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再遇冰河纪[末世]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4章 第14章(重修)
事发仓促,兆青心里的不安升到定点,他觉得这一次不是简简单单的自然灾害。
兆青虽然可以很快下了决心留在这里等待,但他仍是心慌的不行又给陈阳追了几条信息,他在短信中多番嘱咐提醒陈阳尽可能的到南半球去。
兆青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讯息是否切合实际,不确定陈阳是否能收到,他只有反反复复的发短讯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人在慌乱中反而会胡思乱想,兆青的脑中出现了很多画面,他希望陈阳能够看到短讯回来或是能够挺过这一切,这样他们也许还有相见之日。
也许还能相见,这句话在兆青心头滚过撩起一片焦火。在灾难中的分离,一秒就会将人们割裂到两个世界中。
如果巨浪真的飞起,身在海岸线上的西雅图一定会是被海水洗礼的第一线。哪怕巨浪是兆青的幻想,西雅图即将要经历的是飓风或大陆板块的陷落,可对于渺小的人类来说一切没有差别。
兆青他拥有一个小世界终有出路,而陈阳怎么办?
兆青忍不住幻想陈阳在可以得到救助的地方,这样环境恶化到了最坏的那一刻,至少他这两辈子唯一一个表达过爱意的男人能活着会得到很好救助。
兆青他不敢想最坏的情况,如果这是波及全球的灾难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怎么办?如果没有伊甸园也不再有避风港陈阳要怎么办?
兆青不会离开这里,他对自己很了解,徒步在水中行走即使避过了所有陈阳所说的暗涌,他也走不到洛杉矶。与其在途中送命或亲眼见证自己的退缩,还不如留在这里按陈阳说的做,好好在家等着陈阳。
再说兆青本就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多一个世界,必然有更大机会活下去。以后只要通讯恢复他和陈阳还有联络的机会,或者通讯永远不恢复只要兆青留在西雅图也许陈阳还会回来。
所以事情还没有兆青想的那么坏,也许他能活下去、他的爱人也能。
然后他们某天也能再次相见。
思绪万转间兆青安抚住自己,他恢复行动力拿出来插排把所有能找到的充电宝都充上电,电力迟早会失效他需要更多更稳定的能源。
还记得那时候充电宝在美国并不流行,好多都是他托国内的网友海淘或是自己回国采购藏在小世界仓库中躲避安检带回美国的,是近一年美国刚开始有那些毫安数很小的充电宝。
兆青在现实生活中相对安静孤僻,但只要一上了网却能得到天南地北的朋友,他生活里所需要的华夏产品都是通过这些同胞空运而来。他们有个论坛群.交.浅言深,从未见过却知根知底。
现下群里炸了锅,不止兆青一个人在末世预告,也有其他人在散布着即将突逢大变的信息,兆青也趁着网络没断在群里留着言,可未等到几句有效的回复网络便彻底断开了。
兆青重新阅读着这些群友在离线前所发出的群消息,他发现每个人的论调内细节有所不同但指向完全一致,末世即将开始。
兆青重新启动路由器和电话设备好几次,但跨市的通讯完全被切断路由无法启动,本市内的热线全部占线。通讯被切断让他更坐不住,他站在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雨水…
虽然兆青他去不了洛杉矶,但不代表他去不了楼下的便利店,他想着穿上外套跑下楼。
便利店里还有人坚持上班,兆青上了几个台阶进入店里,店员正在往外清扫积水,来买东西的人比他想象中要更多。
周遭的气氛完全变了,人们像是突然被按下了不存在的预警键猛然进入囤积状态。每个人都变成了仓鼠,尽可能的多次多量的往自己家里转移着资源。
兆青也不明白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越多人慌乱他也跟着越慌,很多令人惊悚的场景不断出现在他眼前。
也许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自然灾害,但兆青逃不出这种惊弓之鸟的感觉,最后只能破罐摔的向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随便吧。
兆青看着货架产品种类已然不全,店主应该很久没有补货又突逢购买潮。
