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等等, 一期尼你什么时候来的？？

　　被悄无声息走过来的一期一振吓了一跳的药研下意识地一个回头, 就看到了原本还在屋内各处自己做自己手头的事情的粟田口小短裤们，也都不知何时围了上来。

　　药研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博多, 接着看下去吧。”一期一振松开了博多藤四郎的手, 又重复了一遍, 当然语气与先前相比, 要柔和些许。

　　博多藤四郎愣了愣，红框眼镜后往日那双明亮、总是透露出爽朗愉悦心情的眼眸闪过不明意味的光芒, 药研可以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了。

　　“是，一期尼。”

　　一期一振对着博多藤四郎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药研，药研被他那带着深意的眼神盯着生了炸毛逃开的冲动，此时肩头又传来一股力, 是药研藤四郎的手按住了他的肩。

　　那张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那个与往日并无什么区别的温柔笑意, 药研瞬间就静下心来了。

　　应该不会有事的。他这般想着。

　　可没想到接下来屏幕上放着的视频内容“Piapia”地在打着他的脸, 困在修罗场之中的药研痛恨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尽快离开, 而是被药研藤四郎的美色所迷惑。

　　暗色的屏幕很快又出现了彩色, 不再是先前真人的视频，而是动漫的画面。

　　只见荧蓝色的灵力拂过一振像是刚锻出来、但刀身上闪过一个诡异印记的短刀后, 一簇樱花在原地绽放，粉色的灵力花瓣消失，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

　　这个短刀少年在场的人都再熟悉不过：正是药研——或许该说时最开始的药研，那振情绪还会流露于表面、因可靠稳重而被称为“废审制造机”的纯白短刀。

　　「“我是药研藤四郎……”」

　　还未暗堕的药研正对面前那个看起来温柔尔雅的青年男子表达自己的忠心不二。

　　青年男子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一手拉住了药研，温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

　　青年男子的模样并不清晰，眉目间被迷雾遮去了许多，使人拼凑不出他完整的面容来，但是药研看到这熟悉的画面，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僵在原地。

　　这个，这个不就是《刀剑乱舞》里他身份择选后，系统生成的个人主线剧情的开头吗？？

　　这也是他当初开启戏精模式老老实实扮演自己“弑主暗堕”人设结果没发现自己穿越了，在真的一期一振他们面前翻车，自此在小可怜脑补光环下一条路走到底的罪魁祸首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把这个他没有完全打通、但从零碎的信息便可猜测到有多狗血的剧本给公之于众，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坏了，一期尼他们……药研忽然想到还在一旁围观的一期一振他们，迅速地转过头来，果不其然收获到了熟悉的怜爱目光。

　　到目前为止视频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对于一期一振他们来说，依旧是不能解答心里的疑惑的，但是当他们看到药研那平常冷静理智的面容突然出现松动，淡绯色的唇颤了颤，眼神难以抑制地流露些许悲意（？）时，他们心中最基本的那个猜测得到了验证。

　　这个视频里的内容，的确是暗堕药研的回忆没错。只要继续看下去的话，他们就能够对症下药，抚平药研内心的伤痛了吧。

　　并不是没有想到让药研回避这个狠揭伤疤的地方，但是粟田口一家更偏向于“若想伤口完全愈合，就该直接面对它”这个信条，他们也相信药研的坚强。

　　毕竟他可是药研藤四郎。

　　视频还在播放，屏幕上此时飞快地闪过一个破碎的、黑暗的画面，因为帧数少且速度快，即便是刀剑男士们，也只依稀看到了一间地下室模样的房间，听到几近可以忽略掉的滴水声。

　　「不知为何，看到大将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但努力回想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我也总觉得，面前的大将，这个成为了我的主公的男人，他似乎不是这样笑的……」

　　「大概是错觉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召唤出来，怎么可能会认识大将呢。」

　　药研转过身来，他和那个青年审神者正从天守阁里走出，没走多远就看见在本丸里追逐打闹的粟田口小短裤们，他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又想到自己刚刚的一通胡思乱想，哑然失笑。但背对着青年男子的他，却没有看到男子那个诡异到扭曲了面容的笑容。

　　黑色的污秽之气从男子身后悄然升起。

　　——这个审神者，已非正道之人了。

　　但他却仍然披着良善的皮囊。

　　看到这里的粟田口一家已经能够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而此时出现的男子心音，信息量之大更是让他们为之愤怒。

　　「啊呀，这次可不能太着急了，像这样体质的“玩具”可是独一无二的呢，再次折断的话，怕是再也拼不回来了吧。」

　　「一定要再小心一点才行呢，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我亲爱的药研～」

　　原来这个时候的药研，已经是折断过后，失去记忆的他了吗？

　　可恶！

　　虽然从外表来看，粟田口一家的长相大多都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此时他们拥有了相似点。

