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克拉克不止是胸膛的肌肉紧绷的程度了, 全身都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一样。

　　“……齐木？”

　　他甚至有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的错觉，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不确定。

　　然而，齐木只是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就从克拉克身上爬起来，站在他的床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睁开了眼睛、但是一动都不敢动的克拉克, 却是说到了别的话题。

　　“我说，你这家伙醒着吧？那时候。”

　　那时候？

　　克拉克张了张嘴, 一团乱麻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齐木在说什么。

　　“那时候在医疗仓里, 你醒着吧？”

　　“……”

　　克拉克默了，他有些羞愧地说：“抱歉，齐木。”

　　“我就说你这些天的态度很奇怪，玩儿我呢？”

　　“不！”克拉克慌张坐起身来，否认, “只是, 呃，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

　　“什么好的时机？”齐木莫名其妙。

　　克拉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脸颊。

　　“我想要找个好的时机……向你告白呀。”

　　齐木毫不客气地评价：“开玩笑，告什么白？像我这样不就够了。”

　　克拉克忍不住微笑。

　　“抱歉, 我早该这样的。”

　　说着, 他抓着齐木的手臂, 把他重新拉到自己的身前，亲了他一下。

　　然后觉得不够，又亲了他一下。

　　接着又一下。

　　一下一下地，像是小孩子一样依恋, 又像是对小孩子一样珍惜的亲吻。

　　明明只是轻轻的力道，齐木却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他推开克拉克：“好烦。”

　　刚刚要抬起来, 他就被克拉克搂住腰还有后颈，两个人的位置掉了个个儿。克拉克把齐木放在床边，自己压了下去。

　　齐木倒是不抗拒，一脸淡定地仰躺在床上，甚至还主动张开了唇。不过他心灵感应传出来的话就很煞风景了：“如果我现在反抗的话，你的胳膊应该会断吧。”

　　克拉克微微抬起一点，含糊地说着：“那就让它断好了……” 然后再次亲吻上。

　　这次可就不是之前的那种连吻都称不上的轻轻触碰，而是真正的亲吻——那种在大街上看到，有超过九成的人会不好意思的扭过头的那种。

　　不要说齐木了，就算是两个人里占据主导的克拉克，都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过程中难免有些牙齿的磕碰。

　　在确认了齐木能够承受……或者说并不介意如此之后，克拉克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加大了力道。

　　这家伙……明明平时表现得那么温顺，结果遇到这种情况，骨子里侵略性的一面都表现出来了。

　　齐木确实是不介意的，但是想到这里，难免觉得有些不爽……或者说，不爽掩饰下的愉悦心情？

　　虽然称不上失控，不过齐木在一瞬间也想要还以颜色——不过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刹住了车。

　　啧，差点忘了，不能使劲。

　　齐木这回是真的不爽了。

　　“齐木？”

　　发现了他的有些走神，克拉克放开他，微微撑起一点身：“不习惯吗？”

　　……那倒不是。

　　想到这里，齐木更觉得不自在了。

　　“我说，你给我快点恢复过来啊。”

　　“啊？”克拉克不明所以。

　　“……算了。”齐木啧了一下舌，“好了，到此为止。”

　　他推开克拉克，坐了起来，却发现这家伙的动作迟缓……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克拉克眼神要吃人一样。

　　“你想干什么？”

　　齐木平淡地扫了他一眼，接收到他的目光，克拉克痛苦地闭了闭眼。

　　暂时用不了能力，反而让他的自制力没有平常那么强，而且……

　　“我……”他深呼吸，“我能不想吗？”

　　用克拉克自己的话来说，他从成年开始就发现自己对于齐木有欲望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齐木也有些心虚。

　　“换句话来说……我不能想吗？”

　　“……”

　　嗯……按照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他想一想而已，当然不是什么不该做的事。

　　见齐木把视线移开，克拉克撒娇一样地把他再次箍在怀里，在他的颈间磨蹭。

　　“齐木……”

　　齐木感受着颈间炽热的呼吸，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克拉克再次交换了一个吻。

　　然后，干脆把他推开。

　　克拉克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少给我来了，你当然是可以想。不过……”

　　说着，齐木指了指自己：“不过看好了，我现在可不是二十五岁的样子。”

　　克拉克目瞪口呆。

　　“齐木……”

　　“干嘛？”

　　“可以变回来吗？”克拉克可怜巴巴地问，“变回你本来的样子。”

　　“当然不可以。”

　　看着大型犬一样耷拉着耳朵的克拉克，齐木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没得商量，这家伙的能力还没有恢复过来，谁知道现在做点什么的话……嗯，会造成什么惨烈的后果。

　　这惨烈两个字当然跟他挂不上关系，不过为了面前这位他的新晋男友着想，果然还是算了吧。

　　克拉克实际并没有强迫齐木的想法，现在，他刚刚只是太激动了而已。欲望和感情一齐出现，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不过二十多年的自控不是假的，在几次深呼吸之后，他还是很快控制好自己的欲望，让齐木的那句要不去浴室解决一下都没说出口。

　　什么？帮他解决？

　　其实齐木是没什么抵触的，虽然没做过这种事，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然而正因为没做过，他可不敢对现在肉体强度没有那么大的克拉克做什么。同样的道理，万一……

　　就是照一照太阳就能恢复过来，那也太糟糕了。。

　　“对了。”

　　齐木冲着克拉克勾了勾手指，露出一个……不太怀好意的表情：“我有个主意。”

　　克拉克眨了眨眼。

　　.