兆青选择了几把手电筒又买了很多电池,接着扫荡了被剩下的糖果和调料,即食商品他也买了不少。
反反复复的采买让兆青上上下下走了十多趟,一楼已经全然被水泡掉没修好的电梯更是没机会再次启动,平时爬两次七楼腿打摆子的他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累一样。
店员结了两三次账发现还是兆青的时候笑了。兆青也难得主动开口和店员解释,说想多买些东西在这样的天气下安自己的心。
店员也跟着话头说他能理解,连自己也准备了不少东西。
在这样持续的异常天气下,大部分人都会有所应对,兆青的异常被淹没在群体的焦虑中,谁也没功夫去观察身边的人只希望搬回更多东西到自己的家里。
忙到下午一点多,陈阳家得空的地方都被堆满了,兆青吃了两块士力架补充体力,又喝了些水缓解口中的甜腻咸味儿,但他仍是像屁股上长了钉子,只要坐下就会不停地抖腿。
过了一会儿兆青又站起来穿上外套,他能去便利店那就应该能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还好本市的移动网络还算稳定,兆青边下楼边打了个电话,似乎除了联系不到陈阳和市政服务热线之外他能找到他需要的所有人。
鬼使神差,这些电话号码兆青几年前就存过,他借着高中生调研的机会和这些供给能源的老板都聊过,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再次联系的那一天。一来是他没有那么多余钱,二来是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儿,三来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而现在庞大的不安袭击着兆青,昏暗不明大雨未见停歇,冰雹似乎小了点儿但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兆青有一种难言的冲动,迫切的希望还有时间。他必须做一些事儿哪怕只是安自己的心,踏实一秒都行,他必须去碰碰运气。
实践证明,兆青运气不错,他的车能在没过膝盖的水深中正常行驶。
大部分的车辆都聚集着往西雅图的外城走,使兆青要去的海边方向反而清净了起来。西雅图不止是个旅游城市,也是个港口城市,在东海岸处满布着集装箱和中转仓库。
兆青从没这么利落的躲避路障,换挡加油踩刹车,但由于恶劣的天气和路况,让他用了三倍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兆青这辈子没有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他没有讲价,也不知道在哪里比较价格,不知道自己买贵了、还是捡了便宜。
现在的兆青站在一个积满了水的巨大厂房里,眼前是码放整齐的煤。煤老板急着离开西雅图,没想到临走的时候捎带脚的做了笔大生意。
老板的选择也是冒了险,西雅图的冬季越来越冷,煤炭这东西每年他都会囤积等待冬季时高价卖给政府。可现在他很多的存煤都在长时间的雨季中被洇湿泡碎,需要日光正好的地方去晒干否则根本无法使用。只有最上面码放的几层还算八成干勉强可以用。
灾害频发政府财政亏空,城建的漏洞都补不上更别提这种福利式的采购。煤老板眼看着这些煤就要烂在手里,结果有傻小子出钱买他当然卖。
老板需要钱,他要带着家人暂别离开这个该死的城市。
兆青怀着没有办法解释的秘密和莫名而来的采购需求,但这些都在煤老板想要急迫离开的焦灼中被煤老板忽略了。
兆青指着面前不小带着烧炉的机器问:“那是火力发电机吗?我也要了。”
老板点头,“你定了三个仓库,要怎么运走。”
“我现在不运走,等…等下我有朋友来。我…一次,一次肯定不可能都拿走,我租你的厂房…”兆青不需要确定自己怎么运走,他只要确认老板无法运走便可以,即使老板想要带走也不过是一少部分。
老板也只是随口询问,他根本不在意兆青是否能够将这些东西运走。面前这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有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但老板他只要能拿到钱就够了。
转账汇款,交钥匙,银货两讫。
兆青说他在这里等朋友开车来运货,老板看到转账记录也安心的离开,他不在大雨中陪着兆青等待。
两人错身而过时,兆青一个冲动拦住老板,“我建议您拉走一些!”