　　那一双双眼眸都亮堂堂的，里边燃烧着怒意，使得他们的眸子愈发灵动了。

　　本来还是明亮的，春樱时期的本丸场景，一下子就切换成了哪怕有烛火摇曳，却也是阴森冰寒的地下室场地。

　　这不过是时间飞跃的场景切换表达手法。

　　已经全然信赖、忠诚于新主的药研随着青年审神者走下了台阶，不知为何升起的紧张情绪让他暗暗攥紧了腰间的本体。

　　「“可以停下来了，”他尊敬的大将这样对他说道，“那就按计划来吧，戴上这些东西，把你的上衣给脱下来。”」

　　「“……？！！”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面对着那些已经染上斑斑血迹的脚镣手铐和束缚带，再怎么忠诚的刀剑付丧神也会震惊与质疑的吧。」

　　「“是实验噢，你的体质，是稀有的、能够承受‘X’实验项目的体质呢，虽然普通的刀剑付丧神也可以用来做实验，但比起你要弱上许多。”」

　　紫眸的短刀付丧神看到昔日无害温柔的主人这般表现，再加上他的话语，不由得产生诧异厌恶的情绪，却被青年敏锐地捕捉到了。

　　「“唔，你这是不情愿吗？那要不要让你的那一群活泼可爱的兄弟们来试——”」

　　「“不，不要！！”」

　　如恶鬼一般的青年，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药研所打断了，平时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样子本就让他心生火气，被面前的少年顶撞到更让他火大。

　　怒极反笑，青年审神者一把抓住了短刀付丧神的头发，逼得少年抬起脸来。

　　「“嘛，开玩笑的，只要你乖乖地听我的话，让我在你身上做这些未完成的实验，你的兄弟们就不会有事，而且在他们面前的，还是那个温柔的审神者噢～”」

　　「一期尼没有来，小叔叔他上周因为出阵时遇到检非违使已经……不，说不定那并不是意外。

　　只有自己可以保护兄弟们了。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好。”」

　　现实中的粟田口一家看到这个剧情片段，心思细腻恰如乱藤四郎这类的短刀们已经眼冒泪花了，药研看着这剧情眼皮直跳。

　　如果说前边的设定是贴合他玩全息游戏时捏的人设的话，那后边的剧情则是大幅度魔改，添加了一期一振他们脑补的设定。

　　心中的困惑也因此愈发多了——比如说只有游戏系统才会出现、了解到的主线剧情为何会被纳入时之政府开发的乙女游戏最新活动剧情里？时之政府那边又到底知道了什么？把这个根据一期一振他们的推测而进行魔改的剧情放出来又有什么目的？

　　不过这些都是他之后才会认真考虑的东西，问题是现在，他该怎么摆脱被脑补的局面……这掺真掺假的剧情，说得他都快信服了。

　　这个剧情先导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管药研内心是何等悲痛壮烈，视频也仍在播放着。

　　药研藤四郎就这样消失在本丸里，理由自然是不敌时间溯行军，没有及时得到救援而折断，粟田口短刀们虽然伤心了一阵，但是死在战场上也是他们作为刀剑的归属，之后也逐渐恢复了平常的精力。

　　实际上短刀少年正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受难。

　　「冰冷的液体被注射器推动着注入体/内，身体却没有多少异样的排斥感，似乎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在第一次疼痛达到极点了的时候，忍不住叫了出来。而后大将……主人暗做手脚让秋田出阵时受了中伤。他没有明说，却用行动给了我这样的警告：不要叫。」

　　「忍耐，不可以，哪怕再痛也不能叫出来……为了兄弟们。」

　　屏幕上也放映出药研在“X”计划的安排下所做的一切，包括接受污秽之气对身体的改造，无视痛觉刺激下作战方式的改变，长期处于中伤到重伤状态并注射研发药物，以此来激活身体的快速自愈能力等等。

　　这些都和药研身上曾经发生过的异样联系上了。

　　他们就这样快速阅览了药研那隐藏起来的苦痛过往，而这也不过是他第二次折磨经历的一小部分片段。

　　暗堕药研有两次刃生，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尽管那段经历因为灵魂的不完整而丢失了记忆，但是那个人说——他给予药研的重生，在他身上做的实验行为因为体质的特殊和经验教训，相较于先前算得上是温柔了。

