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卡尔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差选定时间，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往未来埃里克所在的地方了。

　　他在晚餐结束时告诉了布鲁斯和迪克两人这个消息, 并解释了一句这个装置的限制：“这个装置最多能让我在未来待上两天, 再久点就会被强制传送回来。”

　　“这样会有危险吗？”听到这样的话, 迪克连忙询问它的危险性, 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放心, 没事的。”卡尔安抚了男孩一句, 他停了一下, 继续说明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在这个限制时间内改造一下未来的那台时空装置, 然后让埃里克来使用它, 这样就相当于我们两个都能回到这里了。”

　　这样的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不过卡尔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经过这些天的研究, 他自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迪克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卡尔会去未来把他的教父带回来, 他小声感叹道：“感觉哥哥好厉害啊！”

　　卡尔不好意思地一笑，脸颊上飞起一片薄红。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在卡尔说话的时候, 布鲁斯就一副沉思的模样, 等迪克说罢, 他便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卡尔看向布鲁斯, 这样答道。

　　布鲁斯点了点头,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晚上九点, 迪克先去洗漱睡觉了，而卡尔则是再度进了蝙蝠洞, 确认时空装置的安全性。

　　布鲁斯也一起来帮忙，两个人检测完各项数据的准确性，以及具体的模型后，便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了。

　　沉默间，卡尔低着头，突然就开口说道：“我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目前这条时间线上的未来，也就是说，我会遇见二十年后的你。”

　　他说：“你会好奇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吗？”

　　如果一切像卡尔之前所说的那样顺利，他从未来回来的时候，就会带来未来的相关信息。假如布鲁斯想知道些什么，卡尔会告诉他答案。

　　“不。”卡尔话音刚落，布鲁斯就不假思索似的给出了回答。他仍在处理手中的事物，仿佛能看到卡尔的疑惑似的，布鲁斯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看电影时喜欢被剧透吗？”

　　卡尔愣了一下，才道：“我不介意这个，剧透与否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影响。”

　　布鲁斯唇边勾起了一抹笑，但那笑容一晃即逝，很快就消失了。他说：“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讨厌被剧透的电影，正如我讨厌被预知的未来。”

　　“我的未来从不是被固定的。”他如此说道。

　　谈话间，他们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都收拾好了，卡尔没有再多说，但他心中却被布鲁斯的这番话隐隐触动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卡尔就打开了时空装置，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向旁边的两个人道别：“再见，我会尽快回来的！”

　　迪克冲他挥挥手，大声说道：“再见！我会想你的，哥哥。”

　　布鲁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迪克身边，沉默地看着卡尔。

　　卡尔也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最终，布鲁斯朝他轻轻点了下头，说：“再见。”

　　卡尔笑容灿烂，他按下手下的启动按钮，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撕扯成几瓣。

　　扭曲的空间感涌动，下一秒，卡尔便消失在了原地。

　　※※※※※※※※

　　二十年后，韦恩大宅。

　　埃里克依旧坐在沙发上，自他见到这里的主人，并得知卡尔的消息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布鲁斯中途离开过一会儿，去处理了一下联盟事物，然后又回了来。

　　两个人之前只是简短地交谈了一会儿，就沉默了下来，没有人试图开启新的话题。

　　埃里克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钟表上的时间上，如果布鲁斯所言非虚，那再过十多分钟，卡尔就要来到这里了。

　　过了一会儿，早先离开的迪克也推开门进来了，他似乎也知道卡尔要来这件事，进门之后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什么也没有说。

　　时间就这么似快似慢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布鲁斯之前所说的时间点，埃里克依旧沉默，但全身都紧绷起来，生怕出现意外。

　　滴、答、滴、答——时针在不紧不慢地转动。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等什么将它骤然打破。

　　下一秒，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漩涡，微光一闪，一名眼熟的少年便出现在了那里。

　　这就是利用时空装置前来这里找人的卡尔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时空穿越，这点眩晕的不适感对于卡尔来说，很快就能恢复。

　　他先是稳住身形，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咦，好像有点熟悉？

　　卡尔眨巴眨巴眼睛，熟悉的三个人就坐在他面前，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

　　“嗯……你们好？”卡尔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招呼。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坐在中间的埃里克，眼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孺慕感。

　　在看到卡尔出现的那一刻，埃里克就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拥抱住了卡尔。

　　“没事就好。”很多想说的话涌到嘴边，只剩下了这几个字，埃里克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细微颤抖着的手却让他现在的心情一览无余。