人类似乎都还保有一丝丝在危险来临前的警觉,老板说:“我拿了一卡车,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愿主庇佑我们,希望我们都是幸运的。”
兆青点点头,他也希望自己是幸运的。
昏黑的云朵和淅沥的雨压住天幕,日夜的分界被完全模糊掉。兆青看着煤老板离开的身影,环视一圈没有摄像头,他两辈子没做过这么莽撞放纵的决定,干脆将所有煤用他的方式都收入了小世界仓库。
兆青抓紧收拾好三个巨大的仓库,他留了一些余份给可能出现的过路人,把仓库落上锁开车离开。
兆青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第二个地方。如果一切没有来临,大雨结束日子回归平常,他要怎么解释他的采买?他能凭空收走那样大量的物资?他也许能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把一切抹平,可他尾巴留的太多痕迹根本遮掩不完。
兆青扪心自问没有多深沉的心机,他连开车都比别人慢几十迈。等待他的会不会是联邦调查局?会不会是什么科研组织?
可是如果一切来临呢?如果…他所在的脚下都没有其它如果的可能要怎么办?他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在贫瘠的世界里活下去。会有人来救援吗?
如果这世界比他想象中损毁的更严重怎么办?如果也没有安全屋怎么办?如果再也无法见到陈阳,他要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但又如果陈阳能撑住而他没有这一切,他们两个人又要怎么办?
兆青的思绪纷乱脑内出现很多个声音诸多考量互相驳斥,他想到陈阳时突然启动的车子,他的动作走在了脑子之前,他没控制好手里的方向盘车子打滑撞到栏杆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大的震动夹杂着手腕的剧痛让兆青突然清醒了。
若老天爷不允许他这么做,又何必给他这一切。若这么做是违反所谓天意的,那就让天意来。兆青宁愿死在富足的旧梦里,也不愿带着爱人面对冰冷贫瘠的末世。他宁愿死于未可知的意外,也不愿自己死于没有准备的未来。
冥冥之中天意所持的利剑已经悬在每一个人类头上,至于谁会被刺中便让老天爷去选择吧。
兆青忽略手腕的疼痛,重新启动保险杆有些变形的车子。他开了十多分钟到了另外一个仓库区见了他联系过的汽油商,汉尼。
汉尼比之前兆青见过的煤老板要精明的多,他询问了兆青很多问题。汽油这东西家家都用却不是家家都囤、想要囤的。
兆青有些木然,他想不到好的理由便不多说什么,得幸,失也无所谓。他反反复复只是一句,卖、就卖,不卖、就散。在这乱世门道有些事儿没必要那么纠结,他还赶时间,若不卖他立时就走。
汉尼忽然说他只在梦里见过这么长时间的大雨,这话兆青没法回答,汉尼也不需要兆青的回答,一时之间气氛沉默而压抑。
汉尼叼着烟斗沉思着,兆青觉得汉尼的眼中看到了很多他看不到的事儿。
兆青看着对方苍老的容颜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您…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吗?”
“怎么离开?奔着子女?没必要。我儿子在墨尔本,即使飞机还飞,我一个60岁老头子外加一个80岁的老妈妈还往哪飞?我们早已经过了逃命的时候。我的小女儿离家出走了,谁知道她在哪儿?我住在这仓库后面,十几年守着这点儿买卖,我又能去哪儿?”他说话的间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
“华盛顿大学气象学的教授说,冰天雪地就要来了…您…”兆青有感想要提醒,但后面的话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在这样的情景里,他像个蛊惑人心的骗子,他看起来太稚嫩、做事儿又反常。
“冰天雪地?”汉尼重复了一次兆青的话又说:“是啊,春天要离我们远去了。你呢,你准备去哪儿?”
“我会留在西雅图,等我爱人在灾难结束后回来找我。”兆青的口中说着等待灾难结束,但他忘了他有一双不会说谎眼睛,他的眼里并没有对灾难结束的期待,而汉尼的眼里也没有对未来的期待。
兆青看着汉尼的眼神,两个人忽然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离开吧,老人家,别留在海边,毕生看顾的买卖也不值得您留下。哪怕是开个酒店在高处的房间呆一阵子也好,”兆青他可以躲避其他人的目光,但如果他哪怕为别人敞开一分,那里面是有没有真的担忧会从那清澈的瞳仁儿里泄露出来。
汉尼敲了敲自己的烟斗将燃尽的烟草倒出,说:“我卖。可我只卖三分之一,我需要你的钱。小孩儿!”
“好,谢谢您的厚赐,足够了。”兆青很感恩,三分之一又如何,要知道这里的东西都用吨来计数。
三分之一,也足够撑过最艰难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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