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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渣过的夫君非要扒我马甲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97章 番外四 以为

第97章 番外四 以为

AFion 12256字 2022-12-06

  很多时候, 人会忘记今夕何年, 不清楚为何而来,又会因何而去。认识木行水以前,玛依娜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漠的风沙是炽热的,风起, 便是肆虐。你感受过血水融进了砂砾, 钳进皮肉的痛吗?你感受过亲眼瞧见父亲被活活拖死,却只能跪地投降的痛吗?你感受过——一边遭人凌辱, 一边还要微笑应和的痛吗?

  多少次梦靥中惊醒, 玛依娜的脸上都是冰凉。这就是她生活的地方, 这就是她这十几年的宿命。

  世人说她是北唯哈的公主, 可他们又何曾能够瞧见, 这北唯哈的腌臜。哪里有什么祥和, 不过是他们想给世人瞧见什么。

  她生而为人,却从未有过一刻, 好好活着, 仿若一具躯壳,今日不知明日, 永无安心。

  她身上有很多伤, 新伤, 旧伤。她没有朋友, 因为不敢,或许不配。

  如果说这辈子只给她一次抉择,那么, 她选择不曾来到这个世界。

  直到——碰见了那样一群人,碰见了,那个人。

  那个女子,是一抹光。后来她晓得,她叫甘幼宁,是甘尚书的嫡女,然而她嫁了一个商人,似乎这很不应该。

  可是她后来知晓了,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那么一些结合,没有交易,没有肮脏,没有身不由己,有的,只有情,只有意。

  第一次与那个人见面,应该是在北去的车队,他一身玄色,分明沉默,却叫她留意到,甘幼宁唤他木谷主,原来是药谷的主人。

  原本,不该有交集,那晚清理伤口,他却拦住了她。

  他说:“姑娘身上有伤。”

  这是她的不堪,每一个伤痕都是耻辱,他却看得坦然。她欺身上前,想要警告他,他却未有在意。

  他的眼,是极浅淡的颜色。她便兀自走了。

  后来,他一直在她身边,亦或是,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寻药草时候在,喝酒时候在,除夕之夜,也在。

  那一夜,玛依娜头一次对上他的眼,看得极近,他向来无甚言语,却与她道:“我会陪你。”

  她素来冷淡,却终究动容:“我一生所求,无非自由。你能给得吗?”

  “能。”

  这似是约定,又似是魔咒。自由,是她这辈子最不可奢求的东西,她也不信谁能帮她,可这一次,她突然想勇敢,突然想——或许,可以呢?

  御前对峙,那么多陌生的眼,那么多含义不明的目光,玛依娜扯了嘴角微笑,远远能瞧见那皇帝身后的男人。玄色的身影沉默站着,只略略抬头瞧她。

  玛依娜想,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看他吧,这一眼,她才突然明白,轻易不与人交的自己,竟是——在意了他。

  她撤回了眼神,冷下眼去,揭了自己的衣衫,例数那桩桩件件。

  耳边有莫名的声音,窃窃般,她却一字一句,说得坚定,未有退缩。

  纵是毁灭了又如何,她还能这般苟且活着,不过是要将那些灭族之人,辱她之人,一一拉进地狱,永不得抬头。

  风声,自耳边响彻,有玄色的斗篷似是从天而降,一把将她兜在了怀里。

  那人声音冷硬:“人,我带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以为她可以死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把她带走。

  木行水的轻功甚好,几乎没有停歇。玛依娜衣裳尚未系好,只这般被他搂在怀里,鼻尖净是他身上的药草香气。

  木行水——

  药谷,是他落脚之处,玛依娜只听闻过这个地方,却是不曾听谁当真来过。此番一见,竟是犹如世外桃源。

  “你该放我走。”

  木行水别过眼没有瞧她:“衣服会有人送来,外头不好,你不许走。”

  太多人命令过她,可这一次,却险些叫她落下泪来。

  木行水当真没有允许她出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竟是足足过去了半年。

  每日里他会来唤她吃饭,带她采药,她便陪他捣药,种药,倒像是过成了寻常人家的夫妻。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玛依娜便就兀自怔住,说起来,他们这又算是什么关系。

  很晚的时候,玛依娜坐在窗前,有侍女很贴心送了药膳来与她,告诉她今日谷主要去后山,不陪她用饭了。

  她点头应了,忽而想起除夕之夜,甘幼宁与她说的话来。她是北唯哈来的,并不晓得大合的习俗,只甘幼宁告诉过她,逢节的时候,姑娘们故意抹了脸去见心爱的人,跟他表明心意,若是对方答应了,就会替她抹去脸上脏污,寓意纵是容颜毁坏,亦会不离不弃。

  她伸出手来,上头还有些微习武的薄茧,这半年来待在谷中,竟是快要连刀都不会使了,这茧子也淡了许多。

  表明心意啊……

  玛依娜瞧了瞧外头月色,终是站起来,往后山去。

  月色下,那人蹲在一株新蕊前,神色平淡,是他一贯的模样,许是听着脚步声,男人回过头去,目光一闪,落在了她脸上,便就顿住。

  “我有话与你说。”

  木行水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是有些狐疑为何她会突然过来,他记得自己应该已经吩咐过侍女了。

  只是一瞬,他仍是缓缓站起来,走了过去,停在她面前:“好。”

  玛依娜不擅说话,可他似乎更不擅长,不过没关系,本来就是她要先说的,于是,她扬起头来,努力笑了一下:“木行水。”

