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他说。

　　顾晴慢慢睁开眼，入眼是他近在眼前的黑眸，湿润的，漆黑如墨的，有些宠，有些无奈，有些难以言状的让她心跳更快的东西。

　　“下班后我在老地方等你，你尽快过来。”他说。

　　向默阳放开了她。

　　顾晴腿一软，差点倚着门滑坐到地上，向默阳伸手扶住了她。她望着他，双目迷离。向默阳微微笑着，说：“你再这么看我，我不保证能像刚才那样放过你。”

　　她今天会被他震出心脏病的。

　　顾晴抚着心口要走，向默阳却叫住了她，他指着她的脸说：“太红了，到沙发里坐一会儿再出去。”

　　她用手包着脸跑步前往那套大沙发。

　　下班前肖熠打电话过来，顾晴说会过去，让他不要到嘉禾来。

　　下班的时候，顾晴却磨蹭着不想走了，秘书处只剩下她跟周莉两人。她往向默阳那屋瞭望了半天，向默阳突然推门而出。他看到她后，却笑了，问：“怎么还没走？”

　　“哦，有点事儿，没做完。”顾晴信口胡诌。

　　向默阳走到周莉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对顾晴说：“别太晚。”

　　他这双关语她听得明白，巧的是肖熠又打电话过来，问她到哪里了。她顿时有些烦躁，狠狠心把手机扔到包里，站起身就走。

　　她在门口撞到了左星野，左星野往旁边让了让，轻飘飘道：“向太太，慢走。”

　　顾晴剜了他一眼，匆匆去了电梯间。

　　她到咖啡店，找到了肖熠。肖熠见她到了忙站起身，很绅士地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又吩咐侍者给她上了一杯拿铁。

　　“我记得你喜欢加一块半的糖。”肖熠边说，边用勺子把一块方糖割成两块。

　　顾晴说了声谢谢，没动那咖啡。

　　肖熠开始说话，先是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又说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开始回忆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点滴。

　　肖熠说他现在发展得很好，已经有七个代言在身上，还计划拍两部电影，一部电视剧。焕东目前在做他的助理，他说有机会的话要把焕东推出去，也让他有机会发展。说他已经在b市买了一套房产，很大，四室两厅，说今年想辛苦一点，把按揭提前还完。

　　以前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想再去提及。纵然她跟肖熠的分手还蛮惨烈的，纵然里面也掺差着一些无奈，但是毕竟都过去了。可肖熠看起来对过去还是念念不忘。

　　他说现在想要的都有了，却觉得越过越乏味。每天面对着镜头跟记者，说着些言不由衷的话，每天都想表演，角色都是公司给他制定好的。他说已经活得没了自我，反而不如从前在巴别塔的时候自在。

　　顾晴低头看看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肖熠留意到了，问：“你一会儿还有事吧？”

　　顾晴“嗯”了声，拿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答应出来。”肖熠说。

　　不答应让他去嘉禾现眼吗？顾晴有点不满，可忍着没说，随手翻着桌上的餐单。

　　“顾晴……我们……能重新开始吗？”肖熠突然问。

　　顾晴知道肖熠叫她来应该是有些目的，他絮絮叨叨了二十分钟她也看出来他的心思，是以他这么问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惊讶。她扬扬眉毛，问：“梁蕴宁呢？你们不是在一起了？”

　　肖熠苦笑，深吸了口气，慢慢说：“所以说，顾晴，单纯的人其实是你。我跟你说过梁蕴宁没那么简单，当时那个情况，你难免会不信。”

　　顾晴抬眼望着肖熠，对他这样形容梁蕴宁感到反感。

　　肖熠掏出香烟点了一支，手里摆弄着打火机，开始说起来。

　　“梁蕴宁来乐队不久，我们就在一起了。说实话，我一开始也挺喜欢她，她那样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去喜欢。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觉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她野心太大了。”

　　“我理解她，我跟她一样，也希望成功。但是我不喜欢跟我同类的人。我不知道她跟你是怎么说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比乐队其他人以为的时间更短。后来我跟你在一起了，我知道你的脾气，我确实警告过她不许提及跟她的过去。”

　　“她怀孕我有责任，她来找我谈，已经谈好了我给她一笔钱，她拿掉孩子，然后推荐她去另外一个乐队做主唱。可是后来我签约了，她反悔了，要求我跟你分手，然后娶她。”

　　“她跟我说，你打了她，导致她流产。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个孩子，她根本就不想要的。她赖着我只是想一并进入娱乐圈。”

　　“你跟我分手后，我去了b市。她也找了去。当时公司给我设计的形象是健康阳光正向的，她找我，说要跟我捆绑炒作，否则就把以前的事情曝给娱记。我找了我的的经纪人，经纪人看她条件也不错，跟我也有话题性，就把她也签下了。”

　　“我跟她现在对外是打包宣传，可笑的是效果还不错。她走的是清纯玉女路线，她也挺争气的，现在跟一个导演走得很近了，已经谈好了要在一部偶像剧里担纲女主角。我想，时间长一点，没准她会混得比我好。”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她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只有认识你之前的那段日子。然后就是酒后那一晚。现在我跟她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所以，我才会想要跟你复合。”

　　一支烟肖熠就吸了一口，就这么慢慢地烧完了。

　　顾晴听了他这些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并不觉得震惊，她只觉得肮脏。

　　她本来认定的那些事情原来全部都有另外的面目，原来每个人都不是她想的那样。好的变成了坏的，坏的变成了好的。

　　这是个流行逆转的年代，她被一群酷爱玩变脸的家伙耍得团团转。她以为荣霄、姜小迟、宋宁远对她赤诚，那么所有人都会对她赤诚，却忘了这世上必然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那么现在，坐在她眼前的肖熠所说得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无法确认，同时，她也没有兴趣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