不愿意和同伴讲自己是荒霸吐的事实,暗自调查时,被同伴误以为他打算加入港黑了,即使中间有被人故意推波助澜。

  中原接受了对方背叛自己的一刀,然后结束武装少年组织。

  伤口他没有包扎,就捂着肚子坐在那个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兰堂墓碑旁,离开时,原本白色的花也已经被血色染红了。

  从今以后。

  他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比起那天醒来的悲伤来说,他更多的是感到虚无。

  在港黑很快就过去了三年,中原去了西部,听说死对头太宰在做任务的时候叛逃了。更多隐晦的传闻是,因为他的好友死在战场上,不想留在港黑这里的。

  再也看不到烦人的太宰了。

  真是太好了。

  但是,就算是太宰都拥有那样隐而不发的强烈感情,那自己呢?人生没有大喜大悲,就是快乐又充足了吗?

  在很久很久之后,他机缘巧合之下,才听说那个死掉的人叫做织田作之助,本来是基层人员,却敢单挑整个Mimic,倒是好本事。

  「有墓碑吗?」

  「听说在海滨墓园里面,毕竟是港黑的成员,有人会负责收尸的,中原先生怎么了吗?」

  「没事。无聊问问。」

  中原中也一直也没有去,直到有一天参加得力助手的葬礼时,才去了墓园。就像有人牵引一样,他看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墓。

  听说他养了五个孩子,都死于非命,为了给他们报仇,才拿着枪去找Mimic的纪德。还没有到二十四岁,人就早早死了。

  中原看到他墓碑旁长满杂草,蹲下身帮忙处理,结束时想再给他送一束花。

  殡仪馆旁边便是一家花店,花店老板为他挑了一束麦杆菊,花语是「永恒的记忆」。

  “请节哀。”

  花店老板递给中原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

  中原有点莫名,但是见到水珠溅到花瓣上时,中原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在流泪。

  这样什么都记不得的日子。

  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日子。

  才是真的糟糕透了。

  中原捧着花走出花店门口的时候,遇到敌人突袭,是一个身手敏捷的红发少年,他对着自己射了三枚子弹。

  中原正要反击,却对上了他那对湖色眼瞳,记忆深处似乎有东西在翻涌着,让他忘记了动作,迎面等待死亡。

  而这一刻,中原手上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拽力,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红线。

  红线凝着光,笔直向前得如同迷雾中灯塔的光。而那条线的主人就像是蓄满力量的狼,几个喘息之间已经从中原面前跑过,目光如电,手上握枪,“砰砰砰”,同时把朝着中原的三枚子弹打落。

  织田握住中原的手,习惯性把他拉到身后,眼睛紧盯着假扮成自己的梦魇,梦魇立刻在原地站着消失了。

  “没事吧?”

  织田刚才看得心惊肉跳,这个鬼制造的不是梦境,而是宛若梦境的幻境,要是在这里接受死亡的话,就是真的死去了。

  他才一回头就对上满束的鲜花和中原灿烂的笑容。

  “这给你,织田作。”

  “啊,嗯,哦哦。”织田把花捧到手上,才刚拿到手,就被中原抱得满怀,脖间的褚发让他感到有些发痒,但是衣襟传来潮热的温度却让他把这些细枝末节的感受扔到天边。

  赤司总是说中原被保护得很好,才会每天没心没肺一样天真又想法简单,非常容易情绪化,永远不知道收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成熟起来。

  织田却觉得成不成熟不是重点,人一生不全部都是摆给别人看的,自己满足也就好了。

  “没事了。”织田拍了拍他的背。

  中原抱到一半才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哭鼻子太容易让人误会是因为被攻击才软弱的了。

  简直太丢脸了。

  中原连忙抹着脸。

  “我、我刚才打哈欠——”

  织田想说“那我们早点结束,早点回家”的时候,中原还没有解释完,他这样岂不是比夏目那个小豆丁还要弱吗?他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我十五岁就是羊的首领了,一拳打一百个人。我还是港黑里面竞级最快的干部,不用三年‘唰唰唰’我就当上了干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织田知道中原下不来面子,哄着他开心就是了。

  中原这一听就急了。

  “我给你看证据。”

  中原把他们五人的聊天群打开,七年来,织田作之助一直都知道他们神神秘秘在搞个人团体,但也没有开口问过,毕竟他们是年龄代沟。

  中原没有删过任何聊天记录,因为无聊的时候翻一翻,也觉得这些琐碎的小事充满乐趣,所以记录一直可以追溯到七年前。

  ——

  「中也:要不,体育祭那天给作之助下药吧?」

  「征十郎:……你已经破罐子破摔到这种程度了吗?」

  「焦冻:怎么说?」

  「中也:就是比如说让他吃点昏睡的药,让他完全错过比赛就可以了。作之助先生对体育祭比赛没什么兴趣。只要他看不到轰君出场,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

  「征十郎:且不说可行性,那药呢?哪怕是安眠药,也得拿着医生的处方单才能去药店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焦冻:@中原中也。」

  「中也:……我没有这种东西,我在组织里也不是走这种暗算人的路线。」

  「中也:那敲晕作之助呢?」

  「征十郎:你认真的吗?」

  「征十郎:或者,当内部矛盾无法协调时,可以用外部矛盾减少内部冲突。」

  「焦冻:比如说?」

  「征十郎:比如说夏目走失了,在适当时间内安排被救回,就可以完全回避体育祭的赛事。至于比赛的时候,只要焦冻不露脸,说参加比赛的人同名同姓就是了。织田耳根软,只要大家都这么说,他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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