  “在。”

  “我知道你带我来,是不想我被外人指点。这半年来,我过得很宁静,很开心,谢谢你。”玛依娜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木行水,我不想做个傻子,我爹告诉过我,喜欢就是喜欢,心,永远要自由的。”

  浅淡的眸光慢慢凝在了她身上,印入眼帘的脸上,不知用什么画了几道灰痕,入耳是熟悉的清泠声音:“木行水,我知我并非善人,亦非清白之人,可我爱你,是明明白白,没有一丝污渍的。”

  木行水的瞳孔明显地震动,只见得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颗心,原本是死的,现在它重新活过来了,只为你一人。你若是要它,便就是你的。你若是不要它,我还会重新收好,此生不复再提。”

  “我……”木行水抬起手来,似是想替她抹去那脸上脏污,可临到面前,却停了下来,“你……可否先回去等我?”

  月色清凉如水,一切有如无声,静默消逝。玛依娜眼中酸涩,险些笑出泪去,可她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争而不得的,他没有替她抹去那尘埃,便也就是将她这颗心重又密封罢了。

  “好,我明白了。”一挥手,玛依娜便就转身往外去,“对不起。”

  那背影萧瑟异常,木行水端立一会,有些无措,后知后觉中,胸如洪钟,直冲灵魂。

  原来,不过一厢情愿。

  玛依娜抬起眼,竟是觉得,一切当真结束,没有预兆,也没有过程,远处还有子规轻啼,这药谷,她待得太久了,是时候离开了吧。

  “玛依娜。”

  有声音似从天边来,未待回首,她便就被人从后环住,耳边有微热,熏了半边脸颊,玛依娜立时怔住,只觉紧扣的手指被人轻柔抚开。

  “对不起。”男人的声音,缓缓带了些沉滞。

  “你……”玛依娜低头瞧那握住自己的手,不敢回身去看他。

  木行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抱着她,许久,他听见怀里人出声笑了起来。

  木行水:“……”

  玛依娜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对不起,是我强求。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会错了意思,叫你为难。你……你不必与我道歉,也不必如此自责……”

  “不是。”第一次,他觉得着急,没有等她说完便就将她转了过来,她不瞧他,他便伸手将她的脸捧起,“不是这个意思。”

  “……”

  木行水不知她脸上为何这般,却仍是伸手替她擦了:“方才花蕊有毒,不可碰你。”

  墨绿的眼眸微微睁大,木行水小心替她擦干净了脸,又仔细瞧了她一眼,微微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一直好看,她一直知道的。

  男人轻轻道:“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早已该是夫妻。”

  所以,忘记了与你说,有多爱你。

  沉默里,玛依娜突然捂了唇,只余那一双笑弯了的眼眸,须臾就染了湿润,木行水看着她笑,两个人,似是都活成了傻子。

  “玛依娜。”

  “嗯。”

  “我会一直在。”

  “好。”

  月色下的剪影相拥,流泻的时光,仿若驻足。

  两个月后二人的第一次出谷,是被南边的信笺催促。进了辛府的时候,就听司棋将信里的事儿又说了一回。

  司棋:“所以木谷主,夫人一直坚持觉得自己不会有身孕,觉得大夫都是在诓她,实在没办法了。”

  木行水:“嗯。”

  这事儿还是玛依娜告诉她的,此番觉得有些不好,看见院中的女子,便忙走上前去道:“你不用太固执,有些事情,只是难,并非不可。”

  甘幼宁闹来闹去,不过求个心安,天知道她多想有个孩子,可她实在不敢确定,更不敢相信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若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好,中间出了差池呢?

  木行水伸手搭了脉:“喜脉。”

  甘幼宁这才捂了肚子:“真的?!真的?!”

  辛九楠安抚她:“这次可是信了?”

  木行水撤了手:“你想我留下为你安胎?”

  “对对对!”心思被说中,甘幼宁也不狡辩,只是一瞬,却反应过来,“木谷主你现在说话我竟然能听懂了!”

  “……”

  木行水懒得多说,只看了看边上人,玛依娜对他笑了笑:“好。”

  于是,辛府便就又多了两口人,不——是一口人家。甘幼宁挺了肚子,日日缠着玛依娜说说他俩的故事,怕是再不生,都要把一个北疆公主活脱脱逼成了编话本子的先生了。

  且甘幼宁记仇,那日安胎药甚苦,她又吐得厉害,哭得很伤心,就指着木行水与辛九楠道:“夫君你知道他多欺负人吗!我腿受伤那次,他还把我敲晕了!”

  辛九楠:“你腿受过伤!”

  “而且可疼了!!!”

  辛九楠看向木行水,后者却是淡淡掀了眼皮:“皮外伤,不重要。”

  “你瞎扯,我浑身上下都是宝,哪里不重要了!”甘幼宁怀个孕,更闹腾了。

  木行水皱眉:“只是小伤,你聒噪,你……”

  “行水。”玛依娜轻轻拉住他。

  “……”

  “她不舒服。”玛依娜与他道。

  “好。”

  甘幼宁瞪大了眼睛,这一天,她竟然瞧见趾高气昂的木行水木谷主,亲自端了安胎药,一手拿糖一手捧碗:“先吃哪个?”

  “……糖……”

  “不行,影响药效。”

  “那你还问个鬼啊!”甘幼宁终于还是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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