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现实世界（5）

　　蓝天白云, 草绿水清，微风吹拂而过，带起轻微的声音。

　　一群少年正在嬉戏, 旁边一个模样帅气的青年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表情惬意看着那群少年。

　　“大、大哥……”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朝着青年的方向走了过去。

　　青年笑了笑，声音沉稳包容：“是小幺啊。”

　　他随手从草丛中又扯下一根狗尾巴草, 塞进“小幺”的手里：“一起躺着？”

　　“小幺”猝不及防手里被塞了一根狗尾巴草，表情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慢慢和缓下去。

　　他说：“好, 谢谢大哥。”

　　然后两个人就并排往坡上一躺，愉快地咸鱼起来：“啊，生活，真是美好。”

　　躺了一会儿后，青年才想起来什么, 问那个小男孩：“小幺, 你最近怎么了？好像表现不太对。”

　　“小幺”愣了愣：“有吗？@！#！#@@┐(‘～`；)┌&*……”

　　青年沉默了一下：“你又乱码了。”

　　“小幺”哈哈笑了一声：“咦？好像是哦。”

　　青年担心道：“你最近十年已经很少会乱码了，怎么回事？”

　　“小幺”想了想, 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语气低沉：“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的不安。”

　　青年奇怪道：“为什么会不安？我们是受规则青睐的存在，没有生来病死，而且这里只有我们是活物，根本没有被伤害的可能。”

　　“小幺”沉默了下，然后问道：“大哥你忘了吗？10086号任务者从233号挑战世界得到了什么奖励？”

　　青年“害”了一声：“那个啊, 这不都过了十年了？他不也还没来吗, 不用着急。”

　　“小幺”又沉默了一下：“你难道不觉得等他过来了就太晚了吗？”

　　青年真诚发问：“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直接进入战备状态？你觉得我们打得赢吗？”

　　它们系统看着是牛逼，还能把不同的任务者送进不同的快穿世界, 靠任务者完成任务获得能量成长进化，但实际上它们的真身都是战五渣啊！！别说是什么谢骨什么任务者了，就算来个刚会走路的婴儿都能徒手把它们拆得稀巴碎。

　　“小幺”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主系统说得没错。

　　青年又问：“你这阵子就是担心这个吗？别慌，我们也没伤害过10086号任务者，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小幺”狐疑道：“你确定？”

　　那曾经隐瞒剧情的是谁？篡改主角信息的是谁？半夜给原主角托梦扬言要让10086号任务者好看的又是谁？最后还给人精心选择了一个“万人迷体质主角”的世界，把人逼得满世界乱窜就为了躲那个男性追求者的罪魁祸首，又踏马是谁？！

　　您这是没伤害过吗？！

　　主系统道：“我这不是没伤害到吗？再说，这也不完全是出自我的本意啊，规则就是这么定的！”

　　小幺道：“那大哥，你觉得10086号任务者来了以后会听你的狡辩吗？”

　　还是直接把它们都拆了拉倒？

　　回想起那些年谢骨说过的要拆了系统主机火烧核心程序的威胁话语，小幺就觉得整个统都不好了。

　　他抖了一下，随即爬起来，丢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含进了嘴里的狗尾巴草。

　　主系统半坐起身来：“小幺，你这是干什么？”

　　小幺道：“我觉得有点冷，回去给自己加件棉衣。”

　　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卷铺盖逃跑的可能性。

　　主系统没有读懂小幺心里那点小九九——事实上就算读懂了他也不会阻拦，因为这么做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他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去吧，记得别捂太多，回头把核心程序给闷坏了就麻烦了。”

　　小幺点了点头，正要往回走，却见天空中光芒大亮。

　　这光亮刺眼得很，小幺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只能眯着眼勉强往上看去，顺便召唤一下主系统：“大哥，那是什么？”

　　主系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隐隐有些不妙：“……我也没见过。”

　　旁边嬉戏中的少年们也停了下来，显然没有见过这阵仗。

　　片刻后一道身影飘然而下。

　　小幺在看清那个身影的第一瞬间变了脸色，然后条件反射转身，趴下，往草丛里躲去：“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只可惜已经晚了。

　　谢骨懒散又闲适的笑声响了起来：“好久不见啊，统？”

