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顿时站住了，问：“你垫上了？”

　　“对！”姜小迟回答的干脆利落。

　　“多少钱？”

　　“八百多万吧。”

　　顾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手机吼道：“你特么有病啊！你干了几天拆迁队工头，你真当自己是土豪了？！这么多钱你一个人垫？你想当活雷锋你怎么不来救济救济我？那些钱你拿出去容易，要回来你容易吗？政府的拆迁补偿款都是直接打给拆迁户的，你不怕那些人抹嘴不认了独吃两份？”

　　那边姜小迟贼笑两声，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些得意：“这还用得着你说？我又不傻。我找了公证处，还有律师，跟他们签了声明书。他们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打官司也能让他赔的裤子都没得穿。”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垫钱啊？我跟宋画溪签了合同，赶在这周里把那片儿拆完了，她多给我10%的利润。你真当我是活雷锋？没肉吃我特么凭什么替她八方出征？得了你快放心吧！”

　　末了，姜小迟又埋怨了几句：“早知道不跟你说了，弄得你一惊一乍的，给我招晦气。”

　　虽然姜小迟这么说，可顾晴还是无法打消疑虑。

　　“你这事儿跟荣霄说过没？”顾晴问。

　　“我不能什么事儿都问他吧？他又不是我爸爸！”姜小迟有些不满。

　　顾晴咬咬嘴唇，心里总觉得没底。她在原地转了一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儿风险太大。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我办事什么时候掉过链子？你就别操心了！想想请我吃什么才是正事儿。哥哥我现在赤贫，穷得就剩下一条裤子了。”姜小迟说。

　　“行了行了，改天吧。”顾晴敷衍着，挂了电话。

　　然后她立刻打电话给荣霄，把姜小迟的事儿跟他说了。荣霄听了以后，也是半天没说话。

　　“你看……姜小迟这次的事儿……保险吗？”顾晴揪着心，试探地问。

　　她心里非常不安，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她不知道自己这类不像女人的女人的第六感是否一样。

　　“我帮他查一下。”荣霄说。

　　“你也觉得有问题？我就怕那些人拿到钱以后，不还他。”顾晴怕他挂电话，赶紧追问。

　　“那倒不会。”荣霄说，“我在意的是其他方面。”

　　“哪方面？”

　　“再说。”

　　“告诉我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顾晴急了。

　　“只是猜测，不好定论。你现在知道也是无益于事。”荣霄的语调颇心平气和，“你不必太担心，他在社会上混不是一天两天，做事有分寸，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我相信他有规避风险的能力。”

　　“光有能力有个屁用！”顾晴就吼，路过的一个大爷奇怪地瞅了她一眼，她烦躁地跺脚，瞅见前边有个巷子，就边讲着电话边往那边快步走。

　　“姜小迟这次野心太大了，他想一口吃个胖子。你是知道他的，他跟你还有宋画溪不一样，他是白手起家，一个农村孩子能闯下番事业不容易，他不能阴沟里翻船啊！要是他出事儿了你让他怎么办啊？就他那心态他压根受不了啊！”顾晴越说越急，说到最后一拳砸在墙上。

　　“顾晴，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荣霄安慰。

　　“鬼知道严不严重！？那么多钱押出去了，你当时卫生纸啊？他连自己的房子都抵押了你知道吗？！”顾晴喊。

　　荣霄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我会打电话提醒他。你也别太担心。”

　　“你跟他讲清楚啊！”顾晴嘱咐。

　　“会的。”荣霄承诺。

　　顾晴挂了电话，烦躁地甩甩头。

　　不知道怎么了，她越是想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越是做不到。

　　她越是往坏的方向想，越是怕这次事件遵循墨菲定律往下演变。

　　她心里的悲观主义情绪就像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想诅咒姜小迟，可偏偏有个声音告诉她，姜小迟会出事。

　　她烦死了这样的第六感。

　　到了巴别塔，里面已经满座，肖熠跟梁蕴宁正在台上唱歌，他们唱得什么她都不知道，她找了个角落靠着墙给宋宁远发短消息：姜小迟他疯了，为了赶工期，把所有的钱都垫付了拆迁补偿款。

　　宁远没多久就回复：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数。

　　顾晴用力抓抓头，回：可是我就是很担心。

　　宁远回：他没事。

　　顾晴知道宁远是在安慰她，她站那儿咬着手机边框发愣。

　　冷不防被人搂住了肩膀，她身子一僵，看是肖熠。

　　“想什么呢？”肖熠问。

　　顾晴吸吸鼻子，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肖熠说着，揽着顾晴往休息室那边走。顾晴看看舞台，梁蕴宁怔怔地看着她，又立刻弯起嘴角朝她笑，摇摇手打招呼。顾晴也朝她挥挥手。

　　进了休息室，肖熠关上门，带着顾晴到沙发上坐下。

　　顾晴说：“蕴宁看着有点怪。”

　　“哪儿怪了？”肖熠随口问着，弯腰从茶几底下拿出两听可乐，打开递给顾晴一听。

　　“说不上来。”顾晴皱眉。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敏感多疑了？”肖熠用手指揩她的眉心，笑话她一句，然后他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问，“拿的什么？”

　　顾晴这才想起此行目的。

　　她本想把事情搞得神秘点儿，比如把袋子扔给肖熠，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我买了个耳机，可是不喜欢，便宜你了。”然后等着看肖熠打开袋子后惊喜的表情。

　　她认为这样做会比较浪漫……呃……她所认为的浪漫。

　　可是被姜小迟的事情一搅和，她也没了兴致，就把袋子交给了肖熠，说：“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了个耳机。”

　　肖熠打开袋子，顿时惊呼：“你买了shurese846？！”

　　“嗯，花了我一大半工资。”顾晴如实说。

　　肖熠把耳机拿出来细细端详，又问：“在哪儿买的？”

　　“放心吧，不是假货，我在专卖店买的。”顾晴从钱包里拿出□□，递给肖熠，“□□你拿着，两年内保修。”

　　肖熠找出了mp3，带上耳机听得一脸享受。

　　顾晴她虽然不理解6888元的耳机跟5块钱的耳机到底差在哪里，但是肖熠的爱好她给予尊重。现在看肖熠如此满意，她有种偿清债务的轻松感。

　　顾晴长出一口气，把钱包往包里放。冷不防肖熠揽住了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那种湿滑粘腻的触感让她猛地回到那个晚上，向默阳紧紧抱着她，在她唇上肆虐。

　　她一把推开了肖熠，力气太大，把肖熠推下了沙发。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顾晴觉得口干，她望着坐在地上的肖熠，干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肖熠从地上站起来，低下头拍拍裤子，说：“也不知道你来，是想让我开心，还是想让我不开心。”

　　顾晴哑口无言，肖熠朝她伸出手，说：“走吧，出去我唱歌给你听。”

　　当晚顾晴留得时间比较久，她在酒吧听肖熠唱歌。肖熠唱了一晚上的情歌，一首接着一首，几乎唱得人潸然泪下。

　　顾晴心里五味陈杂，借着这几天张美兰不怎么管她，她在巴别塔留到凌晨乐队下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