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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远山长二十四

关鹤 10631字 2022-12-05

  在殿前洒下的蟾宫月华,像极了九重天外吹落的星屑,细碎地如同糖砂化进了杯中的清亮,又添上了几分柔软朦胧的颜色。

  应天君沉声,缓步走下了像是在烛光下,有些鎏金溢彩的暖玉长阶。

  应天君注视着阶下那个身形有些瘦削单薄的孩子,怔怔的,像是有些出神。

  即便诸葛涣依旧只是跪着称罪称臣,可应天君恍惚间却有了一种错觉,现在的他,倒像是比站着还要硬气些,像极了他那傲视物外,不可一世的母亲。

  “事到如今,可悔当初?”

  将赴刑场的诸葛涣却也不怯,反问道,“罪臣斗胆一问,君上若知会有今日,可会仍将一切如法炮制?”

  应天君也不恼,只是将那杯斟好的酒一饮而尽,竟朗声笑道,“你当真不悔?”

  不料诸葛涣却答,“悔。只悔当日,没能更早一些参悟玄理,以窥天道。”

  “你母亲……不会希望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应天君沉默了片刻,却叹了口气,复将另一只酒盏斟满。

  诸葛涣百感交集,却只能在心下叹了口气。

  此时的他甚至在想,那使着琉璃盏托身的酒,味道……想必应该是不会太差的罢,尽管他并不讨厌苦味的东西。

  从不沾酒的诸葛涣,即便是在逢年时分,也都未曾碰过家乡特色的桂花酿。

  甚至因为从不碰酒的这条准则,还被荀北尘取笑过。后者还意味不明地笑道,他醉酒的样子一定会十分有趣的。

  诸葛涣心下了然,于是双手将酒盏接过,将那盏盛满了月光的酒,一饮而尽。

  “诸葛一门,可安。”

  应天君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拂袖离去。

  诸葛一门,可安。

  诸葛涣脑中反反复复回荡着这六个字。

  应天君的声音飘飘忽忽,却始终刻在了他的每一寸呼吸之中,如影随形,入髓附骨。

  这几个字,远远比那樽毒酒要来得更重,更沉,更加让他无法呼吸。

  可是,这短短几个字,不正是他毕生都想要追求的吗?

  如今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长久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了,他应该感到释然才是。

  为什么还是会觉得痛苦呢?就连诸葛涣自己也想不明白。

  就这样,一股本应早已习惯了的痛苦,却开始不断地不断地在他周身蔓延,不断地不断地侵噬着他的思考,撕咬着他的灵魂。

  明明,已经答应过自己,不会再因为任何感到痛苦了的。明明,也答应过自己,不会再有任何恐惧了的。

  ……没想到,自己依旧还是这样的没用啊。

  曾经是,现在是,一直都是。

  没错啊,一直都是。

  此时,熄去了所有暖意的大殿之上,变得空旷寂冷,如至极境苦寒。

  是寒冷,又是寒冷啊。

  他长此以来最长久的伴友,竟是至死都从未将他舍弃,也未尝不可算是一段长情呵。

  而后,诸葛涣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最后临近崩溃决堤的,或许已经不再是他的理智了。

  “小阿涣呀,你可知道,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道。”

  母亲握起了他的手,指了指垂落天上的星辰。

  “是命运将你与星辰相接,你注定不凡,也注定会和……其他同龄人有所不同。这并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辰星的指引。”

  啊,又是这段如影随形,跟随了他很多很多年的谎言。

  也正是这个谎言,曾经伴随了他很多个无法入眠的深夜。可是啊,这段美妙的话语,却终究只不过是一段星河之上的长梦而已。

  或许,在他当初决定接受自己身份,正视自己命运的时候,便已然不求善终了。

  坦途逆旅,人生世相,不过都是云龙玉座上,那个男人的一场儿戏罢了。

  无奈一句,我命乃天,不曾由我。

  “我昨见文枢星涌动,今遇如此良人。阿潜他日必成素衣卿相,辅国重臣。”荀北尘像往常那样叼着竹叶,本是一副狡黠的样子,却说着与形象并不相符的话。

  那时的诸葛涣,却饶是笑得风疏云淡。

  “你什么时候也会观星了。”

  荀北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也学不到什么别的好东西了。”

  “我琢磨着,思君若畔,夫复何求?”