　　“嗯！”卡尔扬起一个笑容，回抱住了埃里克。

　　他偷偷在心里想道，一来就遇见了教父，实在是太幸运了！

　　和教父叙完旧之后，卡尔便将目光投向了剩下两个熟悉的人身上。

　　说是熟悉，其实也不太准确，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们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特别是迪克，上一秒卡尔才和十几岁的他道过别，下一刻他就看见了对方的成年版本，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布鲁斯倒是没什么变化，不如说，作为氪星人，在一定年龄过后，他们的外表就不再有什么变化了。

　　现在，布鲁斯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他仍旧像三十多岁时的样子，黑发依旧乌黑浓密，不见半点斑白。

　　而之后不论再过多久，他也会保持着这种模样，不再变化。

　　面对他们，卡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他们不久前才道过别，但是现在遇见的人，和他之间隔了二十年的时光。

　　“来坐下聊聊吧。”迪克看出了卡尔的不知所措，他先开口了，请卡尔和埃里克来坐下。

　　卡尔便像是找到了台阶下，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埃里克找了位置坐下。

　　说是聊天，其实也就只有卡尔一个人说得多，他主要是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讲给埃里克听，当然，是简略版本的。

　　卡尔说完，便期待地看着埃里克，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然而埃里克也才来这个世界两个多小时，根本就没经历些什么，因此他只用了两句话就说完了自己的情况。

　　“诶，两边的时间流速完全不一样啊。”卡尔嘀咕了一句，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布鲁斯，那个时空装置还在这里吗？”卡尔问：“我想改造一下它。”

　　他有点不确定，这里的布鲁斯还记不记得他当初说过的话，毕竟二十年还是好长时间的。

　　“还在原来的位置。”布鲁斯说道：“不过你应该不用再花时间去改造了。”

　　“为什么？”卡尔一怔，追问道。

　　“那是因为，这是自你离开之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一旁的迪克接过了话，这样说道。

　　卡尔惊讶地看过去，得到了对方的再次肯定：“我们已经有二十年没见面了。”

　　卡尔忽然想起自己离开之前，信誓旦旦说好会早点回去，还说了好几次“再见”。他甚至还想过把未来的信息带回给布鲁斯，虽然被对方坚定拒绝了。

　　但是，迪克说的话的意思却很清楚，他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说好的两天后回去，硬生生变成了二十年。

　　“……对不起。”卡尔看着迪克，好半天才轻声说道。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为自己的失约道歉。

　　而失约的原因，他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的能力，穿越时空的变种能力，会将他从这里带走，甚至连两天的时间都过不完。

　　“不用道歉啦！”迪克连忙摆手，说道：“我这样说，不是在怪你，而是陈述这样的事实。”

　　“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笑着说道。

　　卡尔心里更为愧疚了，虽然确实是有原因，但这个原因还是他本身的能力搞出来的事，卡尔心虚了一下。

　　他和迪克聊起了别的话题，比如说，现在的迪克已经当上了蝙蝠侠，而布鲁斯则是专注于当超人，不过他偶尔也会继续披上蝙蝠战衣，继续翱翔在哥谭的黑夜里。

　　他们聊着天，偶尔迪克还会拉布鲁斯说话，气氛一度很是和谐。

　　埃里克默默地看着卡尔和他们聊天，没有说话。

　　之前他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状态，心里提着一口气，在没亲眼确认卡尔的安全之前，他是决计放心不下的。

　　再过不久，卡尔就要满十八岁了，他的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长为了如此优秀的人。

　　埃里克想起之前的那个拥抱，卡尔已经比查尔斯还要高了，也许再过不久，他也会被超过。

　　这次异世界之行，本意是让他保护卡尔，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卡尔保护了他，他什么也没做。

　　埃里克心里有些挫败，又有些微妙的自豪感。就是那种自家孩子这么厉害，家长也与有荣焉的感觉。

　　埃里克心里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面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这是他在陌生的地方里下意识的行为。

　　不过，不用多说，卡尔便注意到了埃里克的情绪不佳，他抿抿唇，问道：“教父，你想出去逛逛吗？”

　　埃里克挑了挑眉，说道：“不。”

　　这样说着，他脸上却带了笑，他看着卡尔，温和地说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下章就能回去了【呼】

　　※

　　求评论？[伸出试探的小爪爪]

