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奇怪，你没有想掩藏自己人手的意思。”阿秋说道。

　“人手？”

　“学校里出现不像学生的人，其实是相当明显的事，但我不觉得你会露这么大漏洞。”阿秋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哥哥有一点相似，尤其是在装傻充愣这件事，但是和青阳林又截然不同，大概是来自他身上那股浑浊阴郁的气压，“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知道你在监视我。”

　鲁尔双臂环胸，把全身的支点都放在椅背上，“是，又怎么样？”

　“所以是为了什么？”

　“你从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你可能是唐糯的人，但也有可能是偏袒你哥哥。”鲁尔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的决策。

　“我只是他们的家人而已。”阿秋的回答中肯到毫无漏洞，让鲁尔的警惕又往上拔高了许多，阿秋抬脚朝着鲁尔的方向去，从鲁尔左手边踱步到右，最后坐在了原本唐糯的位置上，“你要是对他们任何一个有伤害，包括维斯，我都不会客气。”

　鲁尔突然想到了猎犬，不仅忠诚而且带有一定的攻击性…他笑着望向阿秋，“你叫林青秋，你的母亲叫林淮岑，那么你的父亲是谁。”阿秋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看着鲁尔，后者继续说道，“你的哥哥青阳林，所以你的父亲应该是青阳姓。”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在背后查别人的底细。”

　“我很疑惑。”鲁尔手指扣着桌面上的桌布，摩挲着细绒，“境内没有一个商人是青阳姓，林淮岑的丈夫也不知所终。”

　阿秋扬起下颚，启口，吐出两个字，毫无感情带着陌生和疏远，“死了。”

　唐糯等待着电话那头的回复，距离自己提出这件事之后，已经隔了许久，间隔越长的沉默给唐糯的只有不安，“覃老，这件事…”

　“你有什么打算？”憋了这么久，居然问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唐糯想把手机砸出去。

　“只要你同意合作，其他的我会包办。”言下之意，只要你一句话，鞍前马后都是必然的。

　“问的就是，你是否愿意合作。”唐糯实在不想和覃老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马虎，人就在餐厅等着自己的回复，一股怨气堵在喉管的位置上下不是，将要爆发的时候覃老硬生生遏制了，“这个决定事关之后，我建议你自己思考清楚。”

　唐糯懵了，“什么之后？”

　“一街的未来。”覃老的话像是在打哑谜，没人琢磨的清楚他的意思，但是唐糯从他的‘一街’中，仿佛听出了另有所指，“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这场局布的很大，延续了几代的争端，而一街最后落入谁手…就在这个决定上了。”

　覃老听话筒那头只有唐糯从平缓变得急促的呼吸声，“我…”

　“你是要一街，还是青阳林？”覃老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你不合作就是保一街，你合作就是保青阳林，你懂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合作。”唐糯没有犹豫，“我要的是青阳林。”

　“那就按你的意思继续下去。”

　覃老的电话挂的很迅速，似乎在告诉唐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唐糯完全不知道覃老口中的大局究竟是什么，自己不是一个无私大爱的人，一街的走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是青阳林不行！

　青阳林担心唐糯成为下一个林淮岑，唐糯同样在担心青阳林因为这些事成为下一个唐飒。

　“同意合作。”唐糯不知道为什么，和鲁尔握手的瞬间，脑子里都是混沌着，手像是染上了汞，身中剧毒之后手指都透着乌黑，和鲁尔的手一样。

　‘回不了头了。’

　那份合同上，除了鲁尔的名字，第二个合作方的名字填写的就是唐糯的名字。

　鲁尔看着合同上的‘覃糯’，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但是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换上明媚的笑意，“境内的打点就交给你了。”唐糯出神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还是叫唐糯好听。”

　“和你无关。”唐糯冷声道，这样的语气让在场的两人同时愣住，阿秋从来没觉得唐糯和他哥哥如此相似，但是就在刚才的那句话，带着那样的语气…

　和几年前的青阳林一模一样。

　鲁尔想到的就是在他面前谈判要求开货运线的青阳林，也是这样…带着一股冷然摒弃本性的姿态，还有殊途同归的坚决。离开的时候，又回首多看了几眼。

　——‘棘手的相似。’

　艾瑞克还在书房里，鲁尔这次的谈判看似领先了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