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哇哇……安东这一手可是真帅！帅爆了！”安迪·格雷望着直播间里的大屏幕, 哇哩哇啦一阵大叫。

　　刚才场边那一场冲突, 被摄像机原原本本地捕捉到。直播间里的两位“名嘴”，与在电视前守着的球迷一样, 亲眼目睹安东一手“碾压”运动饮料瓶, 当场把被罚下的阿森纳球员活生生吓走。

　　理查德·基斯满脸古怪，他面前桌上也摆着一只硬塑料制成的运动饮料瓶，基斯一手拿过来，使劲儿捏了又捏, 那只饮料瓶纹丝不动。

　　“怎么办到的？”安迪·格雷反应过来, 伸手去捏捏饮料瓶，也露出一脸不可思议。

　　“又怎么了？”理查德·基斯突然听见耳机里传来导播的惊叹声，赶紧回头看大屏幕——原来是罗伊斯正在场边换球衣。“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说得就是此人。将被划破的球衣换下, 身穿运动背心的罗伊斯袒露了手臂、肩膀上壮实的肌肉, 同时也露出刚才被蹬踏的痕迹：他胸前都还看得见鞋钉留下的红印, 叫人见了又心疼又后怕。

　　直播导演也非常鸡贼, 突然切到了光明球场看台的画面，那里, 一群女球迷正打出大标语：“马尔科, 我们爱你！”

　　安迪·格雷登时发了花痴, 伸臂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别说女球迷了，这样的马尔科我也爱啊！”理查德·基斯赶紧伸出食指，在格雷头上敲了一记：“拜托, 桑德兰的任意球！这个球位置还不错！想什么呢——”

　　由于刚才宋的犯规，桑德兰得到了一个位置非常好的任意球，靠右路，不远也不近。这个点在罗伊斯的任意球射程范围内。梅西和沙奇里早已站在罚球点跟前商量了好一阵，这时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罗伊斯。

　　这时候罗伊斯已经换好了球衣，自己跑到场边，举手向裁判示意。他得到允许上场之后，韦伯才吹了哨，示意桑德兰罚球。

　　梅西冲着罚球点跑去，阿森纳球员心头一紧——结果梅西从球上跃了过去。

　　紧接着瑞士梅西也冲着罚球点而去，阿森纳球员心头一紧——可是瑞士梅西依样画葫芦，也堪堪把球漏过。

　　在他们身后，才是真正要主罚这任意球的人。有梅西和沙奇里的“掩护”，罗伊斯已经完成助跑，来到皮球跟前——他的习惯是，在罚直接任意球之前会弯下腰，这种姿态能帮助他更好地发力。

　　在光明球场数万球迷的呐喊声中，皮球划出一道弧线，绕过了人墙，眼看就要越过阿森纳的球门，飞出底线了。可是那球竟然旋着旋着自己又旋了回来，直接旋进球门死角。

　　阿森纳门将阿穆尼亚连做出扑救的机会都没有，几乎就是站着原地看着球旋进自家大门的。

　　“香蕉球！”

　　“完美！”

　　光明球场像是开了锅一样。

　　直播间里，两个名嘴也有点儿发愣，隔了七八秒，才拍桌子打板凳地热闹起来：“怎么会有这么精彩的任意球？”

　　“桑德兰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球员，这种球究竟是怎么踢出来的？”理查德·基斯发出感慨，心里在想：桑德兰不出个奇迹简直天理不容啊！

　　“两个梅西都把罚球的机会让给了他，桑德兰队内的队友应该相互都知之甚深吧！”格雷也感叹，他现在倒是严肃了，不再扮花痴乱喊罗伊斯的名字了，只管祈祷，“上帝保佑，赐我一件球衣，求比分别再变了！”

　　球场内，罗伊斯也非常兴奋，在桑德兰球迷的看台跟前奔行一周，再转回来的时候他的队友已经全都冲上来了。

　　2比1，桑德兰再次领先。

　　*

　　场边，安东也情不自禁地为罗伊斯鼓掌。

　　有人会问他：怎样才能踢出一记香蕉球。若是以前，安东会向发问者详细解释：特定速度与特定击球角度，造成旋转球，球两侧存气压差，自然会划出弧线。

　　可是现在安东会回答：像罗伊斯那样日复一日地苦练，你也行。

　　千挑万选才从茫茫人海里找到的小球员，如今在球场上大放异彩，安东突然有了一种老父亲的情感，骄傲得不行，偏又不愿大肆流露出来。

　　谁知就在此刻，罗素在安东背后大喊：“安东，安东……”

　　安东一转身，罗素一努嘴，安东立即注意到阿尔沙文已经起身，站在第四官员身边。就在桑德兰的球员热烈地庆祝时，教授温格悄没声息地换上了“沙皇”阿尔沙文，撤掉了一名防守队员。