　　第二天。

　　在临时租下的小型公寓中，齐木妈妈哼着歌儿在厨房里忙碌，虽然食材有限，不过做个简单的早餐没什么问题。

　　洗好手之后，她一边把盘子端了出来，一边叫：“爸爸，小空，小楠！出来吃早饭了！”

　　这还是第一次全家人一起，在一张餐桌上吃她亲手做的饭呢——齐木妈妈双手捧脸，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过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三人的早餐都吃了一半了，还是没看到齐木的身影。

　　“小楠怎么还没下来呀？”

　　他们临时租的就是个超小型的独栋公寓，一层只有两间卧室，一间他们夫妻住，一间是空助的，齐木一个人睡在二楼的卧室。齐木妈妈以为他是没有听见，就要起身上楼去找他。

　　“不用，妈妈，楠雄是个超能力者啊。”

　　空助把她摁了下来，刚巧，齐木这就下楼了：“看，这不就下来……”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齐木身后跟着的，他绝对不想看到的男人。

　　克拉克·肯特。

　　嗯？

　　空助笑容扭曲了起来——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出现在这里？

　　然而其他人的反应就跟他不同了，妈妈一见到克拉克，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哎呀！克拉克怎么”

　　昨天还是克拉克先生呢，今天怎么连先生都省略了？

　　空助鼓起脸，这时候爸爸才如梦初醒一样——也许不是“一样”，奇怪地问：“你昨天是住在这里的吗？”

　　克拉克腼腆地笑了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齐木倒是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不过是我和克拉克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

　　“啥？”

　　不光齐木一家人对他的说辞感到疑惑，就连克拉克本人都楞了一下——虽然早知道他是要坦白两人的关系，不过齐木这样的说法也太直白了吧，难道不应该先循序渐进……

　　“这家伙从今天开始是我的男朋友了。”

　　就像是说今天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一样，齐木淡定万分地说完，等了三秒，然后带着克拉克瞬移到一边。

　　夏一瞬间，喝着牛奶的妈妈、吃着面包的爸爸、还是没什么都没吃的空助……都喷了。

　　爸爸捂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地：“咳咳！咳咳咳……等等，楠雄，你你你们……”

　　“没错，有什么意见吗？”

　　齐木依旧是淡定无比的，然而克拉克看着他的父母，却有些心虚。

　　这种心虚在齐木妈妈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双眼通红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时，一下子被转变成了慌张。

　　“齐木女士，抱歉，没有提前向你们说明，不过我和齐木是真心的……”

　　然而除了这些在电视剧看来的俗套台词之外，克拉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算他是超人，但是见对方父母的家长这种事也是第一次啊！

　　克拉克求助地看向齐木，却见他事不关己一样地转过头。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齐木妈妈握住，速度快得吓了他一跳。

　　“妈妈真是……太激动了！呜呜呜！”

　　……啊？

　　克拉克一脸茫然地被齐木妈妈抓着双手，近距离接受着她激动之下的“魔音穿耳”：“没想到小楠来美国这么短的时间就交到了男朋友啊！妈妈真是太开心了！”

　　齐木爸爸也终于反应过来，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因为克拉克的双手都被妈妈握住了，他无从下手，只好踮起脚尖，不停地拍他的肩膀。

　　“楠雄这孩子性格也不好，还是个超能力者，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哈哈哈，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等等，这些算是……好事？

　　克拉克被这对夫妇搞得一愣一愣的。

　　至少对于一般人来说，自己的儿子刚刚跑到地球另一边刚刚两个月，就交了个异国的同性恋人，怎么想绝不是这种反应吧？

　　看着克拉克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齐木姑且解释了一句。

　　“说了很多遍了，这两个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这也与众不同过头了吧？

　　克拉克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苦笑……总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

　　克拉克转过身，就看见齐木空助正安安分分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见他转过头，空助还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微笑。

　　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海，不知道底下翻涌着多少汹涌的漩涡。

　　另一边，齐木爸爸妈妈总算放过了克拉克，又围到了齐木身边，对他表达着两人的兴奋之情。

　　齐木充耳不闻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对了，楠雄，你刚刚说昨天晚上你们确定的关系？”

　　齐木一点头，妈妈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喂，你们想什么呢？

　　齐木爸爸这回倒是脸色变了几次，苦着脸：“你们这个，那个啥……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你们误会了。”

　　妈妈的反应却和他不同，捧着脸一脸兴奋：“哎呀，妈妈是不是很快能抱孙子啦！”