　　那是否意味着，药研之前那段丢失的记忆里，他受着更痛苦的折磨呢？

　　看着屏幕的粟田口一家，沉默着也心疼着。

　　在粟田口刀派面前，那个人依然是一副尽职尽责、善解人意的审神者模样，对于本丸里其他刀剑付丧神们也都很不错，除了被隐藏起来的药研以外。

　　毕竟他是拥有了最为珍贵的宝石啊，又怎么会看得上对于他的实验毫无益处的其他刀剑男士们。

　　而这样也成了禁锢药研的最佳法宝。

　　「主人对弟弟们都很好，他也给我放过他们一起去海边快乐玩耍的视频，乱、退他们提出的一些愿望他也一一帮他们实现了……」

　　「这就够了吧。

　　哪怕对我做出了这种事情，但也只是针对我而已，除去我，难道他还算不得是一个合格的审神者吗？」

　　短刀少年是这样催眠着自己，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长期地生活，他的认知早就出现了偏差。

　　因为对兄弟们的保护欲，除了对待他会态度恶劣外对其他刀剑男士们而言是合格审神者的错误认知，并未全部消除掉的忠主之心……这几个条件加下来，他既怀着对青年的警惕与恨意，却也有着阻止自己就此弑主的忠诚。

　　直到那一天实验中药研出现了失误，相对应的是五虎退在与敌枪的对战中突生意外重伤昏迷。

　　而那天刚刚注入完污秽之气的药研毫无预警地失控了。明明先前也有许多手段警惕着刀剑付丧神的叛变袭击来保护自己的青年，大概是日子过得太松懈，居然迟钝大意地没有拿出保命宝物，让药研得手了。

　　待他再度意识清醒时，他已经暗堕，成为流浪付丧神有一段时间了。心心念念着失去审神者后本丸里的兄弟们的药研，等他艰难地通过时空隧道来到原先本丸的空间后，才知道这里的刀剑付丧神因为失去原主，拒绝新主的来临，已经被回收了。

　　什么是被回收？就是放弃现在的记忆，重回锻刀炉中，再次成为全新的分灵，等待新主的锻出与召唤。

　　要知道对于刀剑付丧神们而言，“记忆”是唯一的，“人生”也是唯一的，每个分灵也有区别于其他分灵的特质，重回锻刀炉的话，那个分灵就算再次被召唤出来，也不是之前的那振分灵了，先前分灵的特质也被洗去，象征着那振分灵的死亡。

　　「果然是我的错吧。」

　　「不能、也不应该弑主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好，无论是守护同伴、服侍主人还是保护历史。」

　　「药研藤四郎——」

　　「只是一个已经暗堕的怪物罢了。」

　　三分多钟的先导宣传片剧情就这样结束了，药研看到缓缓放出工作人员名单的屏幕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在看到字幕那小串“本故事由真实案例改编”的时候又收了回去，还差点因为这个操作呛到了自己。

　　虽然有没有这行字幕估计结果都一样，但是这也就代表了官方石锤的意思吧，这下他能怎么反驳？？

　　大喊“我是穿越者，我穿越到了以你们为主角的一款全息游戏里，这个是我角色身份的主线剧情你们别误会”估计都没有用了。

　　相反还会被建立了优良关系的粟田口众刃以为是受到刺激精神失常吧。

　　而且熟悉游戏官方运营习性的话，也懂得通过活动还能够解锁更多的关于“暗堕药研回忆”的剧情。

　　我悔啊，当初怎么就开启了角色扮演模式了呢？而且一开始哪怕要被人当神经病，也该掀了自己的马甲才对。←来自忘记自己在第二章 里，车轱辘说过n次他在玩角色扮演不是真的药研藤四郎，但还是难逃脑补命运并被留下来的药研内心os。

　　宇（zuo）宙（zhe）的恶意才不会让他掉马甲。

　　209.

　　脑壳疼的药研总算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半身陷入窘迫境界，其实也是害怕对方会因此精神上出现什么问题的药研藤四郎的帮助下，成功得到一片安静的天地。

　　“尼桑，药研尼他……”博多藤四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清楚自己播放视频的这个行为会给药研带来怎样的感受，害怕他会因此疏离自己。

　　药研藤四郎摇了摇头，手揉了下博多藤四郎的头，给予他安慰，“放心吧，博多，就让他静一静，你也懂得药研他是怎样的一刃，他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博多藤四郎纠结着，还是回到屋内把自己的电脑给关上了。

　　这边刚刚逃离粟田口一家脑补修罗场的药研拼命戳躺尸的游戏系统。

　　「系统你给我出来，我知道这事一定有你们在搞鬼，呵。」

　　「玩家冷静冷静，我可以解释的！」这还是药研头一次看到系统机械音可以有这么生动的慌乱语气。

　　「那你就给我解释一下，我的穿越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游戏剧情又怎么会被魔改还被时之政府知道的吧。别急，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讲。」药研磨了磨后槽牙，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提了提嘴角，笑容恐怖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