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正帝念在他曾经的政绩，没有灭族抄家，还开恩允许他们三代之后，可参加科举。但在流放千里的途中，一家人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弱冠之年的庶子。

　“流放之地是？”

　“甘州。”

　甘州？表哥韩唤行被外放的地方，就是甘州。

　她年前才跟表哥通信，甘州虽苦寒，民风彪悍，却也淳朴。他在甘州如鱼得水，很受当地百姓爱戴。

　或许可以托表哥打听一下这位庶子的下落。她总觉得一切都过于巧合了些。

　“大哥，四妹妹。”

　王清柏带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想着去街上书肆看看。

　下楼就瞧见了坐在大堂的两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打了声招呼。

　“二哥哥。”

　“二弟，你这是要出去？”

　听说王清许要去买书，王清柏也跟着起身。

　“正好我跟四妹妹也无事，不介意我们一起去吧。”

　王清柏自然应允。

　被带上的王安妤，也只好跟着起身。

　虽然最开始，她调教素芝是抱着影响王清柏，让他安分一些，但也没料到素芝有这样大的本事。

　王清柏性子比起之前平和了不少，做事也有了章法，不再一昧听白氏和王清芸摆布，多了些主见。

　兄妹三人从客栈出来，也没个目的地，随意找了个方向，迈着闲散的步子往前走。

　王清许趁机考问了王清柏的功课。

　说不上出众，但也没有大错。

　“继续努力，明年的政考定能通过。”

　王清柏肉眼可见地轻松了，眼中也带了些喜悦。

　素芝生产在即，他希望能有个一官半职，抬她为侍妾也能有话语权。

　他们大概是选错了方向，走了一炷香，街道旁也只有各色的肉铺菜摊。

　三人正要折返，就被不远处围着的众人吸引了目光。

　透过间隙，王清许勉强看清地上跪着一个女子。旁边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卖身葬夫”四个字。

　女子弱不胜衣，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柳秀才到底是死了。”

　“他得的可是痨病，能活多亏了他媳妇。”

　“可不是嘛。他媳妇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了……”

　从百姓三言两语中，他们也知道了个大概。

　王清柏见迟迟没有人出手帮忙，便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穿过人群到那女子面前。

　“这张银票你拿着，葬了丈夫后寻个安生的人好好活着。”

　一直垂头啜泣的女子，看到眼前出现的银票，眼泪流得越发汹涌，口道着感谢，不住朝王清柏叩头。

　“无需如此。”

　王清柏没有过多跟对方接触，只侧身避开了。

　“节哀。”

　说完他要走，却被女子扯住了衣摆。

　“恩人，请您留个名讳，奴家日后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王清柏扯了扯，没能顺利扯回衣摆，只能说道：“我本是异乡人，路过此地而已。你若要感激，日后去庙里帮我儿点一盏长生灯即可。”

　回到两人面前，他露出些许尴尬。

　“大哥，四妹妹，见笑了。我们走吧。”

　王清许跟王安妤没有多言，只一同转身。

　离开前，王安妤看着那女子攥着银票的手，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