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寻听了，微微一笑，想了想，放下咖啡去她的电脑上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儿，将电脑转了过来，对着洪珊。

　洪珊看向屏幕，是一个视频，视频的开端是一幅油画，荧光绿色的水体，色彩的渐层和光线立体饱满，水体中用虚笔勾勒了现代化的楼宇，而水面上则是一叶竹筏，一人、一桨，悠悠前行，竹筏旁还有一尾放大了许多倍的锦鲤，比竹筏还大。

　接下来的视频便是姜小榆创作这幅油画的过程，原来这画上所有的颜色都不是画笔直接画上去的，而是用注射器吸入油彩，然后透过丝绸渗透到另一端形成，具体的作画过程是将丝绸悬浮固定在半空，并在下方搁置一面镜子，从镜子中观测油彩渗透过去后的效果。也因为这一独特的手法，油彩透过丝绸后产生了独有的纤毛状外观，这幅画才有了朦胧而神秘的意境。

　“WOW！”洪珊不由惊叹出声。

　视频播完，黎寻转回电脑，“这回答了你的问题吗？”

　“天呐，这是她独创的手法吗？”

　黎寻点头，“对，施瓦兹教授向我极力推荐她。”

　“我再看看那副画。”洪珊意犹未尽。

　黎寻又将电脑转过去。

　“还别说，这种东方克苏鲁意境倒蛮适合做沉浸展。”

　黎寻咧开嘴笑了，“你终于发现了。”

　“哦！所以……你有意跟她合作吗？”

　“对。”黎寻交叉了双手抱在胸前。

　“比起实习工资，这倒有可能帮她解决她家的问题。”洪珊玩笑道。

　“她家的问题，还是交给她父亲解决吧，”黎寻摇头，“我想解决的问题是，她不想来我们J&L，怎么办？”

　黎寻说着打开了洪珊发给自己的邮件，那里面有她筛选过的十位候选人。

　“对了，他们系是不是还有一位中国学生？一位男生。”

　洪珊想了想，“是的，但我没推给你。”

　黎寻微微拧起眉，向下划着候选人资料，“为什么？”

　“他……写得太啰嗦了，我猜寻姐不喜欢啰嗦的人。”

　黎寻笑了笑，“把他收了。”

　***

　“怎么回事啊？”夏原瞪着双小眼睛，“姜小榆？那天黎寻不是找你说话了吗？怎么反倒录取了我没有录取你？”

　大教室里，施瓦兹刚刚宣布了J&L项目录取的四位实习生名单。

　“我没申请。”姜小榆依旧气定神闲。

　“什么？为什么啊？”夏原是真不懂了。

　姜小榆不知该如何解释那种直觉中的不安感，更无法详说那个梦，就只耸耸肩，“我现在只想猫着，等躲过这个风口，再想办法把床弄回去。”

　“对了，说起这事，”夏原神秘兮兮的，又往姜小榆耳边凑近了点，好像别人也能听懂中文似的，“贾斯汀听他老爸说，坊间传闻，胡安夫妻俩是自杀。”

　“什么？？那天那警察不是说凶杀嘛？”

　“嗐，据说后面验尸结果是吞食过量吗啡。”

　“……那有可能是自己误伤？”

　夏原摇摇头，“你猜他俩死时啥样子？”

　姜小榆打了个寒噤，“不想猜。”

　夏原神秘兮兮的，手放在嘴边掩着，“他俩穿着马褂儿和旗袍，两个人的脸上都涂了胭脂……”

　姜小榆下意识地往后避开，“咦~ 太瘆人了！”

　“总之很有仪式感，像是准备好了要死的，而且如果是自己误伤，监控录像也不会消失吧，但男的后面可能有点清醒过来了，又不想死，打了报警电话求救，大概不敢说自己服用了那啥，所以警察第一印象是他杀嘛。”

　姜小榆头皮直发麻，想起那天胡安那么厚皮赖脸地给自己推销这推销那，虽不讨喜，但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这么离奇死亡了，说不出的感觉。

　“可两个外国人为什么要穿……那样的衣服去死啊？”

　“那谁知道？Cosplay？不过你知道吗啡那玩意儿服用过量，是会先致幻的。”

　“致幻……”姜小榆隐隐想到什么，又不成形，“他杀，自杀……是人干的就行。”

　夏原“噗嗤”笑了，“难不成是鬼？”

　姜小榆没再作声。

　下了课已经是傍晚，姜小榆乘地铁回家，顺道在对面的小超市买了颗牛油果和生菜，准备回去切一切当晚餐吃。

　拎着袋子走到楼下，想到夏原描述的胡安夫妇的死状，后脊突然发凉，赶紧加快脚步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