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他，你值得更好的。”

　　“我会帮助你的。”

　　如果说有什么比偶遇布鲁斯·韦恩，却无法向对方求助更憋屈的事情，大概就是抱着汽水刚回家，就听到那个混蛋亨利·乔尔正在拆自己墙角，怂恿老婆和他离婚。

　　在听到混混说话的一瞬间，J先生都想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但这并不符合J先生目前的怂货人设，所以他表情狰狞地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来，将汽水打开，推到了亨利·乔尔的面前。

　　他不会去怪自己心爱的露西，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亨利·乔尔的错，他不会放过对方的。

　　大概也意识到在别人家撬墙角的尴尬，乔尔并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J先生将那罐一口都没动过的汽水灌进肚子里，也让自己的大脑稍微冷静一下。

　　冰冷的液体流入喉咙，让所有的苦涩暂时被封存。J先生随手擦了擦嘴唇，这才能够冷静地转头问道：“露西，牛奶够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你和那个人怎么回事？他看上去可不像好人。”露西捧着肚子，皱着眉头说道。

　　还能怎么回事，奈皮尔作死惹上黑帮了呗，要不是因为系统强制性规定完成“化工厂之夜”，他肯定会直接摆脱这群混蛋：“露西，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再忍一忍，亲爱的，再忍一忍，露西，任务很快就完成了。

　　露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

　　“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 “杰克，在你追求梦想的时候，我有没有拦过你？”“因为我始终爱着你。”“和那种人来往，你会害死全家人的。”

　　……

　　……

　　“杰克，我们离婚吧，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永远都担惊受怕下去了。”

　　J先生万万没想到，露西竟然会直接和他提离婚。他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接着，他慢慢回过味来，脸色顿时变了。

　　离婚？他想到了之前在门后听到的话语，眼前浮现了一片血红。

　　露西要离婚，难道是为了那个乔尔？不，不可能，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在相见第一天，就为了那个男人……不，他的露西怎么会离开自己。

　　“我不同意。”他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眼前燃烧的火光再一次浮现，像是幻觉，又仿佛真实存在过。J先生的手紧紧握住，控制住猛然腾起的负面情绪，冷静，他几乎咬烂了嘴唇，冷静，你不能伤害露西。

　　大概是J先生的脸色太吓人，可怜的孕妇有些被吓到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对方脸颊上滴落下的眼泪，像是涌入了J先生的心中，酸涩，痛苦，懊悔，还有无边无际的恨意。

　　J先生抱住了脑袋，近乎哀求道：“不，别离开我，对不起，露西，都是我的错，这是最后一次了，求求你……”

　　露西脸上的恐惧被冷意所取代，胸口剧烈起伏，情绪非常激动。而J先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转身走进卧室，将自己锁了起来，他想冲上去抱住她，却来不及触碰到她的衣角。

　　“我恨你，杰克！”

　　这句话像刀子一般扎在了J先生的心上，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句话会从露西嘴里说出来。他的露西，他这一生最爱的人啊，竟然说恨他。

　　在那一刻，J先生甚至模糊了自己和杰克·奈皮尔的区别，就好像他本就是奈皮尔。而露西嫁给他之后，也确确实实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对待他？

　　他倚靠在门口，感觉到脑袋又开始一阵阵刺痛，他的手痉挛般地抠着门板上的漆，却不敢强行闯进去，他怕自己这个模样，会惊吓到自己的妻儿。

　　他蜷缩在门口，像个受到重创的幼兽，又或是无助绝望的婴孩。他想要靠着把自己团起来的方式，让冰冷到颤抖的身体稍微暖起来一些。

　　J先生颤动着双唇，慢慢说道：“好，我知道了，露西，我这就去回绝他们，我再也不会和他们来往了。你……不要害怕。”

　　这个任务他不做了，魂飞魄散就散吧。

　　哪怕这个露西可能是假的，哪怕这句话是冲着奈皮尔说的。但对于饱受折磨的J先生来说，看到对方顶着女友的脸，说出这些绝情的话，他都不如死去。

　　或许他早就该死了，在穿越的第一天就该死，免得遭受这日后的一切。

　　为了露西去死，哪怕尽是露西的幻影，他都心甘情愿。

　　他已经受够了。

　　#

　　和黑帮交流的结果，多多少少都在J先生的意料之中。

　　说退出就退出，如果人人都这样，哥谭黑帮还如何在道上立足？所以，辞不掉这个活儿，J先生完全不惊讶，他甚至都自暴自弃地想好了，万一对方强迫他，他就直接违反人设算了。

　　反正都是死，他不能再让露西失望了。

　　甚至这群人渣用露西和孩子威胁他，J先生也有猜到，嘴角便挂上了冷笑。

　　可是，这个笑意却在看到对方拿出来的东西时，瞬间凝固在脸上。

　　一个红色的头罩，如此的眼熟。

　　红头罩……杰森……小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种荒谬感从内心油然而生，原来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小丑！J先生看着遮挡住视线的红桶，甚至想要哈哈大笑起来。