　　“你不是要我提醒你的吗？”罗素很尽责，再兴奋也没忘了安东交代的这茬儿。

　　“没热身？”安东很吃惊。把没完全热身的球员换上场是大忌，温格经验丰富，理应不会做这种事。

　　罗素点点头，双肩一耸：阿尔沙文确实没热身，直接上的场。

　　不知什么时候，“沙皇”合上了书本，站起身，就这么准备上场了。

　　安东眉头一皱，看向替补席上自己的几个球员，他可没有教授那样有魄力。于是桑德兰的几名替补球员，两个“森”，还有克劳奇、霍顿等人，全都披上了运动马甲，老老实实地开始热身。

　　桑德兰还做不到像阿森纳那样，马上换人。

　　自打阿尔沙文上场，阿森纳就一直处于被动。毕竟少打一人，而且阿尔沙文一上场，就跟梅西似的，闲庭信步，慢慢悠悠，见到球也不会主动上抢，仿佛游离于比赛之外。

　　毕竟要热一下身么！

　　阿森纳就真的很困难了，毕竟十人应战，其中刚换上场的攻击手阿尔沙文简直就跟一个误入球场的中立球迷似的，浑浑噩噩的跑位，游离物外的接应……这导致阿森纳实际能用于防守的就只有九人，连队长范佩西都退回禁区附近了——阿森纳被压得这么深在英超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但是场边的安东却已经坐不住了，换人的请求已经递到了第四官员那里，换人的号码牌已经高高举起，桑德兰只等待一个死球——

　　谁知一直没死球。

　　虽然桑德兰逼得很上，可是球权竟然在阿森纳手里。安东一瞥场上的阵型，突然心里一惊，冲着海皮亚大喊一声：“萨米……”

　　安东想要海皮亚把位置回撤一点，注意他和胡梅尔斯之间的空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法布雷加斯一脚就把球送了到中圈附近。阿森纳队长范佩西这时也秒变长途搬运工，带着球飞快地向前突破。桑德兰的防线得到提醒，早已经紧张起来。戈丁盯防范佩西盯得很紧，尽量不让他有出脚的机会。桑德兰其他球员也迅速回防。

　　谁知范佩西不用出脚。

　　有个如风般的人影从范佩西身边掠过，戈丁一个趔趄，没能将这球拦截下来，球已经不在范佩西脚下了。

　　场边的安东紧紧抿着唇，他在一旁看得清楚：突然加速的人正是早先安安静静读书的文艺青年阿尔沙文。在场上如梦游一般地热身十分钟之后，阿尔沙文才突然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杀到前场的俄罗斯人几乎是德科与比利亚的结合体，拥有绝妙的盘带和教人无法捉摸的节奏——在这一刻，安东心里明白，桑德兰还未准备好，迎接“沙皇”的到来！

　　为什么还没死球？

　　——真可恶啊！

　　*

　　“进球啦！”

　　直播间里，理查德·基斯跳了起来，挥拳欢呼。

　　他身边则是翻着白眼的安迪·格雷，现在阿森纳再度扳平比分，格雷预测的比分已经不可能准确了，反倒是基斯有望，准确预测了本场的比分。

　　大屏幕上反复播映着阿尔沙文的那个进球，还兼顾了一下桑德兰的反应：桑德兰的小门将再一次跪倒在地，懊恼地戴着手套捶地：我捶，捶，捶……

　　理查德·基斯一脸的同情：“小朋友，这次真的不是你的锅——人家是沙皇，沙皇要进球了你一个平民是防不住的。”

　　安迪·格雷却说：“看，其实桑德兰的主教练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他安排了后手——”

　　直播画面切到了场边的换人，两个“森”与被换下的队友击掌，上场之后立即与队友交谈了几句，应该是安东又布置了新的站位。

　　“可惜啊，可惜就是没死球啊！”格雷既为安东也为自己感到惋惜，“不过我说，比赛还有20分钟吧！阿森纳少打一人，你觉得桑德兰就没法儿再进一球？”

　　“桑德兰周中打欧联了！”基斯提醒，“体能不行。”

　　“阿森纳周中打欧冠了！”格雷反驳，“你别以为我失忆了！”

　　“桑德兰是周四打的！”基斯强调。

　　“这……”格雷无言以对，阿森纳是周三打的欧冠，多休息了一天，体能就是会好一点。

　　“桑德兰有天才梅西！”

　　“阿森纳有沙皇阿尔沙文！”

　　“桑德兰有会踢香蕉球的小帅哥罗伊斯！”

　　“阿森纳有‘飞翔的荷兰人’之最强中锋范佩西！”

　　“……”

　　两个名嘴这时候完全进入了“比大小”模式，当着成千上万的电视观众，不顾一切地斗起了嘴。

　　*

　　安东在场边抱紧了双臂：刚才那一球，不惋惜是不可能的。但是惋惜也没有什么用了。

　　阿尔沙文确实如教授温格曾经称赞过的那样，是个“大场面先生”，看着一直沉寂，却能给你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

　　就差一个死球的机会，安东安排的换人就能上场，可桑德兰就是没能将“沙皇”防住。

　　眼下两队再次打成平手，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比赛还剩下20分钟，究竟谁能成为左右胜局的“关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