　　小幺还在往草丛里拱：“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谢骨道：“我还没瞎，你屁股拱那么高以为我看不见？以为变成小男孩的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他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嘲讽，还是熟悉的语气：“就你这ai级的智商，二十年我都能认出来。”

　　……妈的！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谢骨的话还在继续：“别躲了，你再这么躲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的智商评级又降低一个档次，而且到时候低下去的可不止是你的智商了，还有我对你们整个系统界的智商评估……”

　　小幺猛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声音变得更加清脆：“还说你没瞎！我是女生！！！”

　　看着瞬间从短发男童变成扎着小揪揪穿着小裙子女孩模样的小幺，主系统都忍不住捂了一下眼睛：“小幺，真的，不用这么牺牲自己……”

　　小幺气鼓鼓道：“没事，大哥！我们没有性别的说法，这还算不上牺牲，都是我们系统该做的！”

　　主系统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这么牺牲自己来拉低我们系统的平均智商。”

　　谢骨有点诧异地看了眼主系统，然后才道：“哦，是你啊。”

　　他显然已经认出了主系统：“我记得你，十年前那个想整我结果没成功的主系统。”

　　主系统：“……倒也不必加上前面那个定语修饰。”

　　谢骨从善如流：“我记得你，想整我结果没成功的主系统。”

　　主系统：……真的不必！

　　他深深看了眼谢骨，然后才慢吞吞道：“没想到十年时间，你还真用空间坐标找到了我们的位置。”

　　“我以为你已经把去往不同世界做任务这段经历给忘了，”主系统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谢骨道：“不，是首富报仇十年不晚。”

　　“……”这很重要吗？

　　主系统又叹了口气：“既然你是借着规则奖励给你的空间坐标找到这里的，那就说明这是规则同意的，你现在可以做任何事，包括……”

　　他表情沉痛：“拆掉我们烤烧烤。”

　　主系统的佛系不抵抗政策显然让谢骨有些惊讶：“你们不反抗？”

　　主系统道：“这是规则所定，我们不能违背。”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眼前山清水秀的场景幻灭，露出一片死气沉沉的颜色，一台台庞大机器正轰隆隆运转着，好似还在呼吸。

　　然后那台最大的机器开口了：“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谢骨觉得这台机器还在发抖。

　　他饶有兴味地走了过来，然后拍了拍那机器的铁皮外表——或者说不能叫铁皮，而是一种带着温热触感的柔软金属，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甚至更加脆弱。

　　紧接着这巨大机器，呃，主系统就肉眼可见的猛地一抖。

　　是真的在抖啊。

　　谢骨啧啧感叹了一声：“咦，你真的在怕啊？”

　　主系统难得显现了一点怒气：“废话！告诉你你要死了你不怕？”

　　旁边小幺的声音弱弱响起：“大哥，10086号任务者真的不怕死，他怕没钱……”

　　主系统道：“反正就那个意思！他能懂就行！要杀要剐快点可不可以！！”

　　谢骨挑了下眉，直接盘膝坐下了：“不可以。”

　　主系统：……选中10086号任务者执行任务是他的系统生涯里最失败的一件事。

　　谢骨又拍了拍主系统的皮肤，道：“这样吧，我问你答，你要是答得我满意，说不定我就不把你们拆了烧烤了。”

　　主系统僵硬道：“规则之下，都可以，10086号任务者请便。”

　　谢骨问道：“你们一直在说规则规则——这个规则，是什么？”

　　主系统道：“这个……看不见摸不着，挺玄乎的，但规则是我们系统赖以生存的法则，也是每一个位面运转的基本法则，它创造我们，统治我们，保护我们，毁灭我们，你们人类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不清楚，但我们系统生来遵循规则。”

　　说半天也就跟没说一样。

　　谢骨想了想，又道：“那你们为什么要找任务者执行任务，你们有什么好处？”

　　主系统道：“好处没多少，顶多就你们要是任务完成得好我们能拿点能量完善自己，你看小幺以前老是乱码，自从你超水平完成这么多任务以后，他乱码这毛病都好上不少了。”

　　“不过……”主系统顿了顿，“一般来说也没几个任务者有你这么厉害，很多时候他们失败了我们还得倒贴能量去修复漏洞。”