　　孙子？

　　一旁的克拉克听得嘴角抽搐，怀疑人生，而齐木倒是不怎么惊讶。

　　不过他还是得纠正妈妈的想法：“都说了你们误会了，而且没有孙子。”

　　“什么呀，小楠你不是可以变成女孩子嘛？”

　　不是性别的问题，是物种上不合。

　　齐木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解释。

　　·

　　虽说一大早就经历了儿子出柜这种足以让一整个家庭动荡不安的大事，不过齐木父母的脑回路和一般的父母那是截然不同，花了一分钟不到接受，然后半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兴奋……然后，他们就快快乐乐地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么说倒也不太恰当，因为他们对克拉克的态度一下子更加热络了，简直是把他当做家里第三个儿子一样。

　　而唯一一个本应该很有意见的空助，表现得却极为友好。甚至，他还对着克拉克笑了一下，说了一声“恭喜”。

　　只不过……这种恭喜，在克拉克和齐木两人耳中被自动替换成了“死吧”。

　　对于这点，齐木懒得管，克拉克却也只能苦笑。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齐木的哥哥没错，因为爱护弟弟对自己存在敌意，确实是无话可说的。

　　总而言之，克拉克以及齐木一家人——现在倒是可以把前一个称谓给删掉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顺着之前定下的行程出了门。空助倒是没有特意捣乱，虽然齐木坚定的认为他在酝酿什么不好的想法，不过至少现在还没有实施。

　　随便他吧，至少这两天妈妈玩儿得很开心。

　　在这家以超级英雄主题乐园也是一样的，妈妈就像是个小女生一样，牵着爸爸的手跑来跑去，不时的因为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而发出惊喜的叫声，或者喜悦的笑声，

　　不，应该是……以她的年龄来说，本来就是小女生。

　　“这里是情侣默契大赛——超级英雄版本！有没有哪对情侣想要上台挑战？奖品是复仇者联盟或者正义联盟的精致景品二选一！”

　　听到前方主持人通过话筒的声音，妈妈眼前一亮，拽着爸爸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我！我们！”

　　“请上台！两位是来自东方的情侣，报名的是这位年轻的小姐，还有她的男朋友，真是十分的有胆量呀！”

　　“讨厌，不是男朋友！”妈妈捂着脸，“我们是夫妻啦！”

　　主持人惊讶了一下：“哦？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

　　“不止结婚了，我们有两个孩子呢！”一旁的齐木爸爸也是一脸骄傲。

　　既然他们两个自己就能玩儿得开心，齐木打算去别处待着，结果还没有动身，妈妈就很兴奋地冲这边招手。

　　“小楠，你们也来呀！”

　　听她在叫什么人的样子，工作人员凑过去，问：“台下有你认识的人？”

　　“是呀，我的儿子！”妈妈兴奋地说。

　　你的儿……工作人员差点被噎到，你的儿子才多大啊，就能参加情侣大赛了？他顺着妈妈指的方向，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齐木。

　　这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把嘴长成了O型。

　　原谅西方人对东方人脸盲吧，齐木爸爸妈妈在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副不超过二十岁的样子，至于齐木……呃，就更不要提了。工作人员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他的周围，定位到了唯一一个没有因为齐木妈妈的话而对她的儿子投以注目礼，而是略带无奈地看着台上的……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美国青年？

　　在看到那个东方的孩子和美国青年对视了一眼之后，这个猜测更加有把握了。不过……

　　这位“儿子的男朋友”……怎么看上去比台上的那对父母还要大一些啊？

　　克拉克：怪我咯？

　　齐木因为溜地慢了一点，已经是接收到了全场的注目，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了……一个游戏而已，玩儿就玩儿吧。反正在美国同性恋不少，最多是他们两个年龄差看上去有点大而已。

　　主持人看着他和克拉克两个人上台，都有点儿结巴，不过他倒是没有对两人的性别发表疑问。开玩笑，这里可是美国，随便发表性向歧视这样的话是要吃官司的。

　　不过，他握着麦克风，依然有些迟疑。

　　“两位……是情侣？”

　　齐木和克拉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情侣这个事情嘛，不能嘴上说说，总要有些证明的……”

　　主持人充满内涵地说完，台下看热闹的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好几声口哨。

　　如果不能证明被赶下台倒是不错，不过难保已经拿到麦克风的那对笨蛋父母不会语出惊人——比方说抱孙子之类的。于是齐木很快回应：“你怎么不让他们证明？”他指的就是台上的另外两个，显然。

　　主持人都无语了。

　　拜托，那对夫妻不是你的父母吗？你这个儿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齐木爸爸已经嘴快地说：“楠雄让我们证明？好啊！”

　　说着，他一把搂住妈妈的腰，吻了下去。

　　瞬间，台下就响起来了更加热烈的掌声，还有口哨声。

　　“哎呀，爸爸，你真是……”

　　妈妈脸红地把他推开，下一秒，已经两眼亮晶晶地看向齐木和克拉克两人。

　　齐木：“……”

　　不该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