  可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诸葛涣的眸中,却始终没有万古星辰,而是无尽的冰池寒塘,只盛满了寥落与荒凉。

  “求君长生,与我共亡。”

  荀北尘的神情却十分的认真,就像是叹息之河一样,永远都不会说谎,恒久地记述着一切。

  诸葛涣却有些无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早便已不求善终了。”

  可是啊,记忆终归只是记忆,回想起来终归还是会觉得无穷无尽的寒池冰冷。

  不过最后一次,诸葛涣不想再继续与这样的寒冷,休戚相连着不撒手了。

  所幸,最后一眼,看到的都是他,有着春日暖意的他,那个真真正正的他。

  尽管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诸葛涣知道,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他,那个少年豪情的他,那个与自己阶下花前温茶清谈他。

  唉,罢了罢了。

  是非功过,毁誉由人。机关算尽,也终究算不过天命。

  想来如果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那只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你为这应朝天下鞠躬尽瘁,可这应天给了你什么呢?阿潜,你、你怎生得这样傻……”

  荀北尘抱起了他,一时竟是失声痛哭。

  而诸葛涣只是看着他,恍惚间,依旧还是那副眉眼清澈的模样。

  “是我,是我害死了你啊。当初即便是你央求,也不该将引出魂炁的法子说与你听……”荀北尘既悲怒却又自责,逐渐泣不成声了起来。

  “寒……寒塘。”

  诸葛涣努力发出了两个字音,声音却轻得像是风前的烛灯一般,仍然固执地即便是用尽全力,也要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若、若有来世……只愿…此身,永是少年。”

  少年啊。

  你应该去看看山,也应该去看看海。

  看那山是飞鸟堆起的雪羽,看那海是鲲鱼吐息的气泽,哪怕人间留不得你,让你无从容身,使你心壑狭隘。

  但是啊,去看吧,去看看吧。

  因为,那才应当是你永身徜徉的地方,那才是值得你留恋归去的故土啊。

  少年啊,你本该属于山河,本该属于自己,而不是被那易碎的流光俗世所牵绊。

  而后,诸葛涣如愿地,化作了他曾一直向往的那只飞鸟。

  扑簌着灵动的双翼腾跃而起,无奈人间未有展翅处,于是便循着长风云起的地方,向西远游去了。像是这样就能够去世离俗,远走六合,什么都不再留下。

  即便身殒,心却永远向着青山万种,云天千重,将万里川河大地都投入胸怀间。这或许,是他对这世间最深情的告白了。

  不知同他珍爱的人们再见之时,又会是几番人间清晓,素雨正时?

  到那时,只愿此身永为少年。山河远阔,他能够亲身去看看。如果再能与某个人同去同归,那便最是再好不过了。

  犹然记得,他似乎赌诗输了还欠着一串冰糖葫芦呢。

  别了。

  “娘亲,娘亲,我想要这个……”

  “白下将军,您看这军令状……”

  “吵什么吵,什么白下将军?你要是再在这里喊一声白下将军,信不信我立马砍了你的狗头,丟去喂穷奇。”

  被唤作“白下将军”的女性,一边压低声音对着身侧的一位将士耳语,一边牵着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小娃娃。

  那娃娃生得清秀标志得很,如果不是穿着素蓝的袄子,倒是要教人以为是个女娃娃了。

  出身于没落家庭,或许并非诸葛涣的不幸,更多的时候,他会觉得是他爹娘的不幸。

  行走这一遭,诸葛涣从未悔过,无论何时,无论处于何种境地。

  只是,如果还有可能的话,他想给阿景与公主,再道一声抱歉。还想再与爹娘,与文卿,赏一次庭下正盛的蝶袖槐花。

  还有……

  对不起。

  终究还是有负重托,没能让你们在哑口无言的簪缨权贵面前,仰天朗笑地过活。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私肠大义,害苦了他人。

  那时,年幼的诸葛涣拽着母亲的衣角,畏畏缩缩躲在她身后,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行脚小贩,小声嗫嚅着,“娘亲,娘亲,我想要这个……”

  母亲,那个牵着您衣角的孩子,只是去买最后一串冰糖葫芦了。吃完这串冰糖葫芦,或许,便会回家了……

  至于后来,当诸葛涣的娘亲冲进大殿之时,早就为时已晚。

  而她最后说的一句话却是,对不起,母亲没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而后,便饮枪自尽,血洒殿前。他的父亲亦是同样的决绝,留下一封血书后,便拔剑自刎于叹息之流前。

  一夜间,诸葛家竟是比灭门还要惨。

  没有尊神的护佑,没有仙者的搭救,云愁海思也好,力挽狂澜也罢,都已经结束了。

  即便是青天白日,正道永存,都已然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完了我好害怕,我觉得我要被打了,还有可能被寄刀片……

  道友,来串冰糖葫芦缓缓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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