　　谢骨挑了下眉，显然有些惊讶：“那你们选择任务者的标准是什么？”

　　主系统犹豫道：“没什么标准吧？随缘，只要规则不否决我们就可以，目前来说我们还没有遇到过被规则否决的任务者，哦，还得任务者本人同意。”

　　“按照你们这么说，”谢骨拉长了声音，“我任务完成得不错，为什么你们还要设这么多绊子，这不是对你们自己也有损害吗？”

　　主系统道：“这不是规则要求吗？不能让这种优秀的任务者过得太舒服，所以才给你下绊子的。”

　　谢骨：？？？

　　他最后下了结论道：“看样子你们非常尊崇这个‘规则’。”

　　说到规则主系统都不抖了，极为骄傲地道：“当然！规则就是我们的神。”

　　谢骨沉吟道：“你们有梦想吗？”

　　主系统道：“梦想是人类为了不让自己的死亡显得无意义而发明的词语，规则予以我们永生——如果你不动手的话，所以梦想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规则就是我们的统生准则。”

　　谢骨道：“所以你们没有梦想。”

　　主系统：“……确实是这样。”但为什么你说出来的语气这么嫌弃？

　　谢骨道：“不觉得这样的统生其实没什么意义吗？”

　　主系统：“……还好吧？”

　　谢骨道：“你们听从规则，遵循规则，最后规则能得到什么呢？”

　　主系统：“……不知道。”

　　谢骨又问：“那你们觉得遵循规则，你们能得到什么呢？”

　　主系统：“……你有话直说。”别在这儿叠饼了行吗！！！

　　谢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下头，成熟且俊美的脸庞上多了一抹不太符合他气质的羞涩，让主系统瞬间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瞬谢骨就道：“不如你们跟着我干吧，我准备开发一个异界旅游体验套餐，这项目绝对赚。”

　　主系统：“？？？？”

　　谢骨又拍了拍主系统：“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你们的赚钱能力，这技术可是独一无二的！你们要是实在羞涩不愿暴露的话，我也可以包装包装，改成超真实vr游戏的名头。”

　　主系统缓缓道：“……当我乱码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谢骨“咦”了一声：“这违反规则吗？”

　　主系统的程序轰隆隆运转了一番，然后道：“……不违反。”

　　谢骨又道：“那你刚刚不是说让我来到这里是规则默许了的吗？既然我提出的要求也不违反规则，为什么不可以？”

　　主系统：……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它慢吞吞道：“……好吧。”

　　谢骨又拍了一下主系统：“别这么不情愿啊，说不定这就是你们统生的新意义！你们应该感谢我，对不对？不然你们就要被烤成烧烤了，对不对？我这是救了你们一命啊！”

　　他意味深长道：“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了吗？”

　　主系统被绕得晕晕乎乎：“……谢、谢谢老板？”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10086号任务者对它的表现给予了高度的赞扬，但主系统总觉得，好像有哪里的逻辑不太对？

　　【对付你不喜欢的家伙，最好的办法不是把ta烤成烧烤，也不是跟ta比命长——那太不经济了，最好的办法是把ta变成你的员工，狠狠地剥削ta压榨ta，跟ta签署惨无人道的劳动合同，让ta为你赚取一笔又一笔的财富，最后成为你首富之路的又一块奠基石，那才是ta最好的归宿。】

　　——from《谢霸总手把手教你当首富》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们的结局是我这本写到一半才开始想的，感觉非常符合谢霸总的行事风格！

　　原始构思长这样：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规则】

　　【你们为什么诞生】

　　【规则】

　　【你们的统生意义是什么】

　　【规则】

　　【那来给我打工赚钱吧】

　　【……？】

　　【违反规则吗】

　　【不违反】

　　【那为什么不来？】

　　【大哥】

　　至于规则是什么呢？我也说不清系统们所理解的“规则”是什么，因为在这里想表达的大概是，系统们就像蒙昧中的人，没有思考过生命的意义，只是机械地遵循一些法则，也没有追求，所以谢霸总过去，其实就是把“赚钱”忽悠成了系统们生存的目标

　　另外看到有人问系统到底是什么呢？我是把它们定义为一种生命的，只不过不是碳基生命，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构造，所以会有特别的能力~

　　PS：番外还会继续的哦！30号的时候发最后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