　　第七十九章 ☆你已经是合格的超人了/☆你早已合格

　　知道自己即将离开, 卡尔便不再执着于改造时空装置，不过他依旧去了一趟布鲁斯存放该装置的地点，把一些数据保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这次错乱的时空旅行，卡尔的能力本应提前一周告知他离开的时间, 但直到第二天, 他才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再过不到十个小时, 他就要离开这里了。

　　卡尔的能力发动过后, 他便可以直接回到他原本所在的世界, 回到他离开前所在的地方。

　　然而这次的异世界之旅, 他不再是独自一个人, 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教父, 埃里克。

　　他不知道该怎么带对方回去，每次穿越世界的时候，他都只能带走一些小件物品, 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至于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从来没有尝试过。

　　当卡尔把自己的烦恼和担忧说给埃里克听时, 对方一愣，随即就笑了。他拍了拍卡尔的肩膀, 带他一起坐下, 然后便解释了他们所研究的那台时空仪器的操作原理。

　　“我能穿越世界, 是借助了注入仪器中的能量，当里面的能量消耗到一半的时候, 我就会被传送回去。”

　　埃里克在面对自己认可的家人时, 是和对外形象完全不一样的。他的声音很温和, 脸庞的轮廓也有几分柔和。

　　“等你一回去，另外的设施就会启动, 将仪器里的能量抽取出来，只留下一半。”

　　埃里克这样解释了，卡尔便恍然大悟，全然清楚了。

　　他原本担忧的心情消散了，同时在心里暗想，他绝对会仔细盯好那个时空仪器，不容一毫差错出现。

　　中午的时候，联盟有会议需要超人到场，卡尔便第一次看见了穿上超人制服的布鲁斯·韦恩。

　　严格来说，他们是异世界的同位体，相当于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而且两人还长得如此相似。卡尔看着布鲁斯，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他还没有正式换上超人的制服，依旧在以夜翼的身份活动。

　　卡尔心里，其实一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换上那套超人制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格。

　　此刻看着穿上超人制服，正准备离开的布鲁斯，卡尔心里有股充动，他叫住了布鲁斯，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忐忑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最后还是在对方催促般的眼神里说出来了。

　　卡尔低着头，难得有些局促。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偷偷地想，就算被拒绝了，也只是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而已。

　　“可以。”布鲁斯淡淡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什么？”本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的卡尔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呆呆地问了一句，仿佛不确认似的。

　　“想一起去，就跟上来。”布鲁斯没有看向卡尔，他推开门，发动了超级速度，红色的披风在眼前一闪，眨眼间卡尔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

　　卡尔回过神，也立即顺着布鲁斯的路线飞了过去。

　　他很快就跟上了布鲁斯的身影，两人飞在云层之上，迎面而来的狂风只是稍微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他们知道超人和蝙蝠侠是同一个人吗？”卡尔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便问出了口。

　　布鲁斯目不斜视，随口答道：“不知道。”

　　卡尔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他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这时，瞭望塔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

　　卡尔坐在待客室里，等待联盟成员开完会议。

　　在带他上来的时候，布鲁斯就简短地用了两句话介绍他的身份。对方现在是以超人的身份出现，其他人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话。

　　——那么像的两个人，说没关系反而没人会相信。

　　总之，卡尔就在这里待下了，他坐在待客室里的椅子上，目光环视着四周。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卡尔听见待客室的门咔嗒一声，转过头去，就看见了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眼熟的制服让卡尔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他笑了一下，向对方打了招呼：“你好，闪电侠。”

　　门外的人正是溜过来看人的闪电侠，他的速度最快，第一个就到了这里。

　　闪电侠轻巧地推开门，进来就坐在了卡尔身边，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眼卡尔，感叹道：“天，真的好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听到这样的话，卡尔又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好。

　　他很高兴能和闪电侠这样的人聊天。

　　不多时，其他人也陆续来到了待客室，卡尔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稀有动物围观。

　　他有点不适，而且这里的正义联盟里有好些人他都不认识，心里就有些局促不安。

　　好在他们并没有为难卡尔，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很快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里。

　　最后还剩几个人，还在追着问卡尔一些别的问题。

　　比如说别的世界里正义联盟怎么样啦，他另外的他们关系如何啦，都是些卡尔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他的世界里，正义联盟还没有成立呢！

　　卡尔不由将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了布鲁斯，后者接收到他的视线，发话道：“好了，你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吧？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