　　他无声地长大了嘴，眼神却愈加冰冷。

　　他没有再反抗，被裹挟着去了化工厂，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蝙蝠侠出现。而J先生并没有理睬这周遭的一切，他的眼前是一片鲜红，无法看清眼前的路，只能跌跌撞撞，顺着声音走着。

　　然后，他被人从半空中推了下去，红色的头罩掉进下面的化工桶中。

　　但是他却被人抓住了，J先生抬头，看到亨利·乔尔那张熟悉的脸在他头顶上，死死抓着他的手，面色似乎带着愧疚。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一只误入野狗群的羔羊，可是对方的伪善却又如此讽刺，难道推自己下去的不正是亨利·乔尔吗？

　　乔尔早就想杀自己了，为了露西吗？

　　蝙蝠侠是如何知道他们行动的，除了乔尔，还有谁会说？

　　从一开始，他们不就选中了自己做替死羔羊吗？

　　杰克·奈皮尔不就是命中注定的小丑吗？一切都和亚瑟那次一样，系统让他感受小丑的起源，r一步步将他逼疯，哈哈哈，这一次甚至都加入了露西的角色。

　　他讽刺地抬起了嘴角，很好啊，反正他也不想活了，干脆来个大的。所以，当亨利将他拉上来后，J先生扬起嘴角诡异笑道：“谢谢你。”

　　下一刻，他在亨利·乔尔耳边轻语“对不起”，接着，猛地把人推了下去。

　　然后，他挑衅地看着半空，似乎在质疑系统。来啊，我不跳化工池，我不成为小丑，我还把别人推下去了，你让亨利·乔尔去做小丑啊！

　　我就毁了奈皮尔的人设，来啊，宣布我的失败，杀了我啊！

　　可系统此刻却像装死一样，动也不动，连一声都不吭。J先生冷笑了一声，便听到身后有轻盈到近乎听不见的披风声，他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J先生慢慢转过身，对上这位过分年轻的蝙蝠侠。

　　布鲁斯的眼中是满满地警惕和厌恶，毕竟他刚看见J先生把一个救了自己的人推进化工池，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救人。

　　这就是红头罩？似乎又有些不对，但无论如何，这个人在他眼前行凶是没错的，就凭这一点，就该将对方绳之以法。

　　“蝙蝠侠。”J先生的喉咙干涩，大脑被折腾得近乎错乱，他甚至用祈求依赖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黑暗骑士，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帮帮我，布鲁斯。”

　　他呢喃道，但那句“布鲁斯”却让年轻蝙蝠侠的瞳孔剧烈收缩，不可能，对方是怎么知道他身份的？蝙蝠侠浑身的汗毛都要炸开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揪住J先生的衣领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

　　“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我没法再控制它了。”J先生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年轻蝙蝠侠自然听不懂，他皱了皱眉，想把人提溜回去再审问。

　　而黑帮混混的援军终于到了，这群人看到暴露在灯光下的蝙蝠侠，毫不犹豫地就开了枪。早起的蝙蝠盔甲十分笨重，而且防弹功能也差。

　　蝙蝠侠不得不侧身避让，并且试图将J先生揪进来，他刚才试图恐吓对方，就用了老办法，将人拎着悬空威胁，此刻有点顾不过来。

　　然而，不知道那子.弹长了眼睛，还是千年难遇的巧合，竟然其中一颗堪堪击穿了蝙蝠侠拎着的J先生衣领的那块布料，撕裂声随即响起——

　　蝙蝠侠心道不好，赶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拉，又是一阵枪响，他只慢了一拍，就眼睁睁地看着J先生先是中了两枪，鲜血在肩头和腹部都开出了暗红的花，接着，对方带着惊讶又茫然的神色，从他手中滑落，笔直地跌入了化工池里。

　　噗通，池子中溅着人体跌入时的巨大水花。

　　蝙蝠侠甚至来不及查看，就不得不放出勾枪，从另一个角度迂回飞过去，专心对付这群来支援的黑帮们。

　　他并没有看见从池子里伸出的手，苍白而斑驳，每一根手指都如同枯木鹰爪般痉挛扭曲。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俯身时，在J先生眼中，便是蝙蝠侠低着头，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地狱。

　　系统用最残忍的巧合，让蝙蝠侠成为让J先生转变为小丑的推手。J先生是如此绝望痛苦地向布鲁斯求助，可下一刻，他却从布鲁斯手中跌入化工池。

　　就像个巨大的荒谬笑话。

　　然而，即便当池水淹没了J先生之时，他依旧没有听到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